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阿玛若是提起真情,平心而论,您诸位阿哥中,真心的唯有八阿哥,可八阿哥出身低微,您也知道,若是他继位,根本无法掌控那些早有势力的世家贵族。爱新觉罗家自来都是强者为王,您当初想打破这个传统,您想让嫡长子继承皇位,可二哥实在是不争气。汗阿玛,儿媳知道,您其实是想着有儿媳在,会护着大清的江山,所以您希望儿媳是皇后。”
“嗯。”康熙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心思,“这个皇后必须是你。”
“儿媳是不是皇后都无所谓,儿媳一日不离开大清国土就会护着大清,但汗阿玛若是想大清江山永固,与其奢望神佛,倒不如将子孙教好,否则就是一国库的金银珠宝,也敌不过不争气的子孙挥霍。”
“你好像知道些什么”,康熙眼神闪了闪,想起钮祜禄氏当初供认的话,不由心沉了沉。
“凡间百姓都懂得的道理,汗阿玛通晓古今,自然明白。”
“朕明白,朕只是不甘心罢了,是啊,从始皇帝到如今,若是江山真的能永固,何来我爱新觉罗氏做万民之主。”
李云琴没有回应他,康熙叹了口气,“你跪安吧,今日朕同你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同旁人提,朕还要好好思量思量。”
“儿媳明白。儿媳先行告退。”
李云琴离开,康熙独自坐在屋里,好半天才站起身,却是往花园而去。
这年夏天,天气异常闷热,下了几场雨,康熙淋了些雨后就病倒了,上吐下泻的,他终于将朝中的诸位高位的官员给叫进了宫。
这一夜,乾清宫的蜡烛燃到了天明,一众大臣怀着复杂的心情听完这位千古一帝跟说故事似的说着自己的决定,大家面面相觑,直到清晨,赫舍里家的人终于率先皇上的一切决定都会遵从。
一道道圣旨被拟定出来,这一夜是大清历史上特别的一夜,这位帝王在位将近五十年又打破了一个规矩。
几道圣旨被交给不同的大臣收着,大家离开时候神色复杂。
三日后,勉强能坐起来的康熙将诸位皇子叫到了宫里,令这些地位高位的皇阿哥十分不解也难以接受的是,屋内竟然有一个女人在,而且这个女人不需要跪着。
十贝勒是皇子中最沉不住气的,此刻眼睛都瞪大了,他看了眼龙床边上坐着的李云琴,又回头看自己这些成年的兄弟们,眸子中写满了不解和震惊。
连一向面色冰冷的四爷此刻也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诧,他看了一眼自己媳妇儿,李云琴给她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朕今日召你们来,是为着一件关乎我大清以后命运的要事。琴丫头,宣读朕的退位诏书!”
“是!”
一众皇子都惊呆了,汗阿玛不过是病得比平时重些,还没到百年之时,怎么就要退位了呢?
直郡王本就不服气这几年势力受损,当即俯下身子,“汗阿玛,自来我大清都没有先帝退位一说,这不合规矩啊。”
“朕意已决,尔等听命就是!”康熙睨了他一眼,目光饱含威严,胤禔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四爷心中却已然明白过来,他瞥一眼李云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李云琴缓缓站起身,不见她做什么动作,明黄色的圣旨就出现在她的手上,除了四爷,一众皇子们眼睛都瞪圆了,若非此刻是在御前,想必不少人能更失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 今朕在位四十八年,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朕临御至二十年时,不敢逆料至三十年,三十年时不敢逆料至四十年,今已近五十年矣.......臣下可仕则仕,可止则止,年老致政而归,抱子弄孙,犹得优游自适。为君者勤劬一生了无休息之日,如舜虽称无为而治,然身殁于苍梧,禹乘四载,胼手胝足,终于会稽,此皆勤劳政事、巡行周历,不遑宁处,岂可谓之崇尚无为、清静自持乎。《易》遁卦六爻,未尝言及人主之事,可见人主原无宴息之地可以退藏,鞠躬尽瘁,诚谓此也。”
停顿了下,李云琴看一眼下方跪着的皇子以及殿外跪着的文武大臣,看一眼还有许多的奏折,心里默默为他们感到难过,皇上这诏书也太长了。
“自古得天下之正莫如我朝。太祖、太宗初无取天下之心.......朕自幼读书于古今,道理粗能通晓,又年力盛时,能弯十五力弓,发十三握箭,用兵临戎之事,皆所优为。然平生未尝妄杀一人,平定三藩,扫清汉北,皆出一心运筹。户部帑金,非用师、赈饥未敢妄费,谓皆小民膏脂故也,所有巡狩行宫不施采缋,每处所费不过一二万金,较之河工岁费三百余万尚及百分之一.......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好不容易终于念完了,李云琴合上诏书,看向跪了一屋子的人,目光在四爷身上停留了几秒,扬声说道,“雍亲王爱新觉罗胤禛,还不接旨?”
“儿臣恭领谕旨!”
四爷伸出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他本以为这辈子这位置只能在汗阿玛薨了后才能拿到,却没想到这一天竟然真的能提前。
“胤禛”,康熙深深看着他,“朕知你才华,也知你性情,你做君王朕其他方面很是放心,唯有两点,朕着实有些忧虑。你瑕疵必报,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朕生恐自己百年之后你对你这些兄弟们过于严苛,故而朕特意留了圣旨在你媳妇儿手里,望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