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大婚

晋江关辛

十月初五,已经卯时了。还是没见到林秀的人影。

公主府,兰儿小心翼翼的询问坐在梳妆台前的萧舒安:“公主,卯时了。要开?始装扮吗?”

萧舒安静静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神没有任何波澜。这是一位即将大婚的新娘,可是此刻她却不知道自己的新郎人在哪里。甚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林忠回桃乡去等林秀了。不知道现在等到林秀没有。如果没等到,林忠已经去蛮戎要人了么?

“开?始吧。”萧舒安平静的说道。

“诺!”兰儿带着几个帮手一起上前给萧舒安装扮新娘的行?头和妆容。

延兴宫。萧谨恭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

“陛下,停停吧。您转的老?臣头都晕了。”丞相陈固在延兴宫陪皇帝熬了一宿,实在是有点撑不住了。

“舅舅!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萧谨恭有些迁怒陈固,不管怎么样,此事牵扯皇家颜面,身为皇亲,怎么能一点也不操心呢!

“把公主许配给这样的人,臣本来就不看好。臣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东城传来捷报,陛下怎么不高兴呢?臣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为这样的人忧心。言而无信,大婚之日不见人影,舒安没能成亲,未免不是幸事。

虽然一时闹了笑话,有损声誉。但过些日子人们也就忘了。不算什么的。要是实在不行?,我叫云简娶了舒安就是,总不至于嫁不出去。”

“舅舅!你!你怎能说出这种话,舒安大婚在即,你不帮忙就罢了!还说这种风凉话!我哪里担心舒安会嫁不出去!我担心的是林秀的安危!担忧林秀不能为我周国所用!你也看到东城的收获了!我周军大败赵军!赵国元气大伤,精锐之旅几近消亡!失去了林秀这样的人才,周国会有多大的损失!”萧谨恭快气死了!

“哼,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投机取巧耍耍嘴皮子罢了。没有云简在前线打仗,就没有这次的胜利。现在陛下倒是把功劳都归给一个战场都没有上过的人。真是让人心寒。”陈固倨傲的回呛萧谨恭。

“哼!”萧谨恭气的拂袖,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舅舅累了,就早些回去歇息吧。”

“告辞!”陈固不等萧谨恭的回复,转身就走了。一点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陛下,林廷尉在殿外求见。”陈固走了不久,内侍前来禀报。

“林秀?快宣她进殿!”萧谨恭顿时容光焕发,愁容一展。赶忙坐到王座上,等林秀进来。

“我先进去和陛下禀报一下,我让内侍带你去偏殿休息一下。等我和皇上说完了再喊你,行?吗?”林秀和送她回来的赫连穆桢说道。

“哼!客人到了先去偏殿,失礼!”赫连穆桢不答应。

“不是,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和陛下商量一下吧。我都带你进了皇宫了,你不会还怀疑我的身份有假吧?等下陛下肯定要骂我的,你在场,陛下说话不方便。”林秀有些着急赫连穆桢不通情理?,她今天可是大忙人呢。要不是赫连穆桢催得紧,她就先回去忙结婚的事情了。可惜这人就像讨债鬼一样,非逼着自己先来皇宫把合约签了。

“你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半个时辰你若不来,我就冲进殿杀了你!”赫连穆桢威胁道!

“杀杀杀!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杀杀!杀了我你能走吗?”林秀对赫连穆桢感到无语。

“我能不能走不用你操心,签不成合约就是你食言。杀了你就完成了父王交给我的任务,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呼!”林秀翻了个白眼,用力深呼吸,心中默念:莫生气,莫生气!气死了萧舒安要做寡妇了!气死了也不能穿越回去了!莫生气!

“林廷尉,陛下请您进殿!”

“来福侍卫,这是胡国的赫连穆桢公主,有劳带她去偏殿休息一下可以吗?”林秀礼貌的请求来福。

来福内心很惊讶,林廷尉怎么会把蛮戎人带回来。周国和蛮戎向来水火不相容。但纵使心里有再多的疑问,多年内侍的素养也让他波澜不惊,闭口不问。

“这边请!”来福礼貌的带着赫连穆桢去了偏殿。

“林秀!你终于回来了!你怎么不直接回驸马府去准备成亲的事,还先跑来延兴宫!”萧谨恭一见林秀,还是坐不住了。一连串说了好多。

“陛下,我有要事向您禀报,这事儿办完我才能回去成亲。”林秀也来不及行?礼,赶紧说重点。

公主府,如风从外面回来。

“公主,林先生回来了。”如风还是习惯叫林秀先生。

正在化妆的萧舒安猛地回头,眉毛突然被拉了一长道黑痕。

“小人有罪!”画眉的女婢行?大礼下跪认错。公主大婚之日,画错了眉,这是何等的不吉利,是大罪!

萧舒安顾不上理?会,“可平安无事?”

“平安。不过······”如风有些犹豫,萧舒安静静的等着她说下去,“听来福侍卫说,他带回来了蛮戎公主。应该就是那个赫连穆桢。”

萧舒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更黑了。原本是因为大婚找不见驸马黑脸,现在是因为驸马带回来一个女人黑脸,而且这个女人是萧舒安讨厌的女人。

回来也不先准备成婚的事,竟然先带着赫连穆桢往皇宫跑。萧舒安一肚子怒火,但是无从发泄。看着镜子里的眉毛因?为画歪了一笔显得自己凶神恶煞。

“起来吧,擦了重新画。”

“诺!”婢女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见公主今天脸这么黑她还以为自己一定会受罚呢。

延兴宫。

“给蛮戎进贡!林秀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样的条约你敢私自答应,是不是我给了你太大权力了!”萧谨恭一听到林秀说的在蛮戎和胡国签下的合约气的要吐血了。

“陛下你先别发火,听我慢慢解释啊。”林秀急死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暴躁啊,还能不能让她回去成婚了?

“你说!我看你怎么圆回来!你今天不能说服我,我就把你拉出去砍了!”萧谨恭气的口不择言。

林秀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陛下可知周国边境连年被蛮戎骚扰掳掠?”

“知道!”萧谨恭不爽的回道。

“那陛下有没有算过每年蛮戎要从周国边关抢走多少粮食物资,那里的人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那也没有进贡的道理?!士可杀不可辱!进贡就是耻辱你知不知道,我大周五百年还没给哪个国家进贡过,你要我日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您的颜面就比边关百姓的命还重要吗?”林秀也来火了,疯狂赶路好多天,一个赫连穆桢就够她恼火了。现在萧谨恭也冲她发火。向来是富二代的她哪里受过这种气,她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了。大不了一起毁灭吧!

“以民为本你知不知道?没有人口,谈什么发展?为什么赵国富强,因?为他们有粮食吃!人活得下来才能繁衍人口,有人口才能创造更多的生产力!

周国的国土也不小,为什么人口一年比一年少你有想过吗?边关百姓过的什么日子你去看过吗?好不容易养大个儿子还要为了国家上战场,死在战场上!剩下的留在边关被蛮戎侵扰!

种的粮食一年到头大半上缴给领主,又被蛮戎抢一部分,他们还剩什么?剩野菜?还是树皮?蛮戎高兴了只抢物资,不高兴了抢几个女人回去做老?婆!

这就是周国边关的百姓过的日子!国家没有能力戍守边关,他们没怪你!可是为什么能换来五年十年的和平日子你却不愿意呢?

就因为你的脸面?国家的脸面?虚伪!百姓被抢劫掳掠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丢脸呢?

大丈夫能伸能屈!今天你弱,低点头又怎么样?五年十年后周国能发展成什么样?等你强大了自然就有面子了,没实力还要面子。你这就是死要面子,百姓替你受罪!一个不替百姓考虑的皇帝,就不配做皇帝!”

林秀一口气说完,喉咙都吼哑了。她知道,她完了!在一个封建社会和一个皇帝这样说话,找死。但是随便吧!爱谁谁,她是受够了。谁还不是个暴脾气,就古代人这死要面子的虚伪属性,她就看不上!

林秀抓起萧谨恭面前几案上的茶壶,直接从壶嘴往嘴里倒水喝。渴死她了!她也不在意萧谨恭现在是什么眼神看她,反正都是要砍死她了,还不如作个痛快。

只可惜,本以为来到古代能有一番宏图大业的。结果一个国家两个国家都这个熊样儿!还以为萧谨恭是什么明君呢,说什么你放心改革,我做你的后盾,说什么与君分土,皇帝的话,全是放屁!

萧谨恭初听林秀的话简直气的肺都要炸了!从出生到现在何时有人这样和他说话过!简直是放肆!可是林秀不管不顾的一顿喷,到了后面她不怎么竟然认真听了起来。

然后他觉得,林秀说的很有道理??林秀越说他越觉得惭愧。他一直以为国家形象高于一切,一个国家,一个皇帝都要有尊严,才能被人尊重。可现在他觉得,这样表面的尊严,不过是硬撑。

真正的实力才能获得别人的尊重。他再有尊严,蛮戎还不是骚扰边关,赵国还不是攻打周国。这样又得到了什么尊重呢?林秀说的对,大丈夫能伸能屈。做一个真正替百姓考虑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初时的怒气不见了,看到林秀不管不顾的无礼。他却觉得更敬重林秀了,没想到一介女子竟有这种胆识。孤身入蛮戎,还能冒死答应这种合约,就不怕回来被砍头吗?

“那你又要冲南做蛮戎的养马场,是为何意?”萧谨恭淡淡问道。

“嗯?”林秀有些吃惊,她原本都在脑子里回忆前世今生了。正在思考萧谨恭打算怎么弄死她了,是一刀砍头给个痛快,还是凌迟处死那样折磨致死。

结果······

皇上没生气?

林秀慌了!本来是慷慨赴死的。现在好像不一定会死?那刚才她还喝水叉腿席地而坐一番骚操作?

林秀火速端坐好,赶紧用袖口擦擦刚才学林青霞东方不败那姿势喝水洒在嘴角和衣领的水迹。

萧谨恭静静看着林秀这一番操作,用力克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

“养马,额。养马是因为我想用他们的马给我们周国的马配种。陛下,您知道的,蛮戎的马种优良,高大威猛,跑得快。如果我们能偷偷配种出蛮戎那样品种的马,再慢慢繁衍扩大。用不了太多年,我们周国就有很多优种马了!”林秀此刻表现的十分狗腿,说起话来点头哈腰的。

“嗯。”萧谨恭心里十分惊叹林秀的机智,面上却不表,他故作深沉。林秀焦急的等待着。

“陛下以为如何?”林秀终是耐不住了。

萧谨恭看林秀是真急了,也不逗她了。“可!你先去准备成亲吧,已经辰时了,等我上朝和大臣们商议一下。就把合约签了。”

“那个,陛下。”林秀欲言又止。

“还有事?”

“胡国的公主,跟着我来了。现在就在偏殿。”

“来就来了,要如何?”萧谨恭不解。

“我今天从这道门出去,如果没签好合约,她就要砍了臣的头。”

“她敢!”萧谨恭愤怒拍案!

“陛下,她真的敢。蛮戎人都有点······”林秀指了指脑子,“这里不太好的样子。认死理?。就算与我同归于尽,她也要杀了我。”

萧谨恭被林秀逗乐了:“说人家脑子不好。我看她听见这句话才是要砍你的头!”

“这不是背后说说么,当着面我可不敢说。”林秀缩缩脖子。

萧谨恭无奈笑了:“来福!把朕的玉玺拿来!合约你都写好了吧?拿来我给你盖章!”

“写好了写好了,在蛮戎的时候我亲笔写的。”林秀赶紧把怀中的写好的蛮戎已经盖了章的合约拿出来给萧谨恭。

萧谨恭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两遍,确认无误后。在末尾盖上了玉玺。直到这一刻,林秀才问:

“陛下,您没有和大臣们商量就签了合约。会不会很麻烦啊?”

“有什么麻烦,顶多被叨叨几天。朕连你的骂都受住了,还怕这个?”萧谨恭微笑着吹干盖好的印章。

“抱歉,陛下。”林秀现在感到特别不好意思,“我今天口不择言,陛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一定是个好皇帝的!”

“行?了,赶紧回去准备成亲吧!朕晚点过去参加婚宴!”

“诺!臣告退!”林秀作了个揖,开?开?心心的走了。

“拿去!合约!一式两份!另一份留在周国了!”林秀趾高气昂的把盖了章的合约递给赫连穆桢。这一路被压迫的,可算是把场子找回来了!

赫连穆桢打开?合约检查了两遍,确认无误后收了起来。“没想到,你这样子也能受周国皇帝的信任。”

“我这个样子怎么了?就我这个样子,不仅受皇上的信赖,马上还要迎娶公主了!怎么样?”到了自己的地盘,怎么说话气人林秀怎么说。

“小人得志!”赫连穆桢讽刺道。

“你能把我怎么滴!”林秀贱兮兮的在赫连穆桢面前摇头晃脑,说完就跑。

“喂!要不要来喝喜酒啊?”跑出几米远,林秀又问道。

“你请我喝?”赫连穆桢问。

“不然呢?你以为还会有谁请你?念在我俩一路同行?,你把我平安送到甘州的情分上。请你喝喜酒啊!”林秀嘚瑟的紧。

赫连穆桢没回话。只默默的跟上了林秀的脚步。林秀知道,这算是答应了。

林秀被皇宫侍卫带去了驸马府。这还是林秀第一次来驸马府。

“我靠!这以后就是我的了?”林秀看到驸马府不禁感叹!皇帝对自己是真好啊!这么大的宅院都给了自己。

小九早已在府中等了很久了。

“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快去沐浴更衣吧!”一个时辰前小九就接到了林秀回来的消息了。早就烧好了热水等着林秀沐浴换上新郎的衣服。她知道林秀爱干净,出远门回来第一件事肯定是洗澡。

“好呢!还是小九你懂我。”许久没见小九,现在还觉的挺亲切的,林秀嘱咐道:“这是胡国的赫连穆桢公主,等下要参加我的婚礼。你带着安排一下吧。”

“好的!”

赫连穆桢没说话,跟着小九走了。

林秀往浴池走去,看着府中人来人往,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彩的。真是热闹。

“给驸马请安!”每一个见到林秀的下人都行礼问好。林秀都不认识,“好,好,好。你们忙就行,不用管我。”

沐浴后,林秀来到梳妆桌前等着下人给自己装扮今天的服装。她看到桌子上放了很多金银首饰,糖和果酒等等。

“哇!哪儿来的这么多东西?”林秀问小九。

“这是皇上送来的。之前拿了很多去做聘礼,这些装不下了,就放在这里了。”

哇塞!结个婚连聘礼都不用出,到时候公主还会带很多嫁妆过来吧。自己出个人就行?了!得了美女还有金银财宝!真是无本买卖,赚翻了呀!

男子的妆容要比女子的简单得多。很快林秀就装扮好了。喜服很合身,看来萧舒安眼力不错。

“驸马,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去接公主吧。”喜婆说道。

“好!”林秀什么也不懂,听指挥就行?。

“对了,阿忠呢?”林秀这才想起林忠。

“阿忠去桃乡找您了,结果和您错开?了,又返回来了。不过刚才已经到了,他正在沐浴更衣,公主说,拜高堂的时候要阿忠做男方的亲人。”

“哦,也好。”林秀并无异议,林忠的确等同于自己的哥哥,公主这样安排没什么不好。

林秀穿着一身大红喜服,乘着黑漆车亲往公主府迎接公主。

到了公主府,林秀将带来的雁递给喜婆。然后去到公主的闺房迎接公主。

萧舒安盖着红盖头站立在房间中心。林秀不知怎的,竟有些紧张。人很多,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话,索性沉默。上前牵起萧舒安的手,感觉到萧舒安的手有些冰凉。她不着痕迹的轻轻搓揉,带着萧舒安离开公主府。

将萧舒安送上马车,林秀也准备爬上马车,却被拦住。

“驸马爷,您上这辆车!”喜婆赶紧拦住林秀。

“啊?不坐同一辆吗?”林秀看着萧舒安,有些依依不舍,却被喜婆一把拉到另一辆马车上:“您坐这辆。您得比公主先到驸马府,然后迎接公主!”

“哦哦,好的。”林秀十分听话。

车夫快马加鞭,很快到了驸马府。林秀下车等候萧舒安。不一会儿看到萧舒安的马车也到了。

“驸马,接公主下马车。”喜婆提醒。

“好。”

等马车停稳,林秀背对着马车,撅起了自己的屁股。

“公子!公子!嘶!嘶!”小九着急的悄声喊林秀。

“啊?怎么啦?”林秀撅着腚抬起头小声问。

“起来!站直!接公主!”小九着急的说道。

在场的人都懵了,准备摆踩脚凳的小厮也懵了。不明白驸马爷撅着腚挡着不让摆踩脚凳是什么意思?

小九没办法,上前一把拽着林秀,让她腾开位置给小厮摆踩脚凳。马车中的萧舒安这才被下人扶着踩上踩脚凳。

林秀赶紧递上自己的手扶住萧舒安。原来不用背新娘啊,好尴尬,她看电视剧以为新娘都要被背进去呢。

总算是顺利进行?了,喜婆和小九都送了一口气。

进了正厅。司仪已经准备好了。太后,皇上,还有林忠,都在正中间坐着。宾客在两侧围观。

等林秀和萧舒安站定。

“吉时已到!典礼开?始!新人一拜天地!拜!”

林秀牵着萧舒安的手,鞠躬。

“谢天之作,地之合,结晋升姻缘,共白首之约!起!”

“再拜高堂!拜!”

林秀和萧舒安转过身,面对着太后,皇帝,还有林忠。

林忠和林秀四目相对,两人都很不自在。林忠如坐针毡。林秀······有点不习惯给林忠鞠躬。但是由不得她纠结,两人乖乖鞠躬。

“父母恩,情之切,谢父母生育养育,成婚之美。起!”

“夫妻对拜!拜!”

林秀和萧舒安侧过身,面对面。林秀发现原来萧舒安还比自己高一点点哎。

萧舒安鞠躬,林秀赶紧跟上。

“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恩爱百年,不离不弃!起!礼成!送入洞房!”

林秀都不知道卧室在哪里。小九知道林秀的疑惑,在前引路,将林秀和萧舒安带到了房门前。

林秀推开门,又牵着萧舒安进门。然后转身关上了门。

“呼!”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了!虽然是作戏,可是林秀还是挺认真的对待这场婚礼的,毕竟事关皇家颜面。

“我帮你把盖头掀了吧。”林秀把坐在床上的萧舒安盖头掀了。

本以为之前第一次见萧舒安女装打扮就已经很惊艳了,没想到这次的妆容再一次惊艳了林秀。

“怎么?”见林秀呆着不动,萧舒安情绪不高的问道。

林秀没察觉到萧舒安的情绪:“你真漂亮!”

“有赫连穆桢漂亮?”萧舒安凉凉的问道。

“噗!”林秀笑了,“你这是在吃醋?”

萧舒安白了林秀一眼,不想理她。肚子里就是有一股闷气!她很确定,是冲着林秀去的。自己为这人的安危担惊受怕。结果看看这人,不缺胳膊不少腿,容光焕发,看起来好得很!

回甘州也不知道来报平安,先带着那个蛮戎公主跑到皇兄那里去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感觉自己的感情都是白费。就不该为这种人担心!

“来喝合卺酒吧!”林秀还是知道这个规矩的。既然是婚礼嘛,那就把仪式走完。

合卺酒就是一个苦葫芦劈成两半装上酒,这样里面的酒就是苦的。新婚夫妻交杯而饮,意为二人从此同甘共苦,合二为一。

林秀将一半苦葫芦递给萧舒安。萧舒安僵持了几秒,还是接过了。两人手臂交叉一饮而尽!

林秀把萧舒安的葫芦瓢也接过去一并放在桌上,然后在桌边坐下。她看着萧舒安:

“现在要做什么?流程都走完了吧?”

萧舒安看林秀的眼神不善,好像在说‘你是白痴’的样子。

林秀:“这样看我做什么。我第一次结婚啊!不懂很正常好不好?”

“我也不是第二次。”萧舒安回呛。

“······”林秀无言。

她也不知道萧舒安这是怎么了。今天好像一直不给自己好脸色。自己又没得罪她。她却一点也不像去甘州的时候那样温柔了!那时候的她可还是会给自己准备南瓜饼的!现在呢?哼!

林秀别扭的扭过头不说话了。一个两个都给她气受,日子没法过了!

“把我头上的缨解下。”萧舒安道。

“鹰?你头上有鹰?”林秀想,男方送雁,原来女方要回鹰啊!可是把鹰绑在头上也太吓人了吧。

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观察萧舒安的头。

“是多小的鹰啊?我怎么找不到?”林秀纳闷的问。

“这里!”萧舒安无奈的指着髻上的一根红绳。

林秀发现这根红绳萧舒安之前去甘州的时候就绑着的。“这个有什么讲究吗?”不懂就问。

“缨是男女确定关系的信物,女子订婚后用它束发,到成婚时由新郎亲手解下。”

“啊?那这个是不是当初应该我送给你啊!”林秀感觉自己好像很多事都没做?

萧舒安瞟了林秀一眼,没理她。她拿出剪刀,将林秀的一绺头发剪下。然后又剪下自己的。然后将这两绺头发打结,系在一起,装入布囊。

林秀静静的看着萧舒安操作这一切,感觉十分优美,赏心悦目。

“手伸出来。”萧舒安道。

林秀乖乖的伸出自己的手。

“掌心向上。”

林秀乖乖照做。

萧舒安伸出自己的手,掌心向下,放在林秀的手上。两人的手贴在一起。

等了几秒,林秀都没说话。萧舒安很无奈,她只好先开?口道: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林秀呆呆的站着,见萧舒安盯着自己,好像在等自己说什么。可是,她不知道啊!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林秀硬着头皮说道。她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好在,她说对了。只不过,她说的是新娘应该说的誓词,而萧舒安说的,是新郎的誓词。

萧舒安转身将布囊收好,然后点亮房间内的所有红烛。“你出去招待宾客吧。小心别喝醉了,泄露了身份。”

“哦!好。”

流程算是走完了?林秀呆愣愣的出去了。

“秀儿,给。”林忠一见林秀出来,递给她一粒药丸。

“什么啊?”

“解酒药。”

宴席设在新房东南角。这里的人林秀基本上都不认识。好在皇帝给面子,没有走,太后已经回去了。皇上在,大臣们也不敢太为难林秀。要是皇上不在,这么一个异姓人突然做了驸马,而且直升廷尉,不知道要遭到多少刁难。

林秀按部就班的每桌敬酒。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家都说说场面话就过去了。这些宾客也都是看在皇家的面子才来的。可是偏偏就有这么个例外。

“云简敬林廷尉!”陈云简端了一樽酒敬林秀。

“这是大将军陈云简。陈丞相长子。”来福奉萧谨恭之命,在一旁一直为林秀介绍所有的宾客。可以说是很贴心了。

陈丞相啊。林秀心下有了想法,丞相之子是大将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不知道父子是不是同心呢?

“将军客气,将军能够光临林秀的婚宴,林秀荣幸之至。”林秀照旧说起了客套话。

“那倒是有自知之明,舒安嫁给你,的确委屈了。看你弱不禁风,比女人还柔弱。不知道你以后拿什么保护舒安?”陈云简从东城回来就一直憋着一口气。

他没想到仅仅是出去一个月,表妹就要嫁人了!他都还没来得及表白心意。他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把萧舒安许配给一个无名?小卒,就算他是林秀,那又怎么样?而太后又为什么会同意!

陈固知道儿子的苦闷,不过他并不在意。他本身就不是很支持儿子娶萧舒安。他属意的是凉王之女。只是陈云简一直属意萧舒安罢了。

原本热闹的婚宴一下子安静了。陈云简的一番话,无疑是让林秀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但是也不会有人出来劝架的,因?为大家都想看林秀的笑话,陈云简只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萧谨恭自然也注意到了宴席的情况,只不过他没有出面干涉,他不动声色的坐着。

“将军以为武力才能保护?”林秀反问。

“自然。”

“那我倒是很好奇这次周赵之战,将军是如何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呢?是因为将军您比赵国的将军更强壮?”林秀泰然处之,丝毫不觉得尴尬。

“以少胜多,靠的是计谋!”陈云简道。

“喔~那不知道,是谁的计谋呢?”林秀笑着等陈云简的回答。

陈云简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手上用力的快把金樽捏坏。

林秀不管大将军的脸色有多难看,继续道:“武力是很重要,但没有脑力的武力,只会是莽夫。就像将军您,这么多年,才第一次赢赵军。这杯酒我敬将军,祝贺将军凯旋。”

林秀将酒一饮而尽,不管还在原地生气的陈云简,直接走去下一桌。在场围观的人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看来这小子是个狠角色,不好欺负啊!

而整个下半场林秀都在想:他为什么对我这么有敌意,这可不像是单单看我不顺眼啊。听她叫萧舒安叫的那么亲密,难道他喜欢萧舒安?

天哪!这不是乱/伦吗?表哥表妹?林秀好想吐槽啊。

好不容易敬完了所有的酒,宾客和主人也不熟悉,大家也就散了,各回各家,皇上也走了。林秀送走皇上,马上回到卧室,想问萧舒安陈云简的事情。却被萧舒安抢先一步。

刚进卧室,萧舒安道:“小九刚才把你带回来的蛮戎公主安排在西厢房歇息了。”

敬酒的时候林秀见到赫连穆桢了,和林忠坐在一桌。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林秀就走了,都把这人忘了。

“哦,好的。”

“你还没解释,为什么带她回来。”萧舒安开?始了今晚的审问。

“这······说来话长。”林秀有些不想说,她预感到这会是一场不愉快的对话。

“那就长话短说。”萧舒安追根究底。

“好吧。”林秀无奈,她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又跟萧舒安说了一遍。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说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萧舒安和萧谨恭的反应没什么区别。

“你怎么能签下这种合约!简直丧权辱国!”萧舒安气的站了起来。

林秀无奈的搓了搓脸,她真的感到好疲惫啊。这事儿到底什么时候能过去?

“随你怎么想吧。陛下已经盖了章了。合约已经在赫连穆桢身上了。改不了了。”

“不可理喻!”萧舒安气的脸都红了。“我原以为你是舍身忘我,亏我这么多天还为你担心不已。却没想到你到底是贪生怕死,用我周国的利益换取你自己的平安!我真是后悔当初会请你这样的人来辅佐周国!”

“你以为我签这个合约是因为我贪生怕死?”林秀平静的反问。

“不然还能是什么理?由。你不仅签了这么不平等的条约,还把那个公主带回来。我看你是蛮戎的臣子,不是我周国的臣子。”萧舒安越说越激动,话也变的离谱。或许是这么多天的情绪积压,让她有些失控吧。

林秀静静的坐着,什么也没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为何不说话?”萧舒安咄咄逼人。

“我在想,你们周国成亲需要官方文书什么的吧。文?书弄好了吗?生效了吗?”林秀平静说道。

“你什么意思?”萧舒安皱眉问道。

“没什么意思啊?我这么龌龊不堪。配不上你周国公主。要是没生效的话,明天大家就一拍两散,简单省事。要是生效了,那就有些麻烦了,还得和离,需要一些手续吧。不过你是周国公主,想必办什么都很方便,应该不难吧?”林秀眼神凉薄看着萧舒安问道。

萧舒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是定住了一般,牢牢的盯着林秀。眼前这个眼神让人陌生的人。就是当初她淋着雨从关上请来的人。

是那个会和林忠嬉笑打闹的人;是那个很喜欢吃南瓜饼经常会在嘴边留下渣子的人;是那个总喜欢装的高深莫测,其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是那个只身前往蛮戎救回小文的人;也是那个自作主张签下不可理喻的条约的人。

而这个人,现在用一种陌生的,凉薄的,讥讽的眼神看着自己。

蓦地,萧舒安眼角滑落了一行?泪。摔在林秀脚尖,砸成几瓣。

林秀握着酒樽的手蓦然紧了一下,就好像她的心脏一样,突然疼了。

但她们谁也没有动,就这样对峙着。萧舒安没有流下更多的泪,似乎那行泪只是控制失败的表现。

最终还是林秀败下阵来。她转过身,没有继续和萧舒安对峙。她自嘲的笑了,样子很疲惫,喝了一口果酒,好像释然了什么。

林秀:“我没有出卖周国。虽然我不是道德多么高尚的人。不过既然做了周国的臣子,我就会恪守自己的本分。我也知道自己弱不禁风,柔弱的让人觉得可笑。

我怕疼,怕流血,更怕死。但我也有我坚守的东西,有我愿意付出生命的东西。

我承认,我的政治手段经常不光彩,很卑劣。也承认我爱耍小聪明,爱说大话,爱逞口舌之快。你说我贪生怕死也是真的。能活着谁不想活呢?并且我活的还挺成功不是吗?我的缺点是非常多。

但是萧舒安,我没有对不起周国,也没有对不起你。

别把我想的那么龌龊。”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都还在吗?让我看看你们的小手!求评论求营养液!

并且······放心,不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