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离开,四爷久久说不出话来。
李云琴的这番话对他的观念产生极大的冲击,古人自来都认为应该娶妻后多纳妾,一个家族生下的孩子多了,这个家族可用的人才才多, 家族也才能兴旺起来,但按照琴儿的说法,妾反而成了祸家之源。
四爷传统的思想观念让他不能接受这种思想,他摇了摇头,“越发爱胡言乱语了,这种不守妇德的话,也就她能说出口了。”
皇上在殿中的一番话很快就传遍了各宫,永福宫内,良嫔捂着胸口直接昏厥了过去,急得小宫女赶紧去请太医。
被太医救醒后的良嫔泪流满面,“都是我身份太过低微,这才连累了我儿,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如此说,也不知道八阿哥心里面什么滋味。”
“主子,您别哭了,哭伤了身子可怎么办?”
“皇上前几日还说要封我为妃”,良嫔擦了一把泪,苦笑不止,“我还当自己要苦尽甘来了,在深宫里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熬了我儿开衙建府、娶妻生子,没想到有朝一日就会被皇上如此扫颜面。”
“主子,皇上可能是一时气急说了气话,皇上还是很宠爱您的,这内宫里诸多妃嫔,皇上最爱来的还是咱们永福宫。等皇上回头来了,您再好好给八爷求求情就是了。”
小宫女柔声劝着,良嫔却满目悲凉,“珠儿,都伺候我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天真?皇上啊,许是永远不会再来我这儿了,说到底,还是我的身份拖累了八阿哥,可怜我的八阿哥,论资质、论才华,哪一点都不比其他阿哥们差。只可惜……有我这样一个母亲。”
良嫔说着,剧烈咳嗽起来,捂着嘴的帕子拿开时,上面赫然是鲜红的血迹。
“主子……主子,算奴才求求您了,您别这样了,太医可都说了,让您凡事都要想得开些,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可受不住,到时候还怎么帮八爷看孩子?”
“我没事儿,我命贱,只怕阎王爷不肯收呢。”良嫔擦干净嘴角,在丫鬟的服侍下顺口气儿,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听闻良嫔娘娘生了病,隔壁的八阿哥夫妻也没有什么动静,李云琴叹了口气,只好带着东西往八阿哥府走去。
“八弟还是那个样子?”
八福晋点了点头,“自打那日早朝后就告了假,如今就在府里边儿,哪儿也不去,膳也不怎么用,我只怕日子长了,良嫔娘娘身子还没有好,他再倒下了。”
“良嫔娘娘病了,八弟妹怎么没去看看?汗阿玛若是知道了,怕是会认为你们夫妻不孝。”
“我这不是担心八爷嘛!”
见八福晋眼神有些飘,李云琴就知道这人说谎反而自己心虚了,她瞪了八福晋一眼,“我看你是因为这事儿迁怒了了良嫔娘娘。”
“四嫂”,八福晋有些尴尬,“我也知道这样想不好,可是我心中意难平,热是良嫔娘娘不是辛者库出身,八爷何至于被人耻笑!”
“人又不能选择出身,良嫔娘娘家里出事前也是满八旗中的贵族子弟,年幼便被迫进了辛者库,皇上召她侍寝时,也不会有人问她的意见,如今她们母子的颜面荡然无存,我想心里头最痛苦的莫过于娘娘了。”
八福晋低下头,声音小了几分,气势也消散了几分,“我也知道不该怪罪她,这不是心里头一直憋着气,不知道该往哪里撒嘛,总不能去骂皇上吧?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这就进宫探望良嫔娘娘去。”
八福晋虽然进宫了,李云琴却没有离开八阿哥府,反而看向总管,“带我去找你们八爷!”
房门猛地被推开,还没有看到人,里面就传来了醉醺醺的声音,“不是说了不准来打扰爷吗?都聋了不成?都给爷滚出去!”
“八弟真是好大的威风!”
听见熟悉的声音,背对着李云琴的八阿哥转过头来,“四……四嫂来了啊,让四嫂见笑了。”
“我笑不笑的倒没什么,只怕如今纳兰府和直郡王府笑得欢快着呢!”
“呵”,胤禩一手举了酒壶往嘴里灌,将酒壶重重放下时,才又开口,“赢了一局,自然欢快。”
“技不如人,输也就输了,难道八弟就这么认了不成?”
“不认又如何?”八阿哥冷笑几声,“我丢了那么大的脸,如今出门只怕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放屁!”
李云琴猛然爆的粗口让八阿哥彻底崩溃,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这位素来温柔的嫂嫂,一度怀疑自己喝酒是不是喝太多了,导致出现了幻觉。
“看什么看!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俗气的一个人,你还是我认识的爱新觉罗胤禩吗?你若是真怕这怕那当初为何要娶郭络罗氏?你们被满京城的人议论的时候又为何不休妻再娶?”
“这……”
“你之所以这般沮丧,不是因为你怕满京城的人议论你的身份,他们也压根没有那胆子妄议皇子!你是因为再与那位置无望了,是吗?”
“不,四嫂你误会了,爷心里头只想着辅佐四哥,不敢奢求那位置。”
“那你为何暗中指使安侍郎他们奏荐你为储君?你可知道为了把你摘出来,不想让你陷入明相这个局中,你四哥安排他们一多半儿都举荐了他自己,而你呢?你怎么和你四哥说的?”
八阿哥久久没有回答,只是眼神中却透着懊悔。
“这些我们都可以不和你计较,毕竟不碰壁也的确很难死心,可八弟你也不至于就这个样子吧?你们爱新觉罗家靠十三副铠甲起兵的拼劲儿呢?去哪儿了?”
胤禩的回答是继续往嘴里灌酒。
李云琴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大家就会同情你吗?你这样只会让你福晋和你额娘为你担心!良嫔娘娘病了,我听说连太医都没请来,你如果还这样颓废,指不定良嫔娘娘怎么死的,你都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