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天色已经晚了,康熙想起今天在西花园瞧见自己六儿子穿着有些破旧,心里头有些不大是滋味儿。
他幼年时期因着不受先皇宠爱,母亲不过是庶妃,日子过得很是不好,胤祚的衣着让他想起了年幼时未登基的自己,想了想,他叹口气,最终作为父亲的那丝丝慈祥占据了上风,他往乌雅氏住的屋子走去。
他的到来让乌雅氏自己都惊呆了,已经数月不曾见过皇上,乌雅氏呆愣了半晌才想起要给皇上请安,康熙皱眉看着她方才放在桌子上的笸箩,那里面剪开的荷包散落着。
“这是做什么?”
胤祚不高兴地噘着嘴,“额娘将小四嫂给儿臣的荷包都给剪了。”
康熙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朕还以为你已经思过悔改,安贵人还为你求情,没想到你竟一丝长进都没有,你这是怀疑云琴那丫头会害了胤祚?你当人人都如你一般恶毒?”
“婢妾知错了,皇上,婢妾不是怀疑云琴那丫头,是婢妾拿了荷包身上突然酸痛麻痒,婢妾就让人将屋里东西全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就想看看是不是荷包里有什么。”
“那你查出什么了?”
乌雅氏低头,没有应声。
康熙猛地将手边的茶杯砸在了地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乌雅氏,你还真让朕明白了什么叫,头发长见识短!朕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乌雅氏低低抽泣起来,康熙想转身离开,又瞧见自己六儿子怯生生看着自己,脚步顿了下,领着儿子绕过屏风,去了外间。
等康熙沉下心考核胤祚的功课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几个哥哥像你一般大时候哪个不是能文会武,朕问你,你可有老老实实读够120遍?”
胤祚不敢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康熙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你额娘对你溺爱过度,朕特意将你送到阿哥所居住,没想到你竟然还是如此不成器!”
胤祚低着头,不敢吭声,康熙一见他的模样,瞬间就更怒了,“把头抬起来,你是皇阿哥,任何时候都要注意仪态!”
胤祚稍稍把自己的头抬高一些,康熙拿御扇敲着桌子,“身为皇子,你连书都不会读,学问都不懂,你将来怎么为朝堂办事?你受着百姓们的尊敬,吃住用都取之于民,你如何用之于民?”
胤祚脸色涨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康熙还想训斥他,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乌雅氏暴怒的声音,“我说了,把这些东西拿走,拿走,在宫里头就得受内务府的气,到了畅春园还拿这些东西糊弄我?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怕是忘了从我乌雅家得来的好处?忘了世家们歃血为盟的约定了?”
康熙皱眉,包衣家族的败类不是已经被朕清除了吗?还有什么约定?
胤祚吓坏了,下意识想去看自己额娘,被康熙一个眼神定住,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小主您消消气,您瞧着这些不好,奴才给您换了,皇上还在外头呢!”
“什么皇上?皇上不是方才走了吗?消气?我怎么消气?我知道,皇上是恼我对李氏那贱人出手,可谁让她挡了我的路呢!我们乌雅家的算盘全让她李氏给坏了!”乌雅氏的声音越发高昂,透着恨意,“我是失宠了,可等着瞧,苏芸,那些人从我手上获得那么多好处,如今想背信弃义,可没那么容易!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上了船可没那么容易下去!”
“小主”,苏芸吓得全身发抖,转身就往外跑。
“没出息的东西!你跑什么?图家、魏家的人遍布这个园子,我们有的是人手可以用,你不是想进四阿哥府吗?这可是上好的机会,只需要在李氏那院儿动个手脚,咱们就成事儿了。”乌雅氏鄙夷地瞪着苏芸。
而这边儿,苏芸抬脚出了内室,就瞧见阴沉着脸的康熙,她脚下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皇......皇上”
“滚回去,听你主子说完!朕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些什么来!”
“是”,苏芸连滚带爬地起来,皇帝看着她,“你主子既然以为朕走了,就让她这么认为好了,你若是敢暴露了朕还在这里,朕砍了你的脑袋!”
苏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转身回了屋子。
乌雅氏瞧见她,冷哼了声,“做什么去了?”
“奴才......奴才听见外头有动静,瞧了一眼,小主您接着说。”
“胆小的东西!”乌雅氏白她一眼。
外间,康熙对李德全挥了挥手,李德全带着六阿哥胤祚走了出去,康熙轻摇着折扇,就听里间乌雅氏继续道,“听说王氏生了个阿哥,还长得很像皇上?”
苏芸颤抖着声音,“好像是有这事儿。”
“苏芸,我怎么觉得自打我失宠后,你做事就越发不仔细了啊?你抽时间赶紧打探清楚,若是十阿哥真的和皇上十分相像,你让刘管事来一趟。”
“小主,您是想......”
“你真是越发愚笨了,一个肖似皇上的阿哥,留着他和祚儿争宠不成?我的六阿哥那可是未来的一国之主,就凭这独一无二的名字,也能瞧出皇上对祚儿的期望来,如今咱们乌雅家虽然败落了,可宫里只有我一个包衣出身的妃嫔,为了他们家族的利益,他们还不是得找上我合作?”
苏芸不敢随意接话,乌雅氏不悦地看她一眼,“苏芸啊,你伺候我不尽心也就罢了,我也懒得同你计较,咱们乌雅家剩的人不多了,可你可千万要记着,包衣家是一条心的,你莫要起了别的心思,你若是好好的,他们自然能和我一起让你成四阿哥的宠妾,只是他们要的,你也得想办法给他们。”
“主子您没说过啊,他们......他们想要什么?”
“我说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呢!你阿玛没和你说过吗?他们要的能是什么?升官发财罢了!只要你成了宠妾,男人能舍得你沾亲带故的亲戚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