公安系统招人的消息,还没有真正确定下来,也没有人知道,将会有这么大一个蛋糕,将砸在苏家二房的身上。
如果让苏家其他人知道了,指不定有什么大的心思。
这也是苏胜利嘱咐温秋亚不要说出去的原因,就连四个儿子都不要告诉的原因。
小孩子把不住嘴,万一被有心人氏套出了话,谁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当年,只是工厂里的工作苏老太都想要把工作机会给换出去,更不要说这次公安系统招人的事情了。
当然,如果公安系统能多招人,但凡苏老爹和自己这个大哥关系好点,苏长征都有可能多安排几个名额。
招别人是招,招自家人也一样是招。
可惜,苏老爹当初狠狠地得罪了苏长征,又因为苏家其他人品行?的原因,愣是让苏长征没有往其他侄子?身上想。
很快,就到了年二十八。
这一天,大多数的单位,都放假了。
苏三苏有河也是一样。
其实他们厂里还要早放假,他们年二?十就放假了。
因为工厂嘛,很多工人未必都是本地的,还有些是乡下到城里打工的,就像苏有河一样。
过年对于大家来说,何其重要?
需要办年货,工厂也需要提前盘货结算,所以往往就会提前十来天放假。
而?且是有薪假期,这是工厂对于员工的特别关照。
苏有河和他的妻子旬春儿,都是年二?十放的假。
至于为什么没有提前回乡,那是因为旬春儿不愿意回去。
旬春儿是城里姑娘,她爸还是翻砂厂后勤科长。
别小看了这个后勤科长,那可是个极有油水的部门,那可是比一线生产部门,还有油水。
很多东西,都需要他们后勤部门来管发,一些货品,那也必须由他们来签发。
生产部门,就只管生产,不管后续的那些事情。
就是因为旬父手里的权利极大,在自己的女儿看上了苏有河之后,他才能够不费吹灰之力,不但把人从临时工转正成了正式工,还把人从一线生产部门,调到了后勤部门这个清闲的工作岗位。
工作轻松,工资还未必就比生产部门少,主要看是什么样的工作岗位。
旬父还说,等到以后机会到了,到时候提拔苏有河当干部。
这干部,和?普通的工人,那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工资那也是有区别,而?且相差的不是一般地大。
苏有河当然愿意了,而?且拍足了老丈人的马屁,自然对自己的妻子,那是宠得只差没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了。
对于旬春儿不愿意马上回到乡下的事情,他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他也知道,妻子不习惯在乡下。
别说妻子不习惯了,就算他这个在乡下长大的人,在城里生活了几年之后,也极不愿意回到乡下。
但是,过年的时候如果不回去,那都说不通,特别是他们家还没有分家。
而?且他不愿意分家。
他和?大房那边的想法,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大房那边,因为只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大人哪怕是极懒,在生产队随便干点工分,都能养活一家子。
苏有河却有自己的想法。
他如今在城里上班,每个月的工资,除了基本工资外,还有额外的奖金,还有其他的一些灰色收入。他并没有跟老家那边讲实话,他告诉老家那边说自己的工资只有五十块,其实远远不止。
他实际的工资加奖金加灰色收入,每个月足有三?百块。
别小看了这三?百块,对于这个时代而?言,那真的是一个巨款了。
苏有河自己有另外的门道,可以把厂里的一些废品,卖到外面。打的是厂里的招牌,实际这些钱,大头进了旬父的口袋,小头进了他的口袋。哪怕是小头,多的时候三?百都不止,他还是往小了算的。
当然,这些不能跟人说,这事只能烂在他和?旬家人的肚子?里。
就算厂里其他人,那都不知道的。
旬父是后勤部科长,而?后勤部部长却已经年纪很大了,听说也就这几年就要退休了。
部长当然会卖旬父一个面子,为以后他的儿女们顶了工作后有人照顾。
明眼人都知道,旬父是最热门的后勤部长的不二?人选。
就因为有这些工资加灰色收入,苏有河哪怕一个月上交给老家二十块,那都是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但是在父母面前,他还是得哭穷。
跟他们说,自己工资虽然看着多,能有五十块,但是在城里生活,哪一样不花钱?就是粮食,他们都得省吃俭用。现在他还住在老丈人的屋子?里,虽说老丈人只有旬春儿一个女儿,但是住在那边又不是上门女婿,他脸上还是臊得很。所以他想要买个房子。
但现在就是省吃俭用,还是买不起房子,城里的房子没有几千,买不下来。
在他的哭穷下,苏老爹和苏老太自然就不好意思,让他全部上交工资了。
人家在城里还要吃饭了。
甚至苏老太还想,什么时候苏有河需要钱买房子了,他们也可以赞助一些。
也只是这么想,并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苏有河。
也幸亏苏有河还不知道这事,否则二?老口袋里的棺材本都有可能被他骗出来。
他现在的想法是,自己的二?哥跟大伯那边的关系不一样。他能够有这个工作,还是因为二哥的原因。
如果哪天他们分家了,这个便宜可能就占不了了。
所以打死他,他都不会动分家这个念头。
就是因为他有大伯这个靠山,又有老丈人在里面护着,他才能够在翻砂厂里没人敢欺负他。
一个月只上交二十块这样的小钱,也就不在他的心疼范围里了。
舍小钱,能得大买卖,他觉得很划算。
当然,他的心思,并没有瞒过旬春儿。
他们是夫妻,是一体的,他有什么想法,又怎么可能会不告诉旬春儿呢?
这也是旬春儿哪怕再看不起苏老爹和苏老太,再不愿意回到乡下去过年,却依然要捏着鼻子回乡的原因。
苏有河夫妻要回去了,这段时间一直在旬家呆着的老四苏有才和?老妹苏点点,也都要跟着回去。
原来,学校早就已经放假了。
他们其实在冬月的时候就已经放假了。
因为十年运动的原因,其实学校里真正上课的时间并不多,大家很多都是这里闹一下,那里闹一下,P斗的时间最多。
以前腊月中才放假的他们,早在腊月初就已经放假了。
加上过年,他们可以在家里足足休息两个月整。
对于学生来说,这可不就是天大的好事?
为了早放假,那些H小军,更是可着劲儿地P斗,只要老师敢放假晚,他们就能把人的头发给剃了,拦住一顿打。
没有心思上课,想要上课的人,又搞不过那些H小兵,最后只能这样了。
苏有才和?苏点点,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提前放假的。
苏有才在学校里,很出名。
出名的原因,除了他自身挺优秀的,成绩好,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是苏长征的侄子?。
虽然革委会和?武装部,形同水火,谁也不让谁。
但明面上,两家的关系挺好。
至少在什么都不懂的H小兵眼里,两家就是和平相处的。
自从知道苏有才和?武装部长的关系后,没少有人拉他。
特别是,革委会那边明里暗里的示意,让他们一定要把苏有才拉到他们的阵营里。
现在学校里,学校里整天闹哄哄的,那些H小兵都不想学习,就到处去G别人的命。
一开始听到上面的暗示,他们还不懂。
但不管懂不懂,既然这是上面的意思,他们就得去执行。
于是,就有人找上苏有才,想要让他跟他们一起闹G命。
但苏有才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大家都说他傻,那么好的机会,当了H小兵,那就能直接跟革委会对接上了,以后毕业了,想要好的工作,还怕没有吗?
但苏有才就是拒绝了。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大家都说他脑袋被门板夹了,这么好的事都不要。
拒绝了,却愣是没让人家H小兵的领导恨上他,似乎关系还挺好,那也是人才。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苏长征的侄子?。
放假那会,苏有才和?苏点点,并没有马上回到上岗厂村。
那个时候,大雪封路,他们就是想马上回家,那也回不了。
苏老爹也让人带了消息,让他们先不用急着回家,先去他们三哥那歇几天。
等到路解冻了,好走了,再回家也不迟。
旬春儿对丈夫这两个弟弟娃娃,其实并没有多热情。
甚至有些讨厌。
但是这是丈夫的弟弟娃娃,她就是再不愿意,也得假装热情。
要不是自己的父亲说要讨好苏家那边的关系,她才不要假热情地对他们好呢。
特别是,现在他们还没有分家,丈夫还跟她分析了没有分家的好处。
更知道,现在那老两口手里握着的权利有多大,只要有这老两口在,以后丈夫的前途,也就有了。哪怕以后她爸退休了,也没有谁敢把他怎样。
而?乡下那二老,最喜欢的,也就是老四苏有才,老来女苏点点是附带的。
因为大雪封路的原因,原来从县里到镇上是有两趟中巴的班车,被取消了。
他们要回去,要嘛步行,要嘛另想办法。
旬父是有公车的,他作为后勤部的科长,厂里也给他配置了一辆车子。
那是一辆从部队上退下来的老爷吉普车,修修补补,又可以用了。
但那是公车,她爸一向公私分明,她想上去开一下,她爸都不同意。
更不要说,公车私用,送他们回乡了。
年关到了,厂里的所有公车,都会被锁在厂里,谁想私用,那都不行?。
就是厂里的厂长,那都不能。
何况只是后勤科长的旬父了。
但旬春儿不知道啊,她心里还有些埋怨旬父呢。
心想,等到她丈夫当了领导,也被配了车,她非得威风威风不可。
没有小汽车,苏有河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媳妇,所以最后他叫了一辆拖拉机。
在城里,有很多这种拉客的拖拉机,那都是某些单位为了赚外块,专门在过年过节的时候,特别允许开出来的。
当然,这个赚的钱,是要上交单位公账的,不算私人接活。
在这个年代,私人接活,没有上报单位,那可是要被P斗的。
搞不好,还可能坐牢。
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干。
当然接这种活,司机本身也是有工资的,而?且是另外灰色收入的一种方式发给他们。
这种时候,司机最喜欢的就是接这种活了。
坐在拖拉机的后车厢兜上,迎面那呼呼的风吹得,脸上一阵的干燥。
大冬天,坐在这样的拖拉机后车厢上,那也是一种折磨。
苏点点以前是坐惯了拖拉机的。
上岗厂村也有拖拉机,那是大队部专门运粮食到粮站的。
有时候,拖拉机也会带上村里想要去县城的村民。
当然,也有要去上学的学生,也会坐下顺风车。
苏有才和?苏点点,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坐的拖拉机。
尽管如此,但坐在拖拉机的后车兜上,苏点点依然被颠得差点胃都颠出来。
旁边的老三?媳妇旬春儿,就更不用说了。
她什么时候坐过拖拉机?
她是城里长大的,有事情就坐坐公车,哪怕不能公车私用,但她是厂区的职工,还是能够沾沾便宜的。
要嘛就骑骑自行车,他们旬家就有一辆自行车。
这个时候,家里能有一辆自行车,那都是身份的象征。
也不是谁都能买得起自行车的,光靠有车没用,有票也没用,还得有指标。
而?这个指标,不是谁都能拿得到的。
所以旬家有一辆自行车,羡慕坏了多少人。
这会,她坐在拖拉机上,迎着寒风,小脸被冻得青紫,整个身子也被颠得吐了出来。
她不像苏点点能够忍得住,她趴在车厢边沿上,一阵吐。
“这以后再也不坐这拖拉机了。”旬春儿虚弱地说。
苏有河道:“以后再不坐了。等明年有了指标,我也买辆自行车,咱以后就骑自行车。”
旬家虽然也有自行车,但只有一辆,有时候粥少僧多的,他并不能经常骑上自行车。
旬春儿点了下头,表示同意他的想法。
只要有指标,她就让她爸把自行车买下来。
苏有才坐在靠边上,一腿放平,一腿曲起。
苏有河夫妻俩的对话,都被他听在耳朵里,他只是抬了下眼皮,连表情都没有变过。
什么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引起他的注意一样。
他在旁边一坐,就可以几个小时,连腿都不动的那种
反而?是苏点点,听到三哥说要买自行车,她一下子?就兴奋了。
“三?哥,到时候让我骑骑呗。”她可是一次都没有骑过,她见过学校里有同学在骑,那样子,真是太威风了。
旬春儿看了她一眼,从鼻子?里轻哼出一个字音,要不是苏点点坐的远了点,旬春儿哼的那个字音又声音很轻,被苏点点听了去,还不得闹开了。
但是苏有才却听到了,他本来万年不变的表情,在那刻有些龟裂。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旬春儿,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只是这个笑容来得快,消失得也快,没有人注意到他。
“你?一个女孩子,骑什么自行车?你?会骑吗?”苏有河一点也不给自己妹妹面子。
苏点点抗议:“我怎么就不能骑了?三?嫂不是女人啊,她能骑,我为什么不能骑?”
苏有河:“你?三?嫂会骑,你?会吗?”
苏点点很不服气:“我不会,可以学啊。”
苏有河心里想:你?想学,谁教啊?
但聪明的他,没有把这句话讲出来。因为上岗厂村到了,他怕这个小妹去他爹娘那告状。
他爹娘可是疼着这个妹妹呢。
苏有河从拖拉机上跳下来,又去搀扶自己的媳妇。
苏点点也喊:“三?哥,你?扶我一把啊。”
苏有才此时也已经跳下了车,伸出手:“我扶你。”
苏点点:“四哥,你?行?不行?啊?”
苏有才又将手收了回来:“那算了。”
苏点点哭丧着脸:“要,我要扶!”
战战兢兢地,从拖拉机上下来,苏点点几乎去了半条命。
苏有河跟拖拉机司机道了声谢,又给了他一毛钱,当作路费,这才扶着妻子往家赶。
“怎么样?还难受吗?”
旬春儿:“难受,还想吐。”以后再也不来了,这乡下地方,她真是受够了。
苏有河:“下次,我们不坐拖拉机了,咱们坐小汽车。”
旬春儿:“小汽车,你?能买得起吗?”
苏有河嘻嘻地笑道:“我买不起,但等我当了厂领导,就能够配车了,到时候哪还去不了?”
厂里每个领导,都配有小汽车。当然小领导是没有的,只有当到像旬父那样的大官才能有配。
苏有河那么说,只不过是画了个饼,很大的饼。
将来,说不定就有车了呢?
但旬春儿不知道啊,她虽然是翻砂厂的职工,但里面的弯弯道道,其实她懂的并不是很多。
她还是很天真的。
这会听到苏有河这样说,顿时眼睛一亮。
可不是吗?
就像她爸那样,可不就有一辆公车吗?
不免地,她又想起了她爸不让她蹭小汽车的往事来。
她发了狠地想:等以后有车了,她要自己开。
“看,那不是二哥吗?”苏点点眼尖,发现了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苏胜利。
此时,苏胜利刚从镇上回来。
他今天又去镇上找他同学顾传奇了。
找顾传奇,还是问有关于派出所招编外人员的事情。
当然,他的事情其实用不着找顾传奇,苏长征就能够搞定。
但是苏胜利想要给自己的妻子也搞一份工作。
他的事情,已经由着大爹安排了,他不好意思再让大爹给自己的妻子再安排工作。
哪怕大爹是武装部部长,也不能这么把所有的职位,都往自己亲人身上揽的。
万一被人告了,那可就不太好了。
特别是,呛还兼任了检察院副院长的职务。
被人告,那是很丢脸的事。
既然公安系统要招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当然想让自己的妻子也招上。
过了年,温秋亚就该出月子?了。
到时候,难道还住在苏家大院吗?
他其实心里是不愿的,能出来,尽量都出来。
当然找工作的事,他是想夫妻俩能在一个地方。
之所以现在找了顾传奇,那是因为万一温秋亚通过面试了,到时候分配工作的时候,公安系统那边会把他们夫妻合在一起。
这样操作起来,可比随便安排一个人,容易多了。
只要凭自己的本事招上的,那都不是谁抢就能抢的。
当然亲人之间例外。
亲人之间,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可以顶替着上。
苏胜利既不想被人顶替上,也不想因为妻子?工作的事情,让大爹为难。
虽然大爹从来不觉得为难。
但关系是越用越少的,大爹到时候在单位也会因为这个被人攻击。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想要妻子用自己的能力考上派出所的临时工,到时候就算苏家有人说闲话,他也有理由反驳出去。
有本事,自己也去考一个啊。
派出所招人,可没限制谁不让去,有本事的都可以去考。
他走到村子?,就见到一辆拖拉机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
没仔细看,那拖拉机上坐的是谁,他从来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没多久,他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喊:“二?哥!二?哥,你?等等!”
回头,就看到那辆拖拉机已经停下,从车上下来的,可不就是他三?弟夫妻,还有老四和?小妹吗?
喊他的,正是他小妹苏点点。
“二?哥,我喊你?呢,你?怎么不应呢?”苏点点气呼呼地道。
苏胜利看着她,小妹那气呼呼的样子,以前他觉得可爱,这会看到却不免把她与自己的女儿对比。
觉得,还是自己的女儿可爱。
女儿可从来不会这么大呼小叫的。——却忘了,他的女儿还没满月,哪来的大呼小叫。
苏有河扶着吐得一踏糊涂的旬春儿上前,叫了一声“二?哥。”
苏有才这会朝苏胜利微笑着,也喊了一声“二?哥。”
苏胜利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弟和?四弟,应了一声,也没有多说话。
这时,苏点点道:“二?弟,帮我背书包。”
她的书包里,全是书。
以往放学的时候,也没那么多书,但这会放假了,很多书都得背回家。
可不就重了。
之前,一直在拖拉机上,也用不着她背,她也不觉得这书包有多重。
这会背在肩膀上,只觉得两只肩膀压着大山似的,疼得她吡牙咧嘴的。
看到苏胜利,二?话不说,就使唤上了。
若换在以前,苏胜利二话没说,就会帮她背上。
但这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经有了闺女了,又把妹妹跟闺女在心里比较了一下,这会正嫌弃着呢。
苏点点又这样没大没小的,他心里就不太痛快,就没动手把她肩膀上的包给取下来。
“二?哥你听见没有?帮我背包!”苏点点大小姐脾气发作了,在自己喊了这么多声,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她心里老不痛快了,声音也不免重了些。
苏胜利:“学生不背书包,干脆回家卖红薯。”
这话一出,不但苏点点惊呆了,就是两个兄弟,也都看了他一眼。
特别是苏有才,看过来的眼神中,不知道多了一抹什么,表情有些微妙。
旬春儿轻轻地碰了碰苏有河,朝他挤了挤眼。
你?不是说,你?那个二?哥最木讷,也最任劳任怨吗?
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啊?
旬春儿和苏有河刚结婚没多久,以前虽然见过苏胜利,但也只是见过面,谈不上认识,更不要说相处了。
这会看到苏胜利的样子,又怎么跟丈夫口中那个木讷的兄弟对上?
苏有河也目瞪口呆,确实太意外了。
二?哥竟然会反驳?还会教训小妹?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忍不住,苏有河又多看了苏胜利两眼。
“二?哥,你?怎么说话的呢?你?再不帮我背书包,我可要告诉阿娘了。”苏点点以为抬出苏老太来,苏胜利就会乖乖帮她背书包了。
但是没有。
苏胜利只是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上前帮她拿书包。
“随便你。”他大步往前面走。
也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媳妇有没有饿着。
苏点点惊呆了,也气疯了。
在后面大声叫嚷:“我一定告诉阿娘,让阿娘教训你。”
但非但没喊回苏胜利,苏胜利走路的脚步更快了。
苏有才嘴角挂着一抹好奇又感兴趣的笑容。
他上前道:“把书包给我。”
苏点点才不管谁帮她背呢,只要有人帮她背书包就行了。
她甜甜地说:“还是四哥对我最好。”
苏有才嘴角抽动了下,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背着她的书包,往前走路。
很想赶上前面走着的苏胜利。
但是苏胜利的步伐迈得很大,也走得很快,很快就把人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二?哥最讨厌了,怎么那么讨厌。”苏点点的书包虽然已经让苏有才背了,但还是忍不住埋怨。
主要的埋怨对象,就是苏胜利。
在她的眼里,苏胜利在家里是最没有存在感的。
说是他们的兄弟,其实比外人好不了多少。
从她懂事起,家里就没有这个哥哥,这个哥哥是别人家的。
但是有一天,这个哥哥突然变成了他们家的。
家里分到的饭也少了,有一份进了他的肚子?。
苏点点向来就不怎么喜欢这个二哥。叫他,最多的时候就是让他帮忙拿东西。
最喜欢的时候,也是二哥从城里回来的时候。
因为那个时候,代表了二?哥能够拿回家很多东西,都是吃的东西。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会甜甜地喊上一声“二?哥”,而?不是在需要他帮忙的时候才会喊上一声。
但就是这样的二?哥,今天竟然公然拒绝她的要求,这怎么能不让苏点点生气呢?
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去苏老太那里告上一状的。
到时候看苏胜利被老娘骂,那才过瘾呢。
越想越快活,苏点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边走,边哼歌。
走在后面的旬春儿嘴角扯出一个鄙夷的笑,这苏家小姑,真不是一般的没脑子?。
连她爸都知道要她讨好苏胜利这个二哥,苏家自己人竟然还这样?
这不是笨,不是蠢,又是什么?
但也只是想想,面上却不显。
很快,大家就到了苏家,还没进院子,苏点点就在门口嚷上了:“阿娘,二?哥欺负我!”
这一声喊,不但喊出了苏老太,也喊得全苏家都听到了,当然隔壁的邻居们也听到了。
温秋亚在屋子?里喂奶,突然听到苏点点那一声吼,吓得差点没抱牢孩子?。
目光却飘向了外面,这里看出去,是看不到院子的。
她因为要坐月子?,门和窗都是关上的。
但是能听得到声音。
这会她听着呢。
随后,她就听到,隔壁那边的门突然打开了,又听到了苏老太那叫魂似的声音:“苏老二?,你?给我出来!”
苏胜利这会,一边看着媳妇喂奶,一边跟她说着今天去打听的事,听到苏老太那吼声,整个眉毛都皱起来了。
苏晓晓一边闭着眼睛享受地吃着奶,一边双手无意识地揉着她娘的胸脯。
她每次吃奶的时候,都会给她娘揉揉,这是去疲去寒的方法。
她身上的小锦鲤,那可是最能让人去病了。
她娘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她可不愿意阿娘依然走前世的老路。
前世就是伤了根本,身体一向都不太好,哪怕是坐足的月子?,依然在刮风下雨的时候,身上这也疼那也疼。
那都是生的时候摔在雪地上受了寒所致。
后来更是因为她的死患上了抑郁症,最后没活到四十岁就死了。
这一直都是苏晓晓的心病。
这会,她怎么可能不想办法帮阿娘治呢?
小锦鲤的锦鲤气可是最滋补了。
普通人,想得到她还不给呢。
听到外面的喊声,她微微地睁开眼睛,在心里说了一句:真烦人。
天天吵,天天吼,这是比赛金嗓子?呢?
小锦鲤也甩甩尾巴,也来了一句:真烦人。
“你?也觉得烦人对不?”苏晓晓终于找到了知音。
小锦鲤:对,这凡人怎么会那么精力四射呢,不累吗?
苏晓晓笑了:“她怎么可能会累呢?她觉得这样好,能震慑住自己的儿子,能显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很有威严。”
小锦鲤:威严不是这样显摆的。有本事,谁都会服,没本事,靠嗓门大有什么用。
又吧唧地甩了下尾巴:小心得喉咙炎,说不出话来。
苏晓晓顿时乐了:借你?吉言啊。
苏点点在外面那个哭啊,哭诉苏胜利的狠心,竟然不帮她背书包。
苏老太这才发现,自己的四儿子,肩膀上背了两个书包,一掂,每个书包至少能有十斤重。
脸顿时沉了下来。
“你?就是让你?四哥这样帮你?背着书包到家里?”苏老太的脸沉得不能再沉了。
她是疼爱这个老来女,但她更疼自己的幺子。
老四会读书,哪怕现在没有高考了,但是考上高中之后,到时候再想办法让他大伯推荐一个工农兵大学,到时候老四不就可以当干部了?
只要老四上了大学,她就有办法,让他大伯那边松口,给儿子安排一个工作,最好是干部。
但这会,幺女却让他背那么重的书包,她顿时就怒了。
“你?没有手的吗?手断了还是废了,要你?四哥帮你?背?”
苏老太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会那么恼火,以往苏点点也不是没有让人背过书包,但这会背书包的人,从老二?换成了老四,她整个人就炸了。
什么最疼老来女,什么她是自己的心肝宝,都被苏老太扔在了一边。
她上手就揪住了苏点点的耳朵:“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让你四哥帮你?背书包,你?就给我滚出去!”
这一切,都被苏家其他人听在耳朵里。
特别是刚上门的旬春儿,听得目瞪口呆。
这样也行??
她以为这苏点点很受宠呢,没想到只是让苏老四帮着背下书包,就招来了这样的骂。
旬春儿忍不住望了一眼该干吗还干吗的苏老四,只觉得她这位小叔子?不简单。
特不简单。
谁能够想到,就是再简单不过的,帮着背下书包,竟然能够给苏点点招来那么大的仇恨值。
心里想:以后可不能随便得罪这位小叔子?,谁知道什么时候就阴了她一下。
被阴了,说不定她自己还不知道呢。
说不定,她还怕人说钱了,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不叫的狗最咬人。
苏老四可不就是那只不会叫的狗吗?
这时,苏有才已经放下了书包,听到老娘在那里骂着妹妹,苏点点已经被骂得眼里全是泪水,他说:“阿娘,不是点点让我背的,是我自愿背的。”
苏点点这个时候心里有点恨上了自己的四哥,怪他让她被娘骂了。但这会听到他为她辩解,心里又感动上了,她刚才不应该怪上四哥的。
四哥也是好心,帮着她背东西,只是没有料到阿娘会发作而?已。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四哥。
这一幕,被立在大房门口的苏琳琳看了个真切。
这苏老四……
可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就只是那么轻轻的一句话,就马上化解了一场可能发生的干戈。
果然,苏老太听到苏有才的话,心疼极了,她道:“那么重的书包,你?怎么就自己背上了?还一背就背俩?你?妹没手吗?要你?背。”
随后,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苏点点,这会苏点点非但没怪自己的四哥,反而?觉得四哥哪哪都好。就算被老娘骂了,她也没觉得像刚开始那样的脸上没光。
“阿娘没事的,就背背书包而?已。小妹小身板又怎么禁得住这么重的书包,但二?哥忙,我反正也没事,就帮忙背上了。”
好家伙,不但阴了苏点点,更是把苏胜利的状,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告上了。
苏琳琳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更加不敢梨园这位小叔了。
虽然这位小叔在书里也没有什么出色的事迹。
但她告诉自己,宁愿得罪苏家别的人,也不得罪这位小叔。
苏老太这会也不管苏点点了,她窜到了二?房的门前,一脚就往门上踹去,“苏老二?,你?给我出来!你?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踹得太狠了,门没被踹开,倒是把脚给踹骨折了。
是的,骨折了。
苏老太当场就疼得脸色青了。
她疼得只叫唤。
“阿娘!”苏有河站得最近,飞快地扶住了苏老太。
这会,苏老太已经疼得,脸上由青转白了。
冷汗一滴一滴地往外冒。
动一下,就疼得直抽气。
苏老太:“老三?,我腿伤了。”
苏老太这一伤,苏家顿时乱了。
背着去医院的去医院,拿东西的拿东西,哭的哭。
就二房的房间里,什么声响也没有。
苏胜利静静地听着,听着外面的声响。
他并没有马上出去,就怕这又是他娘的苦肉计。
他娘使一招了,使了太多次。
他已经不会再上当了。
外面闹了许久,期间还有人敲门,但苏胜利就是坚持没有开门。
直到,苏军他们四兄弟回来。
“阿爹,阿婆伤了。”苏军悄悄地告诉苏胜利。
苏胜利目瞪口呆,“真的伤了?”
他以为又是一出苦肉计呢。
苏军:“真的伤了,我在外面看得真真的,那脚肿得有萝卜那么大。”
苏胜利可没有计较他话里的语病,萝卜能有多胖,现在他整个心思都在苏老太受伤上。
那之前有人敲门,看来是真的急了。
“阿爹,你?要去医院看望阿婆吗?”苏军又问。
温秋亚:“要不,你?现在就过去吧?万一去晚了,阿娘又要骂了。”
苏胜利却是摇头:“现在不是时候。”
不看,会被人说成不孝,但不是现在。
现在过去,就是挨骂的,会被当出气筒。
但什么时候去看,却是他决定的。
苏晓晓已经吃完了奶,正在那里抬抬小胳膊,消着食。
听到苏老太受伤的消息,“咦”了一声。
这一踢,就给伤着了?
这么巧?
老人骨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就瘸了。
倒不是苏晓晓心疼苏老太。
苏老太就算瘸了,她只会拍手叫好,不会有半点心疼。
只是……
她心疼自己的阿爹。
到时候,只怕又会让阿爹出血了。
说不定到时候又有什么麻烦的事情等着他们二房。
她是真怕了苏老太。
这位老太太,不折腾折腾她的儿子们,似乎都觉得生活都太平静了。
她最怕的是,阿娘的月子?,都不让她坐安宁。
最后,苏胜利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苏老太的腿骨折了。
伤得有点儿重,老年人本来就伤不容好,这会只怕是要在床上躺好一阵了。
苏老太是被送去镇上的医院,镇医院并没有住院部,苏家也没有那个钱给苏老太办住院。
打了石膏,苏老太又被送了回来。
回来后,苏老太哭天骂地的,更是骂苏胜利不孝。
骂苏晓晓是个灾星,她出生后,家里就没个安稳的日子过。
苏家其他人都听着,但没有人应她那句灾星。
就是大房也没有。
大房心里怎么想的,没人知道,只是这个时候,并没有跟着苏老太一起唱。
因为苏老爹在家里发怒了,谁再说一句灾星,就给他滚出去。
谁也不敢在老虎屁股上摸。
这一声声鬼哭狼嚎似的骂,不但苏家人都听到了。
就是邻居都听了个真切。
知道她性格的,都在说:这苏老太又在骂人了。
不知道的,比如韩永志,听得很稀奇。
“她每天都这么骂人吗?”他回来这几天,差不多天天都能上演这骂人戏。
韩妈妈道:“差不多每天都骂,主要还是骂的胜利哥和秋亚嫂子?。”
韩永志:“胜利哥受得了?”
韩妈妈:“受不了又怎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咱村的规矩,要是哪家孩子不孝顺,连介绍信都开不出来。”
韩永志顿时没话了。
两人说着话,却没有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出了屋子?。
站在自家院子内,望着对面的苏家。
一双好看的单凤眼,冷冷地盯着苏家苏老太住的那间房子。
听着苏老太的骂声,他眼里的冷意更甚。
“阿霖,你?在看什么呢?”背后传来韩永志的声音。
韩霖已经收敛起了眼中的冷意,再回头,又恢复了那个冷静不爱说话的小男孩。
韩永志看了一眼苏家,“你?又在看苏家了,是想过去跟苏军苏科玩吗?”
韩爸爸认为儿子这是缺伙伴了,以为他是在想念苏家两个孙子?。
韩霖没有吭声,只是眼睛再次看了一眼苏老太的房间。
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
“你?要是想跟他们玩,随时可以去苏家找他们。现在虽然年节,各家都有点忙,但再忙,也不会让你们小孩子忙的。家里有爸爸呢,你?尽管去玩吧。”
韩霖有些心动,想去苏家二房看一眼苏晓晓,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见?着她了。
再一想,他又摇头:“等晓晓出满月。”
满月了,就可以抱出来了。
现在不方便。
韩永志没有想太多,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小小的年纪,已经盯上了人家的女儿。
他只以为他是想等苏家的闺女满月了,苏家两小子就有时间玩了。
“过了年,就该满月了。”
不只二房烦了苏老太这每天的叫骂,就连其他房的,也都在自己屋子?里,悄悄跟另一半埋怨呢。
特别是旬春儿。
这是她第一年在乡下。
她和苏有河是新婚夫妻,正是如胶似膝正甜蜜的时候。
两人有时候,不光晚上会干点儿夫妻之间甜蜜的事情,有时候白天,也会偷偷地你亲亲我,我亲亲你?。
两人正亲热的时候,突然听到那一声嚎从隔壁传来。
吓得苏有河当场,差点就毁了。
旬春儿一脸的春意,正享受着丈夫的爱抚,突然来这么一下,什么热情全都没有了。
她脸上有了怒意,嘴里不免道:“你?娘以前也这么嚎吗?”
苏有河脸上有尴尬,点了点头。
以前比这会还凶呢。
他以前是习惯了,但这会被自己的妻子听着,他就觉得他娘真的是……
太泼辣了。
旬春儿:“明年,我不想来这过年了。”要每年都这样,烦不烦人啊。
老东西,真的是不想过好日子,见?天的嚎。
苏有河却面有难色:“平时咱不回来,如果过年的时候也不回来,说不过去。”
旬春儿:“怎么说不过去了?你?我一直都住在城里,咱在城里过年怎么了?”
苏有河却依然摇头。
这平时在老丈人那住就算了,要是过年也在那边,那就真成了上门女婿了。
上门女婿,可不好听。
还以为他苏家儿子多,穷得只能让儿子做人上门女婿。
这以后他当了厂干部,这话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当干部?
不行?,不行?!
“过年就一两天,忍忍。”苏有河劝。
旬春儿也脾气上来了:“我忍不了,你?看看你?娘,别人家有像她那样嚎的吗?”
苏有河:“春儿,给我个面子,我什么都听你的,这事你?让让我,好吗?”
见?他哀求着,旬春儿心软了,“那咱说好了,这事我答应你?,那以后你什么都听我的。”
苏有河:“那当然,我媳妇的话不听,我还听谁的去?”
“你?娘的话也不听?”
:“不听,就听你的。”苏有河脑袋晃得,跟个泼浪鼓似的。
旬春儿这才高兴了。
同样的话题,在大房那边也进行?着。
只不过大房那边和?厨房这边不一样,他们是老夫老妻了,可不像苏老三?那样,新婚燕尔的,凑在一起就禁不住亲上。
刘招娣也烦了苏老太那见天似的嚎。
只不过她要埋怨,也只敢小声地跟苏有山说说。
苏家的事情,她也做不了主。
不过她又生了分家的念头,这样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只不过她还没跟苏有山说罢了,她也知道,苏有山也有这心思,只是分家何其难。
赶明儿,再跟当家的说说。
有同样心思的,还有苏胜利夫妻。
苏老太一次又一次的,把苏胜利心里的那点儿热情,慢慢都磨没了。
再提起苏老太的伤,苏胜利已经能够很平静地说了,再也不似以前那样,心慌又手忙脚乱了。
安乐老太的腿被摔伤了,那伤医生也说了,没个三?个月,那是下不了床的。
三?个月啊,那他们就有三?个月的安稳日子可过。
苏老太在那边可着劲儿的哭和闹,那是对整个苏家的,没有到他们二房门前闹,那他们就有喘气的份。
何况,三?个月足够他把自己的工作安排下来了。
苏老太想要搅黄了他的工作?
又一想,若是让她知道了这事,只怕拄着拐杖,她都会去闹吧?
很快就到了年三十。
因为苏老太受了伤,温秋亚又有月子?在身,这做年夜饭的事,就到了大房刘招娣和三?房旬春儿的身上了。
但旬春儿又哪里会做饭?
她在家里,那就是个油瓶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主,做饭?那是没有的事。
这厨房里的事,自然就全部落在了刘招娣的身上。
刘招娣这会,一下子?就全部发作了出来。
年夜饭那么重的活,她又如何能一个人干了?
以前过年的时候,苏老太没伤,温秋亚也没坐月子?,那两人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特别是温秋亚,别看她瘦弱,做家务那真是绝了,特别是做菜,苏老太都没有她做的好吃。
苏老太做菜,也跟刘招娣似的,一把盐,少许零星油,往锅里一煮,就跟猪食似的。
温秋亚懂得做菜,还知道怎么爆炒,什么菜又适合当清煮,什么菜适合凉拌。菜到了她手里,就跟活了似的,很快就能够整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苏家人以前吃惯了温秋亚的菜,哪怕后来苏老太不许她多放油,那做出来的菜也是美味十足,比国营饭店的大厨师,也差不了多少。
吃惯了好吃的,突然要吃回原来的猪食了,换作谁来说,心里都不太愿意。
刘招娣做的菜,比苏老太还差。
别看她娘家孩子?多,她也是做惯了家务的,但是做菜这东西,还是需要点天赋的。
没有天赋的人,做菜根本不会花心思在上面,做出来的菜能好吃吗?
这个年夜饭,让刘招娣做,自然是一团乱。
她做一两个菜,就能做出浆糊来,做一大桌子?的菜,能怎样好看?
再加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旬春儿,苏家这个年过的,有多惨,就有多惨了。
好在,后来有苏胜利的加入。
别看他是个男人,还别说,娶了会做菜的媳妇,他也就像被开发出了做菜的潜能,虽然比不得温秋亚,但也比家里其他几个女人做得好吃。
整个苏家,真正能够做菜的人,也就是苏胜利了。
苏胜利倒是不想干,家里有两个女人——不,有三?个女人,还有一个苏点点,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大男人来干。
但是,这是年夜饭啊,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怎么能够随便对付了?
何况这菜,不但他要吃,妻子在坐月子?,吃不好,那还怎么坐好月子??
最后,这做菜的活,竟然就落在了苏胜利的身上。
刘招娣和旬春儿解放了,替补人员苏点点也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干活了。
“没想到,二?弟竟然也有这一手。”刘招娣不禁赞叹。
苏有山也点头,感觉二?弟这个人,似乎是个全能,好像没有什么是他干不了的。
做木匠,那是跟师傅学的,这没什么说的,泥水匠,这是自学的,自觉的竟还比别人专业学出来的还好。
现在连厨师这活,他也干了。
苏有山好奇,还有什么是这个二弟干不了的?
苏有河也哈哈笑道:“以后年夜饭,都可以交给二?哥了。”
旬春儿也点头,那代表,以后可以不用她出手了。
做菜多烦啊?又那么难,而?且油腻油腻的,手上沾了油,还有荤腥,闻着就难受。
就连苏有才都点头,二?哥确实是个怪才,就是可惜了。
就是苏点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二?哥厉害,还在那里说:“二?哥这么厉害,以后的饭菜,你?包了呗。我在学校食堂吃腻了,以后你给我送饭。”
苏胜利怪异地看了他们一眼,“我不是家里的佣人,更不是厨师!”言外之意,就这一餐,别指望他给全家人做饭。
他乐意给自己的媳妇做,乐意给自己的孩子做,乐意给自己喜欢的家人做,但就是不乐意给苏家那些人做。
好像,他是该给他们干活一样。
以前苏胜利干活的时候,没没觉得怎样。
觉得都是一家人,谁干多点,谁干少点,那也正常。
但是这会,他却不这样想了。
人就是不能对比,也不能瞎想。
在第一次提出分家的时候,他的心动了,之后想到自己一家人在苏家过的日子,他就很想扇自己几巴掌。
他就是个棒槌。
以为自己家人,在苏家能吃得饱,喝得足,干点活也没什么。
大不了他多干点,替媳妇把所有活都扛下来。
但唯独没有想过,这些活是不是他们该干的。
如果大家都干活,所有的家务大家平分了,那没得说的。
但自从媳妇嫁入苏家之后,一直不得他亲娘喜欢,明里暗里的揉搓。
他以前心大,也没有关注过这些,媳妇也从来不跟他说这些。
而?且,过去,他亲娘也没像现在这么讨厌他们二房。
虽然一直有偏心,对他没有像其他几个兄弟那么好。
但还能将就。
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但是存在,即是事实。
他没有关注到,就不代表这事不存在。
人啊,不能往细处想。
一旦往细处想,就思及极恐。
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往深处想了,他就发现了很多不合规矩的情况。
人的偏心,不是这样偏心的。
十指有长短,人都有偏心,偏心这事古来有之,这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偏心到,把一个儿子的工作换给另一个儿子,偏心到把所有的活想扔给一个儿媳妇,那就过了。
特别是这次,自从媳妇生了小小这个孩子?之后,苏老太就像突然激发了什么似的,连明面上的工作都不做了。
戳着他的脸骂小小是灾星,好像她这么骂了,小小就是灾星似的。
她还不光在家里骂,还出去说。
现在村子?里都传成什么样了?
都说这次雪灾的罪魁祸首,是小小。
要不是现在上面不搞迷信,也限制百姓迷信,要换在以前,小小还怎么活?
但是村人还是小范围地在说这事,而?这些都是苏老太这张嘴说出来的。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这事还是儿子告诉他的。
问他们怎么知道的,他们说这事是阿霖告诉的。后来他出去打听,果然就听到了小部分议论。
别看他们上岗厂村不大,在大队长和村支书的治理下,大家都和睦相处,但是私下里,有多少的长舌妇,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
这会,他家小小成了这八卦中的当事人,他如何能不气?
他曾经就这事,跟大队长和村支书反应过。
大队长和村支书很重视这个问题,专门教训了几个长舌妇。
但是这事一旦传了,又怎么能够消停得下去。
所以,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要离开这个家,分家是他那天知道媳妇是被老娘给推了之后,做出来的,
这个念头,像长了根的野草一样,在他尽头疯狂地长。
怎么也按捺不下去。
虽然后来,分家的事情,被老爹给拒绝了,老娘甚至以一出的苦肉计,暂时让他放弃了分家。
但是分家的念头一出,又如何能够按得住。
早晚而?已。
今天,就是因为谁都做不了年夜饭,他只不过是不想自己在年夜饭的时候还吃到猪食,就免为其难地做了。
结果,他们一个个地,都把自己当厨师了。
苏胜利脸色有异,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不作声。
苏有河还极没有眼色地还在那里说着:“早知道二?哥做菜那么好吃,我就天天回家了,怎么着也能吃到二哥的菜。”
旬春儿也在旁边道:“我也这么想。”
刘招娣也在那里接话:“她二叔,以后厨房这活,就交给你?了。”
不用做菜,多好的事,夸夸苏胜利,又怎样?
又兴地少块肉。
刘招娣以前在娘家,那是做惯了活,但不代表她就不想偷懒。
特别是嫁进苏家后,一开始的几年,她也是每天被苏老太揉搓着干活。
后来二房家的进门,家里的活就都扔给了她。
谁不想过舒坦日子?又不是谁天生就是命贱,喜欢干活的。
有活不用干,过太太般的舒适日子,刘招娣自然乐意。
这些年,有温秋亚在厨房里忙活,不用她动一下手,她就更不想花心思在厨房上了。
花那么心思干吗?难道被人知道了,每天都去厨房忙活吗?
她才没那么笨。
这时,她又感觉到不分家的好处了。
如果分家了,那家里家外的活,可不就得自己一人干了?
现在多好,家里的活有人干,苏老太又最宠她家阿琳,好吃的好用的,又少不了他们大房。
只除了不能当家做主,还有谁日子能过得那么舒坦?
“行?了,都别说了,哪有男人进厨房的?”这时,苏老爹说话了,“胜利做一两次菜就算了,你?们还把他当厨师了?这厨房里的活,那都是女人的活,你?们以后少把这心思放在老二?身上。”
苏有河道:“这城里干大厨师的,那可都是男人,哪有女人的份。”
苏老爹一瞪眼:“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这是干不干厨师的事吗?”
苏有河小声地还想说什么,最后看到苏老爹的脸色并不好,他又识相地闭上了嘴。
一旁的旬春儿,朝他挤眉弄眼的。
捂着嘴笑。
说什么大实话呢。
说实话,这二?伯哥做得菜还真的不错,都能赶得上他们厂里食堂的大师傅了。
这要是天天能吃到,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旬春儿心思动了动。
温秋亚也听说了这事,是苏军告诉她的。
在苏胜利端菜进来的时候,她问他:“怎么回事?”
苏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