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康熙抽着空过来了长春宫。
金乌西斜,起了点儿微风,天气和畅不少。康熙在长春宫门口下了御撵,掸掸衣袍,半勾着唇走了进?去。
“奴才给皇上请安。”董嬷嬷迎出来行了礼。
康熙微一点头:“不必多?礼。”
青色的袍摆微动,董嬷嬷又弯了弯腰,道:“皇上,主子在内室小憩。”
“嗯。”康熙微顿后继续往里走去,但步子却是放轻了,落在地上却几乎听不见声音。
董嬷嬷笑着轻点了点头。皇上对主子还真是上心的,这一件件的小事里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内室里,屏风旁放了个小冰盆,缓缓放着冷气,较之?外头可要凉快不少。
姚舒瑜正卧在床榻上,妃色的薄被搭在身上,她穿着桃红色的兜巾,露出了光洁的肩膀。
康熙一进?来就感到了异于外间的凉爽,目光往屏风那儿一瞧,冰盆就入了眼,顿时拧了拧眉。
绕过屏风,就看见小女人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可细看,康熙的面色就沉下来了。
屋内摆着冰盆,但床帐没放下来,小女人还将肩膀露在外面,真是不怕冻坏了。
康熙大跨两步走过去,轻缓了动作,捏着薄被往上盖住姚舒瑜的肩膀。
她睡梦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头都是微蹙着,不过柔面粉颊,煞是可爱。
康熙在床边坐下来,不错眼地看着她,目光专注且温柔。半晌抬起手,手指微勾将姚舒瑜面上的一缕发丝勾到耳畔去。
发丝扫过面颊,姚舒瑜吃痒,哼唧一声要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康熙舒展了眉眼,抢先在她发痒的那处抚了抚。
姚舒瑜低吟一声,却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睁开朦胧的眼,皇上柔和的眉眼就映入了眼帘。
嗯?
姚舒瑜眨了眨眼,眉眼处晕开笑意,粉唇轻启:“皇上。”
面前人浅笑着,姚舒瑜确认了,手腕撑着要坐起来。
康熙顺势过去扶她,她如今身子重,便是起个身也困难。
康熙换了个位置,叫姚舒瑜半靠在他怀里,馨香入怀,康熙也没忘记拉过被子将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待康熙将人包好了,姚舒瑜这才仰头看他,呆呆地眨了下眼:“嫔妾动不了了。”
康熙垂眸看她,一只手还在被子下环着她的肩膀,入手滑腻,摩挲了好几下,他才微沉下声音:“室内的冰盆该撤了。”
略显粗糙的手掌在自己肩上抚着,有那么些不舒服,姚舒瑜耸了耸肩,问道:“为何?”
“天已经不热了,明后日可能就会下雨,之?后也不会热了。”康熙的手隔着被子搭在她凸起的腹部,这么一会儿,就感觉到掌下有了动静,原是肚子里的孩子也醒了,康熙稍顿,心里又柔了几分。
“室内放冰盆,朕怕你着凉了。”
姚舒瑜被肚子里的动静弄得微惊,但也算习惯了,且今日这动静还算是温和,便手轻抚着肚子安抚了一会儿。
听着康熙的话,姚舒瑜虽有些不愿却还是点头了。
康熙也不等了,当即就唤了宫人进?来将冰盆撤了下去。
姚舒瑜看着被端出去的冰盆恋恋不舍,康熙冷着脸瞧着,抿了抿唇,什么时候能对他这般上心就好了。
之?前同?她说自己也想要一件她做的衣裳,可等了这么许久,也没听说她有什么动静。
不过她有孕辛苦,他也不想她还得费精力?给他做衣裳,想着还是等她生产后坐完月子再同?她提上一提。
冰盆不见了,但室内还残留着冷气,伴着果香,清新醒神。
姚舒瑜在被子里艰难地侧了侧身,手在被子下捏住了康熙的衣裳,轻扯了两下,姚舒瑜抬头,康熙也顺着低头。
看着那双幽深的眸子,姚舒瑜弯唇一笑,露出贝齿,“嫔妾听说十一阿哥好了?”
提到十一阿哥,康熙也是头疼,胤禌与他同?母的两个兄长不像,打从一出生身体就比较弱,宜妃瞧他像瞧眼珠子似的,宝贝得不行。
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小病不断。
这次确实好上不少,但太医也说了,胤禌的身子虚弱,根治不了,这次的一场大病更是使得他的身体差上加差。
“十一的病是好了些,但他从小身子就弱,太医也没办法。”
闻言,姚舒瑜敛起神色,贝齿咬住下唇,有些许担忧。
康熙瞧出来,叹了声气,手勾住她的下巴让她不要咬唇,他温声道:“阿棠不必忧心,咱们的孩子定是健健康康的,太医也说了孩子很健康,你不要多?想。”
“可宜妃娘娘怀十一阿哥时,定也是健康的……”姚舒瑜蹙眉看着他,心里还是担忧,甚至因为临近产期,那股子担忧越来越重。
说到此,康熙神色微妙起来,眉头不着痕迹地一皱,稍顿道:“宜妃当时早产,生?产时有些艰难,这才导致了胤禌体弱。”
“阿棠不必过多?忧心。”
他的话却是让姚舒瑜听出了不对劲来。
要说宜妃那样的人,有了身孕定也是小心得很,身边重重保护,如何会早产呢?
她也从未听说过宜妃早产这件事,所以,这要么是意外不值当提,要么便是被隐瞒下来了。
康熙松了手,姚舒瑜便靠在康熙怀里,掩下面上的沉思。
康熙触手就是一片滑腻,这才想起怀里的小女人还没有穿上衣裳,脑海里一瞬闪过刚进?来瞧见的那似玉般洁白无瑕的肩膀,细细的桃红色带子系在颈上……
康熙不自觉紧了紧环着姚舒瑜肩膀的手,眸色暗了暗。
开口的嗓音略带着哑意:“朕替你穿衣。”
姚舒瑜倒是什么都没察觉出来,只是看着皇上起身到衣架上取下已经备好的衣裳。
来到床边,一件件的给她穿好。
给她穿好衣裳,康熙将心里起的那点子遐思也就给压下去了。
属实是许久没碰过她了。
因着当初诊出小女人有孕的那件事,他虽不说,可心里到底留下了阴影,因此之后的这几个月,他一直忍着没碰她。
只是偶尔太过难受了会去其他妃嫔的宫里。
可小女人勾着他的神思,让他对旁人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偶有的几次也不过应付了事。
小女人有孕,他也受罪。
心里叹着气,康熙面上平静,扶着姚舒瑜走到软榻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