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百岁感到背后的手臂愈发用力，侧腰被抓得有点难受，忍不住挣了挣腰部，小声道：“到底怎么了？”
沧鳞这下不止脸红，还浑身冒热气，他按住黎百岁的腰，低声喝道：“别动！”
黎百岁微微咬住下唇，闭着眼也能感到身上如有实质的压迫视线，心里不由瑟缩，开始胡思乱想，自己身上到底沾了什么东西，他从未见过连沧鳞这般如临大敌。
就在他心里惴惴不安的时候，左眼眼皮忽地一暗，沧鳞隔着一层薄薄的眼皮，用拇指按住了他的眼球，语气森冷：“还不出来？”
竟然在他眼球里？！
背后寒毛根根竖起，黎百岁猛然想起回来路过人工湖时，感觉有只飞虫掠过他的眼睫毛，难道根本不是什么小虫子？
眼皮微微刺痛，黎百岁慌乱间抓住沧鳞的手腕：“要、要怎么抓？”
沧鳞脸色阴沉，小妖有些本事，躲在里头不出来，他若不想伤着黎百岁便束手无策，脸色不由愈发难看，心里腾起一丝暴虐。沧鳞眸中闪过红光，俯身趴在黎百岁耳边轻声道：“当然是挖出来。等本尊灭了这只胆大妄为的小妖，再帮你把眼球装回去。放心，绝不叫你失明。”
黎百岁不禁冷汗涔涔，光是听着就浑身恶寒眼球抽痛，不等他拒绝，眼皮突然一沉，沧鳞竟然真的下手了！
“不要——！”黎百岁失声惊叫，下一秒白光大盛，一抹虚影从黎百岁左眼冒出。
沧鳞出手如闪电，五指成爪向白影抓来，那影子却不好对付，虚晃一招便是三米开外，悬在半空化出人形。
黎百岁已经站了起来，捂住左眼看向那只妖，却不由神情一呆。
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一袭白衣，雪发如烟。眉眼是巧夺天工的精致绝伦，气质又似莲花般清逸脱俗，偏偏两颊印着两道血红色的符文，又添几分妖冶与艳丽。
“我道是谁？原来是只鲲。”沧鳞露出尖牙，挡在黎百岁面前，“你不在北溟待着，跑到凡间一个小小的水池里来做什么？”
白衣女人粉唇轻启，黎百岁只听一道低沉男音，顿时整个人都裂了。
这么好看的人竟是个男的？！
“区区蛇妖，如何看出本仙真身，你又是什么来历？”鲲戒备地盯着沧鳞，又分神扫了眼黎百岁，声音更冷，“蛊惑凡人擅闯澜大人仙府，到底欲意何为？”
“澜大人？你是说那条附身凡人的龙？”沧鳞语气随意，“你不知道吗？她已经离开凡间了。”
“绝无可能！”鲲一字一字道，墨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黎百岁，“她去哪儿了？”
黎百岁莫名嗅到一丝不寻常，小声道：“我妈月初突患恶疾，已经去世了。”
话音刚落，客厅里狂风大作，白衣男人雪发飞扬，衣摆猎猎作响。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而别……”
“你别激动！”黎百岁护住差点飞起的落地灯，大喊道，“我也才知道她不是我妈，只是借用了我妈的身体……”
话还没说完，黎百岁就看到白衣男人脸上血色符文突然发出两道红芒，对方捂住脸浑身颤抖，似乎正在忍受极大的折磨和痛苦。
沧鳞眉头狠狠皱起，语气满是不屑：“你怎么搞得，堂堂大鲲竟被下了锁灵印？”
红芒很快消失，白衣男人鬓发散乱伏倒在地，胸膛还在剧烈起伏。他轻咳两声勉强支起上半身，并不理会沧鳞的冷嘲热讽，反而仰头望着黎百岁：“她走时，可有说了什么？”
“只说让我把骨灰带回去和我爸葬在一起。”黎百岁渐渐小声，“这应该是我妈临死前的嘱托。你说的那位澜大人，是不是我妈生前他们就认识了？要不怎么会特地嘱咐我？”
“我不知道……”白衣男人捂着符文低低地笑了起来，“她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原本以为，附在你眼中，她就会出现……”
“你、你别伤心。”黎百岁莫名为自己老妈感到心虚，这台词怎么听都像是老妈渣了对方，虽然对方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好歹养了自己十几年。
沧鳞听他叽叽歪歪，烦躁地掏了掏耳朵，踢了脚还爬不起来的白衣男人：“我说，既然已经离开凡间，你去上界找她不就行了。”
鲲被踢了也没反应，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说当初逃婚下凡，轻易不能回上界。若在凡间，必得换一副肉身，气息掩藏后我要如何才能找到她？”
沧鳞耐心耗尽，开始赶人：“反正呆这儿没用，既然不告而别那就是不回来了。还是赶紧去别的地儿找找看。虽然你被下了锁灵印，好歹是只鲲，若你和龙女之间真有什么纠葛，必能寻到她的气息。”
鲲却双眸一暗，脸上露出倔强的表情：“不，我就要在这里等她。我不信她不来找我，她一定会来找我的……”
沧鳞额头青筋跳起：“这里没有你呆的份儿，再不滚别怪本尊下手狠辣。”
“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黎百岁拉住沧鳞的袖子，“我也想知道澜大人在哪里，想问问她有关我妈妈的事……”
沧鳞怒：“就两个房间！”
黎百岁：“可是，你不跟我一起睡吗？”
沧鳞：“……”
血色从脖子根向上漫起，沧鳞猛地扭头：“随你的便！”
鲲原本还弱柳扶风地半伏在地上，闻言立即站了起来，期待地望向黎百岁：“你、你是要让我睡澜大人的寝屋？”
男人举起长袖掩唇敛眸，冰白的两颊袭上两抹红晕，“这……这怎使得……”
黎百岁挠头，有些苦恼地看向沙发，鲲顺着他的视线顿时改口：“劳烦在澜大人屋里给我放樽鱼缸，要水晶做的。”
黎百岁：“……”
正好下午陪殷乐乐去花鸟市场，黎百岁还真淘到一只水晶做的鱼缸。回家后男人化作一尾莹白色的小鱼，黎百岁看着传说中“不知其几千里”的鲲只有金鱼大小，心中还有些小失落。
“你之前是不是住在人工湖里？”黎百岁蹲在鱼缸前问。
雪白的小金鱼游到他面前：“那是澜大人的湖，由我暂为看管。不过离开几日，就有些不知哪来的小妖胆敢觊觎，我便将湖中精怪和鱼虾全部赶走，不许他们入水。”
黎百岁这下子明白上午那两只小妖为啥希望沧鳞能赶走现在的“老大”了，哭笑不得道：“可是有些小精怪原本就是湖里的原住鱼啊。”
小鱼甩了下雾纱似的尾鳍，背对黎百岁：“那也不行。”
黎百岁叹了口气，转到另一面：“那好，我们换个话题——”
“你和澜大人是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