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汉不通婚,你看她衣着穿戴都是汉人打扮,少爷我只能想想算了。”库尔敦叹息一声,“爷读《洛神赋》时候还不相信世间真有这样的女子,今儿可算是见到了,惊为天人,天人啊!”
“我瞧着她梳的可不是妇人发髻,没准儿人家根本没有嫁人呢,说不定就是听怕少爷您是坏人才这么说的”,小碗将帘子一拉,“少爷,您都好久没有回家了,老爷还等着呢,咱们先回府吧,反正人家姑娘也跑不了,她还没有找到家里人呢!”
马车继续前行,库尔敦却恍如失了心神,小碗看在眼里,忍不住笑起来。
李云琴踏入客栈时候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她皱起眉,不悦地扫视众人,触及到她的目光,大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却忍不住拿余光瞧她。
开了一间上房,李云琴坐在屋子里,总算躲开了大家的目光,云泽则在床上笑得来回打滚,“主人,你赶紧稳固修为,这样你的灵气就不会外露了,他们也不会盯着你看了。”
“你帮我看着点儿,我进空间里修炼去!”讨厌这些无所不至的目光,李云琴索性直接躲在空间里开始稳固修为。
暮色降临时候,她被云泽喊了出来,“你都待了半天了,也该出个声儿才是,凡人这时候该用饭了,小爷方才看外面灯火阑珊的,还挺好玩儿的样子,咱们出去转转吧。”
“你想出去了?”
“各地都有各地的风土人情,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转转嘛,你也得沾沾人气儿,听听百姓的话,说不定能听到有人议论那位知府呢?”
“走,带你出去玩儿!”李云琴透过窗户往外看,见街上人来人往,倒也心动了,在京城,出门儿总要顾及身份,在这儿可没有人认识自己,无拘无束的,耍起来!
今天是民间的下元节,正值农村收获季节,老百姓们似乎心情很好,街上走的男男女女都带着笑意。
一路走来,不少商家在卖红绿纸折成的衣服还有锡箔纸,李云琴注意到很多百姓会买这些纸衣服和锡箔放入白纸糊成的袋子里,她好奇地在一家小摊前停了下来,“老丈,这卖的是什么?”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老人笑笑,“今儿是下元节,按照我们这儿的风俗呢,是要祭祖的,有钱的人家排场,没钱的也要买些仙衣、折些元宝,烧给先祖的。”
农历十月份祭祖?李云琴愣了下,不该是清明吗?
老人家笑笑,“各地风俗不一样,清明前后俺们这儿也要上坟的,那是祭奠先人,这是祭奠先祖,不大一样。”
李云琴点头,正想继续往前走,老人突然开口道,“姑娘不需要锡箔和仙衣,倒是可以买盏莲花灯,到那边儿湖边儿上点了蜡烛放入水中,可以为先祖祈福。”
见莲花灯做得倒也别致,李云琴笑着买了盏,而后顺着老者指的方向去湖边儿了,湖边早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一盏盏莲花灯顺着河水飘向远方,深夜中瞧见这样的景色,倒也别致。
心无所求,她也不知道写些什么,索性什么都没有写,直接就着湖边儿的烛火点亮了灯上的蜡烛,而后拎着裙摆往里走去。
人们瞧见这么美丽的姑娘,倒是不自己往旁边退散开,生怕惊扰或是玷污了这样的美好,李云琴微微点头低声对大家道了谢,蹲下身准备放花灯。
旁侧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夫人也来祈福?真巧!”
库尔敦说着,视线却不自觉在李云琴发髻上扫视过去,这梳的分明是姑娘家的发髻,还说自己嫁过人了,小碗还真说对了。
“公子也是来祈福吗?”
“是,下元节是我们这儿的大日子,老百姓们都会来秀水河。”瞧见对方的花灯上挂着的是空白的字条,库尔敦笑了下,“夫人莫不是不会写字?不打紧,你想求神佛些什么,告诉在下就是,在下可以帮你写。”
“不必了,我只是不知道该写些什么,这才空着。”
“是在下唐突了,看夫人的气度,想必也是大家闺秀,如何不会写字呢?”库尔敦拱手致歉,瞧着倒是风度翩翩。
放好花灯,李云琴起身,望着湖面,她的视力很好,连远方的字都能瞧见,她渐渐嘴角翘了起来,找到线索了。
悄悄送出一丝灵力帮那些带着线索的花灯些支撑,托住它们不沾水而落,她专注而认真的模样落在其他人眼中,却仿佛是看呆了这美景。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站在桥上看你,库尔敦瞧着美人恬静的模样,心中如同小鹿乱撞,只觉得心要跳出嗓子来。
“夫人怕是没有瞧见这样的景致吧?每年七夕,京城不也有放花灯的人吗?听说还有放孔明灯的,夫人莫非没有见过?”
“不曾,家教森严,我很少出门儿,一时失态,让公子见笑了。”李云琴做完了自己该做的,回头来,面色清冷,淡淡回答。
“想必夫人是汉家女子,儒家礼教森严,倒是不如旗人自在。”
“我是汉军旗,也算是旗人吧”,李云琴笑笑,“公子好像是满军旗的,倒是比我们汉军旗的身份贵重些。”
“不不,都是八旗子弟,可不能这么说,皇上都说了,满汉一家亲。”库尔敦可不敢认可这句话,一时间倒是有些慌乱。
“我说笑呢”,李云琴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可知道自己阿玛做了什么?
汗阿玛既然派她暗查此事,想来就是不想让陕西知府察觉到,这人倒是被自己家族保护着,瞧着还有些读书人的天真,可惜了,以他父亲做的事儿来看,抄家问斩倒是少不了的。
“夫人,这话就算是玩笑也说不得啊,在下今日就当没有听见夫人这话。”
“多谢公子”,李云琴看了看四周的百姓,就见不少人看着库尔敦的目光透着深藏的愤恨和怨怒,“夜深了,我也不便久留,就此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