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婆子都是受雇于人的，就会恃强凌弱，在官府面前胆子比蚂蚁还小。
宣微一通吓唬，她们就招了个干净。
那个自称是镇国公府的，叫做范妈妈，是镇国公府老夫人当年嫁入国公府时带的丫环。
不过她自称当年随着老夫人嫁过去的，一共有四个贴身丫环，她是比较不受宠的，大约也跟她的性格有关，所以被塞到了这里。
另外两个，分别来自刑部尚书府，以及桓国公府。
听说这俩地方的时候，宣微和谈师爷交换了个眼神，都觉得，这很有意思。
宣微特意问了那来自刑部尚书府的邱妈妈一句，“你说得尚书，是张繁嗣张大人？”
邱妈妈不住地点头，“对对对！他就是我们家老爷！”
邱妈妈比另外两个稍微瘦点，没那么丑，还能分清楚五官，但调教起人来，反倒是这几个人里最厉害的。
方才宣微问话的时候，另外两个就说，邱妈妈是有祖传的手艺。
听到这儿，宣微才知道这手艺是从哪来的。
大约是跟刑部郎官学的？
不过，邱妈妈出自刑部尚书府，这就有意思了。
宣微又问了一句，“张繁嗣大人，不是都告老还乡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老爷没让我回去啊……”邱妈妈弱弱地道。
她们都是下人，肯定是等主家的命令。
张家没来消息，她总不能自己回去，再说在这里呆着，日子过得也挺好。
三五不时的，有人从外面送新鲜菜品和水果进来，还有上好的绫罗绸缎给她们穿。
平时除了调教那些不听话的姑娘，她们什么事儿都不用做，尽管在屋里吃喝睡，偶尔拉着其他人玩个叶子牌，日子轻松又自在，还没人管着。
是以，她自然不可能主动回去问情况。
宣微闻言，和谈师爷对视了一眼。
如果，这邱妈妈没撒谎，她来自张繁嗣家，再加上那些守卫用的军备，是京畿军专用的。
若是报上去，太子想洗白？
那真是难如登天了。
毕竟谁不知道，刑部和京畿军都归太子管辖？
宣微便幽幽地朝谈师爷问道：“师爷，你怎么看这件事？”
谈师爷知道宣微什么个意思，便摇了摇头，“我觉得，不会与那位有关。”
太子如今根基不稳，几个皇子争斗正凶，虽然他理了朝政，也握有实权，但这些实权，都是说分崩离析就分崩离析的，陛下说收回去就收回去的。
在这节骨眼上，以太子的性格，绝对不会自找麻烦，搞出什么暗娼馆来。
尤其是，这暗娼馆里的人，全部都是罪臣遗孤，还都是从刑部偷偷换出来的。
就这一点，报上去，说不得就会被冠上，有心谋反的罪名，最不济，也得是个欺君罔上的。
这两个罪名不管是哪个，太子都吃不住。
完全没必要的事儿！
宣微闻言默了默，对谈师爷的话，不置可否。
她扭头看向桓国公府的那个李妈妈，问道：“你是桓国公府出来的人？”
李妈妈点点头，“是……是……”
见她胆子比其他人小多了，宣微直接问道：“你们这倒是有趣了，镇国公府是个两不相帮的，刑部尚书府却是太子一系，桓国公却是郑王殿下的亲眷，三方不同的势力，凑在了一起，你们说，你们说的话，我该相信谁？”
李妈妈连忙道：“我，我是后来才进来的！起初这里只有邱妈妈和范妈妈，是……是他们！”她猛地指向范妈妈，“是他们镇国公府，跟我家国公爷说，缺个得力的人来管那些不听话的刺头儿，我家国公爷才让我过来的！”
宣微望着范妈妈，扬眉，“是吗？”
范妈妈瞪了李妈妈一眼，弱弱地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这里起初确实只有我和邱妈妈的，她是后来的，但怎么进来的，我……我哪知道啊……”
宣微又看向李妈妈。
李妈妈连忙补充道：“我打听过，是他们镇国公的人，最开始带着我家国公爷到了莺歌院，后来因为我家国公爷时常想过来，他们就跟我家国公爷说，安插个自己人在这，接待也方便些，再，再加上……”
见她忽然支支吾吾，宣微眯起眼，“再加上什么？”
李妈妈低着头，极小声地说起来。
再加上，他们家国公爷有怪癖，喜好那些年幼的小姑娘，就想安插自己人在这里面，为自己留意挑选那些合适的。
李妈妈就被塞了进来，她原本在国公府里头，就是管丫环仆人的，有些个手段，调教起人来，手段也狠辣，到了这里后，她把桓国公给的任务，完成的十分妥帖。
桓国公就让她留在了这里，没再说让她回去的话。
宣微拨弄着腰间的香囊，声音比风还冷三分，“你们家国公爷这怪癖，还真是……呵。”
李妈妈抖了抖身子，脑袋愈发的低，不敢抬起头来。
谈师爷也是心头一万长的怒火。
万万没想到，表面上看上去知书达理的桓国公，实际内里却是这么个王八犊子。
这做的都是什么事儿？
宣微同样在心里骂了一句，随后问道：“他——糟蹋过多少姑娘？”
李妈妈几乎快跪伏在地上了，声音低的几不可闻，“总，总不少于十数个……”
谈师爷差点捏碎手里的笔杆子。
草！
这还是人吗？！
宣微问的，自然都是那样的小姑娘。
桓国公竟……祸害了那么多小姑娘！
想到那一个个跟自己闺女差不多的小姑娘，谈师爷额角青筋突突地跳着。
幸亏这桓国公是死了，要是不死，他……他就扎个小人，咒桓国公早点去死！
宣微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色也是冷淡至极，但她却呵呵地笑了一声。
怒极反笑。
谈师爷只觉得房间里，忽然跟着了火似的，热得让人站不住。
宣微却啧了一声，煞有其事，“桓国公，还真不是一般人。”
谈师爷总觉得，宣微这是在骂桓国公。
但他没敢说话。
因为他知道，宣微此时心情不佳。
宣微心里是冒了一团火，蹭蹭蹭的，她本身就是火旺，要不是她极力压制着，火气早就把房间给烧光了。
压着心里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宣微继续朝李妈妈问道：“方才我看到的小姑娘，只有三两个，那其他被他糟蹋过的姑娘在哪儿？”
“都，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