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难得合为一体

裘山长满脸无奈,硬着头皮,把宣微找的借口搬了上来。

却不料,更加激怒了柳二爷。

柳二爷只觉着,裘山长这话是在推脱,怒喝道:“什么冤魂索命?我看就是你们官学无能保护生员,胡诌的借口罢了!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冤魂!枉你还是读圣贤书的,连这么蹩脚的借口都说得出来!”

柳二爷气得,指着裘山长,那手指都快戳到了山长的鼻子上。

裘山长往后微微退了一步,也有些不大高兴。

这一天天的,他又惊又惧,过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生怕看护不周,出什么乱子,可他确是个普通人,有些事力所不能及,也不能怪他啊。

柳家盛气凌人,上来就把责任都推到他头上,他也是心烦的很。

便没好气地道:“是文和,是文和来索命的!至于他为什么要来索命,你们柳家人应该更清楚!”

“什么文和?”柳二爷黑着脸,“你不要随口诌了个人名,便在这血口喷人。”

这番话,话音未落,柳二爷就听到身边扶着柳二夫人的丫环,惊呼了一声,“夫人,你没事吧!”

柳二爷当即转过头去,就看到柳二夫人靠在丫环身边,面色惨白的难看。

未等他问是怎么了,就听到柳二夫人失神地道:“是文和?竟然是他……”

柳二爷一看,便觉着事情不对,“文和是谁?夫人认识?”

裘山长也立即道:“夫人是不是知晓这个文和?”

柳二夫人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猛地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认识那个文和!”

但看着她这激烈的反应,柳二爷和裘山长都看出来有猫腻。

柳二夫人一定是知道什么。

宣微和陆景州、视真站在人群外,看着柳二夫人的反应,宣微抓着不知道从哪顺来的瓜子,一边磕着一边道:“看来,这柳二夫人与文和的死,脱不开关系。”

视真附和,“定然,看她那反应便知道。”

宣微的目光从柳二夫人的脸上划过,落在了书楼里,眯了眯眼,道:“成远兄,你说,文和此番来复仇,会不会去找柳二夫人?”

陆景州闻言,看她一眼,“不知。”

不知,因为不知柳二夫人在文和之死里,扮演着什么角色,不知文和对她有多少仇恨在。

所以,没办法断言。

宣微笑了一下,“成远兄一直这么谨慎吗?”

陆景州,“并非谨慎。本就不知,何须妄言?”

“啧。”宣微砸了一下舌,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嗑着瓜子。

视真有些着急地问道:“那文和会去找柳二夫人吗?我们要怎么办?”

“暂时不必着急。”宣微道:“文和一直在官学内伤人,想必是死在了官学内,魂魄受限被困,无法离开。一时半会儿间,他伤不了官学外的人。至于其他的……晚间再来看。”

语毕,宣微往嘴里扔了一颗瓜子,转身走了。

陆景州依旧跟在她身后。

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朝着官学大门口,渐行渐远,视真只能先按捺住心里的急色,在此守着,免得又出什么岔子。

————————————————

在柳家人因为柳青苑的死和文和索命的事,跟裘山长掰扯不清时,宣微和陆景州直接出了官学大门。

见她左顾右盼,漫无目的地样子,陆景州问道:“想去哪儿?”

“只是想去买点朱砂、符纸之类的东西,但不知道苏州城里,哪里卖这些。”宣微看着长长的街道,撇嘴道。

陆景州,“你随我来,我带你去。”

说着,他就提步朝街道的一头走过去。

宣微闻言,立即跟上,她都忘了,陆景州的伯父是在苏州城里做知州的,他想必来过许多次,对苏州城内的街道很是了解,跟着他准没错。

事实证明,陆景州确实很了解苏州城内的一事一物。

宣微跟着陆景州,顺利地来到了一处杂卖佛道用具的白事铺子,随意挑选了些许朱砂和黄裱纸。

同时,宣微注意到,这家店里还有不少桃条和成块的桃木,她也都要了一些。

白事铺子冷冷清清,寻常难见这么大笔的生意,见宣微要买这么多东西,老板笑得嘴都合不拢,赔着笑,立即将宣微要的东西都包了起来,生怕等会儿宣微说不要了似的。

宣微没拆穿老板的心思,问道:“多少钱?”

“一共一十三量五钱,零头便不要了,收您十三两。”老板笑呵呵地比了个数。

宣微琢磨着,算是个良心价,也没讨价还价,一边掏钱的时候,一边问道:“对了掌柜的,能不能劳烦你借我一支笔?”

“这个好说。”老板接过钱,哪有不应的,立即道:“只是不知客官,你要什么笔,是画符的还是普通的?”

“随便来一支就好,我没那么讲究。”宣微一脸我很好说话的样子。

老板琢磨不透宣微的意思,想了想,便就手拿了一支开笔过,但还未怎么用过的干净毛笔,递给宣微。

宣微接过来,沾了点自己买过来的朱砂,在空白的黄裱纸上,刷刷地下笔,一道符咒便跃然于纸上。

看到她动作熟稔快速,一笔画就,老板就知道她并非普通人,乃是行家呀,便道:“公子师承何派?这画符功力如此高深的,在公子这个年纪,老朽可没见过第二人。”

画符一般特讲究,光是笔墨纸砚挑选就得许久,再用上好的朱砂,时间甚至都要特意挑选过,再沐浴熏香、净手等等。

也只有修为越高的人,对此才越不讲究,力求简洁迅速。

旁人可驾驭不来这种画法。

宣微随手已经画了两道护身符,随手塞给陆景州,而后笑道:“无门无派,只是自己有些兴趣,学了点罢了。”

说话间,宣微又画好了一张。

老板越看越觉得神迹,便笑呵呵地道:“公子不妨留下个名讳?”

“宣微。”宣微一边画符一边道:“我近来到苏州求学,许是要常过来的,掌柜的也不用打听太多,若有缘总会在见面的。”

老板笑呵呵地道:“那是,那是。”

心里却在狐疑。

他只以为这样的小公子,本事已经大了去,却不想,还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读书人,道人……

这两者总让人感觉格格不入,倒是难得合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