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陪着李云琴说了会儿话,又细致问询了云朵的情况,叮嘱了奶娘一番,还让贴身的丫头开了库房,找出了李云琴小时候的一些玩意儿,忙得不亦乐乎,李云琴看着,心中忍不住也有些酸涩。
这股酸涩在四爷回来时候就消散了许多,四爷刚进门儿,就愣住了,“琴儿这闺房倒是颇有几分知府千金的样子了。”
“主子这是笑话妾呢,别以为妾听不出来”,李云琴瞪他一眼,“妾这屋子当初也是花了好大气力才布置成这番模样的。”
“看得出来”,四爷站在字画前端详了会儿,“这些字画倒是价值不菲,可见李大人和夫人是真心疼爱你。”
“妾是李家的嫡女,这自古嫡庶有别,妾这闺房自然和庶出的姊妹不同,但妾得宠也不只是因着身份,主要是妾孝顺”,李云琴看他一眼,见四爷还在字画前,没有注意自己,眼珠转了下,继续开口,“妾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长姐和妹妹都不如妾得阿玛、额娘欢心,幼年时我们姐妹也曾不少争执,如今想来仿佛是昨日的事情。”
“你也和人起过争执?你是输了还是赢了?”
“这......”
四爷顿时乐了,“该不是输了吧?”
“主子,这输赢有时候也没办法论说啊”,李云琴指了指四爷身侧多宝架上的东西,“好比主子身边这架子,多半的东西都是那会儿我忍让了姊妹,阿玛和额娘怕我伤心难过,送来给我玩儿的,可能在姊妹们眼里,那一个簪子、一条帕子的,我没抢过她们,可在妾的阿玛和额娘眼中,妾身为嫡女却大度地让着兄弟姐妹,不让他们为难,兴许妾赢了呢?”
四爷本已经伸手去摸多宝架上的一个琉璃瓶,闻言伸出的手在半空停顿了下,忽而收回了,眯着眼没有说什么,好一会儿,他回身,笑起来,“原来爷的琴儿打小就是个机灵鬼。”
一夜好眠,清晨玉瑶就告诉李云琴,四爷去园子里逛去了,还带走了自小在她院子里伺候的一个老妈子。
“咱贝勒爷逛园子,找的我的乳母作陪?”李云琴挑眉,眼里有一丝不悦,“看来贝勒爷这还是不放心我。”
“主子,那张妈可靠吗?”
“由着贝勒爷查呗,一点儿有用的东西他都查不出,玉瑶,下去准备一下,我要带着云朵去给母亲请安,顺便得提前收拾去灵隐寺的行囊。”
“是!”
四爷回来用膳时候,他的侧福晋还没有回来,一问才知道抱着闺女上街玩儿去了,他顿时有些头疼,“可带了护卫?几个人?这杭州城治安如何?”
苏培盛在旁边嘴角直抽,“贝勒爷,这可是侧福晋亲阿玛管辖的地方,咱侧福晋从小长大的地方,侧福晋可比贝勒爷您熟悉这地界。”
李夫人听了抿嘴直笑,心里高兴贝勒爷将自己女儿放在了心上,忙笑着道,“贝勒爷莫慌,云琴出门儿找师傅给您和小格格做衣服去了,咱杭州啊,别的兴许比不上京城,可这布匹料子却是一等一的好。”
四爷松了口气,“让夫人见笑了,我也是担心琴儿。”
“这丫头自小就毛毛糙糙的,让贝勒爷多担待了。”李夫人看着四爷,眼里一半是恭敬,一半是满意,“她自小在杭州城里跑着玩儿,这城里一半儿的百姓都认识她,侍卫不跟也不打紧。”
四爷笑笑,转头却将女儿留在家里,带了几人出去找人去了,出了杭州知府衙门,走入大街,他刚让苏培盛找一个人问,就见对方神情严肃,“哎呀,您找知府家的二小姐啊?二小姐往西长街去啦,她最爱去冯家铺子买布料。”
“哎?这位客官找二小姐?你为何找二小姐啊?是道谢还是寻仇?”旁边摊位上的大娘警惕地看着苏培盛,“我可告诉你,若是道谢还好,若是寻仇,我劝你想清楚哦,也不怕这一城的人锤你!”
“二小姐是我们家少夫人,她出来,我家少爷不放心她,特意出来找她呢”,苏培盛被大娘的彪悍给吓住了,往后退了一步,才讪讪开口。
大娘闻言顿时变了脸色,笑得跟盛开的茶花一样,眯着眼细细打量了四爷,直把四爷看得有些尴尬,才嘻嘻开口,“原来是二小姐的夫君,我说怎么长得这么俊俏。方老汉,你不是才去西街送过货吗?咱们二小姐在不在?”
“在的喽,老汉我刚才还看见张家三公子,两人有说有笑的,听说二小姐早就嫁给京城的贵人了,你说张三公子怎么就不死心呢?”
张老汉刚挑着担子过来,没听见之前苏培盛的话,随口一句絮叨让大娘黑了脸,抬手拿了没纳好的鞋帮子就砸他,“你个老混球,瞎说什么呢!”
四爷脸上方微微浮起的笑顿时就这么呆滞在了面容上,他看了看老妇人,又看了看张老汉,“张家三公子?”
“哎呦,他浑说的哟”,老妇人忙打着哈哈,“我们二小姐长得好看,性子也好,脾气也好,未出嫁前那是很惹人注目的,但大家都是守规矩的人,张家三少爷就是心悦二小姐,没别的什么,这位少爷,你可别听了那老汉瞎说。”
四爷给了苏培盛一个眼神儿,苏培盛忙递给老妇人一些碎银子,转头就问了西街的路,跟在四爷身边往西街走去。
李云琴还不知道四爷正杀气腾腾往这边儿而来,她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长衫素衣的男子,少年郎和她年岁应当相仿,手里拿着一柄折扇,眉清目秀,温和有礼,“有些年没有见世妹了,不知世妹可安好?”
原主的记忆倒是留给了李云琴,她退后一步,拉开和此人的距离,“多谢三公子关怀,我一切安好。”
“世妹,北地风沙大,人也粗鲁,不若咱们江南人温文尔雅,世妹可还吃住习惯?”
“尚可”,李云琴讪讪回答,脑子里却想着如何脱身,她不是原主,不想和这些人和事儿多有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