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电脑屏幕上天明落地成盒,他在直播间吱哇乱叫,一群粉丝哈哈大笑,满屏哈哈哈,热闹的不行。直播间热度一百五十万,观众喜欢这个风格的吗?林野又对比了几个直播间。退出直播扔掉毛巾回到了床上。

那个人到底是谁?

第二天早上林野起的很早,刚洗了一把脸李洋就把电话打了过来,林野接通电话走回电脑前。

“我给你申请了一个直播间,链接发你微信上了。”

“嗯。”林野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白,很不健康。

“你开摄像头吧,你以前的女粉还挺多的。”

“不开。”林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现在直播签约门槛比以前高了,得一千粉丝。你不签约没有底薪,全靠粉丝打赏,你得经营人气。”李洋说,“以前我们可以不把这些看在眼里,可现在全靠这个了,现在有几个主播不开摄像头?”

以前是俱乐部签订的合约,他们只需要在线播够时间就行,不用考虑内容。

林野冷冽嗓音响起,没有转圜余地。“我可以用技术弥补。”

“你——”李洋恨铁不成钢,林野也就剩下个脸了。“随你吧,我现在可以带你,尽可能宣传把粉丝拉到你的直播间,后期能不能圈住粉丝看你了。”

林野嗯了一声,打开了直播间,看到标题:Hawk的直播间。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白。

“我在微博宣传了,应该会有一批粉丝过来。”李洋说,“对粉丝热情点,如果他们打赏了,记得感谢。”

“我们的队伍还是以我为主,装备尽量给我,我卖下队霸人设,你觉得怎么样?”

林野抿了抿嘴唇,“你宣传的是什么?”

“Hawk归来,K神回归。”李洋说,“你离开两年了,也没什么粉丝,我在微博上帮你暖暖场。”

林野拿下耳机摔到桌子上,他拨通李洋的电话,很快那边就接通,林野压着怒气,“我们昨晚说好的不用Hawk这个名字。”

“你能不能不要天真了?Hawk值钱么?值几毛钱?你房租交不起的时候,房东不会因为你是Hawk而不把你赶出去,你出门打车没有钱的时候,出租车司机也不会因为你是Hawk给你免单。你现在还有多少钱?你还能撑多久?从头开始?你看看新主播有多少?每天注册主播的人成千上万,他们多久能拿到第一笔打赏?我没关系,我刚签了菠萝,我有钱,你呢?你有钱吃饭吗?”

林野喉结滚动,静静看着电脑屏幕。

“林野,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别太把脸皮当回事。你得吃饭,你得面对现实。现在Hawk这个ID,也许就够你吃一顿饭,而这顿饭能救了你的命。”

林野拿起桌子上的烟盒,取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

“不要闹脾气,上播。”李洋的声音低下去,带着哄骗的意味,“你播两次如果不想播就离开,我们之间没有合约。我也没有从你身上拿到什么好处,我只是不想看你过成现在这样,朋友一场。”

林野扯了下嘴角,忽然想到了江旭。互相利用,商业合作,谁高贵呢?都是端着碗要饭。合作要饭或者单人要饭,一个意思。

漫长的沉默,林野说,“那我谢谢您了。”

八点开始直播,林野的直播间一共来了三个粉丝。

李洋和粉丝互动的热火朝天,林野一边操作游戏,一边打开了李洋的微博。一共八万粉丝,可能七万都是买的,剩余一万应该是忘记取关。他七点半发的微博,到现在就四个评论,还有个在问Hawk是谁。

你以为你是谁?两年还会被人记得?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实话啊,没夸张,当初说的话可能只有林野自己记得。网络时代,更新换代这么快,一个月他就从所有人的眼前消失了,何况两年。

“你有556子弹吗?”

林野放了六十发子弹到地上,继续搜物资。

“你把98K给我,我这里有八倍镜。”李洋的声音从耳机里传过来,理所应当的命令,“我把MINI给你。”

林野眯了眼,回身一梭子扫到了李洋身上,瞬间直播间一片寂静。

林野细长的手指敲了下桌面,舔了下嘴角。两年前他是队长,李洋在他面前屁都不敢放。

李洋的直播间仅剩不多的粉丝全在刷问号,林野这个操作太骚了,直接打队友。随即有些沙哑的男神音从音响里传出来,声音缓慢,“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李洋:“……”

林野蹲下去拉李洋,懒懒道,“枪走火了。”

算是解释。

李洋沉默,摄像头里他的表情变了。以前林野的脾气很差,李洋在青训队的时候就被林野揍过。昨天见面林野话很少,人也很苍白,很好脾气,李洋就以为他现在性格好了。

林野给李洋扔了个急救包,说道,“你要用四倍?”

“什么?”李洋还有些懵,被林野揍傻了。

“你刚刚好像说了要拿八倍换我的四倍。”林野一股子邪气没地方撒,他也知道李洋说的都是实话,但就是不爽。

他再落魄,也不能谁都来踩。

以前林野就是队霸,因为这个他后来伤病状态下滑被黑粉拿出来放大做文章,疯狂的辱骂他。

李洋默默把八倍镜扔到地上,换成了四倍镜,他到底是在嘴贱什么?去林野手里要98K真是有病。

林野没有客气,捡起八倍镜上车,言简意赅道,“追空投。”

系统提示:尊贵的王者贵族TigerK进入直播间。

林野手一滑,车就撞到了树上。

金光闪闪的王者贵族会员特效,太……中二了。TigerK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观看他的直播?操作这么骚的?

TigerK在本直播间送出一辆超级跑车。

酷炫的特效,足足闪了十秒,菠萝直播的礼物特效夸张到浮夸。

“林野,TigerK给你送了一辆跑车?”

菠萝直播最贵的礼物,价值一万,打赏之后会在各大直播间挂一下广告条。

“是KG的TigerK吗?”

系统提示:主播天明进入直播间。

一道金光闪过屏幕,系统提示:TigerK在本直播间送出一辆超级跑车。

林野看了眼右下角,忽然发现观看人数已经五百人了,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

跑车特效还没结束,又一辆跑车。

林野:“……”

TigerK什么意思?他们认识吗?

主播monkey进入直播间。

系统提示:主播monkey在本直播间送出一辆跑车。

主播monkey:加油!K神!

主播monkey退出直播间。

林野目瞪口呆,这都是KG的人?

主播屿擎进入直播间,系统提示:主播屿擎在本直播间送出一辆超级跑车。

林野看着直播屏幕上一个接一个的特效,炸的头晕眼花。

“林野,你那边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怎么一直在广告条上?”

林野蹙眉,看向游戏页面。空投落到了海边,一辆吉普车已经开了过去,林野在房区刹车,下车,“架枪。”他顿了下,才说道,“他们走不了。”

林野快速移动到二楼平台,觑了眼直播屏幕,观看人数达到了三万,弹幕全在刷TigerK。

林野眯了眼,架枪瞄准卸掉了吉普车的轮胎。

系统提示:TigerK在本直播间送出三辆超级跑车。

林野看着TigerK的ID,手指摩挲过鼠标。

TigerK:参加周五的菠萝主播赛。

“你在问我?”林野开口了。

耳机里李洋一脸懵逼,“我没有问你啊,我什么都没说。”

“不是跟你说。”林野又看了眼直播页面,TigerK给他送了十个超级跑车,十万。TigerK很低调,网上的照片全是戴着帽子,露半张脸。林野没记错的话,除了他们都拿过世界冠军,没有其他的交集。

TigerK:“是。”

“好。”林野点头。

TigerK退出直播间。

林野:“……”

他就是过来通知自己要参加主播赛?砸了十万?什么意思?

弹幕:TigerK走了吗?

林野抬狙一枪打掉空投箱后露头的人,子弹掉落,他看向游戏页面,似无意问道,“刚刚那是KG的TigerK?”

弹幕立刻疯了起来,全在科普TigerK。

吉普车四个轮胎全被打掉,海边没有掩体,他们只能扔烟雾试图铺出一条生路。林野摸出烟咬着,身子偏向一边,手肘压在椅子扶手上。

四个人,满编队,有一把AWM。

AWM,他的。人头,他的。

李洋不知道林野到底恢复的怎么样,刚露头就被对面打爆了二级头,他立刻趴下,就看到屏幕上跳出击倒,林野又打倒了一个。

“你贴近点,我架枪。”林野的命令从耳机里传过来。

“对面只倒了一个,刚刚那个扶起来了——”

“开车去,你不会死。”林野穿烟打残了对面的三级头。

李洋看了看林野,两年前他和林野搭档,林野是指挥。两年后,他以为自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林野出现在队伍里,指挥又没他什么事了。

李洋开车往近点冲,对面倒了两个,他们留了一个人拉,另一个架枪。刚刚拿出步枪,微一侧身就被一枪爆头。

枪法精准。

“停车灌雷。”

李洋急刹,下车一颗雷扔过去,收获一个人头。他怕了下桌子,心情激荡,仿佛回到了当年。无论什么局势,林野这个指挥都冷静沉稳,他是队伍的核心。

“AWM是我的。”林野冰冷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放下。”

李洋捡AWM的手一时间无处安放。

林野把98K扔给李洋,捡起AWM,又看直播页面。目前有五万人观看,弹幕有人在说微博抽奖。

什么微博抽奖?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K,你那边观看人数增加了吗?”

“嗯。”

李洋拉Hawk来直播是为了给自己涨粉,他这几年状态太差了,粉丝走的差不多。直播间关注勉强维持在一万上,观看人数也就是一千多个。

这招也真的有效,从Hawk进入直播间,他的关注涨到了一万五。

“现在你的粉丝数有多少?”

“十一万。”林野的嗓音平静。

李洋:“什么?你是不是弄错了粉丝和热度?现在版本和以前不一样,热度不是粉丝数。”

刚刚广告条上出现了好几次Hawk,有人给他打赏了超级跑车。顿时李洋有些不舒服了,浑身上下都难受,林野怎么还有粉丝?

“是看错了。”林野说。

李洋松一口气,但心里还是不舒服,十一万热度也挺他妈难受的。他自己直播了这么多年,巅峰期才十六万热度。

“十一万是观看人数。”林野看直播弹幕上在刷TigerK的微博抽奖,什么意思?他没看明白。停车把驾驶座让给李洋,道,“堵桥,去我标点的地方,你开车。”

把车交给李洋,林野拿出手机登陆微博搜索TigerK。

TigerK是个大V了,五百万粉丝,红V。

点进去看到最显眼的置顶微博,转发已经过五万,内容是:庆祝K神回归,从转发中抽六个六万六。下面附带直播间链接,熟悉的页面。

林野点开链接看到直播间名字:Hawk的直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