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是你认识的人发出来的吗？”
女人有些犹豫不决，怯怯地看了一眼言伊。
后者勾起唇角，给了她一个嘲弄的微笑。
宋野沉声说:“你放心陈述，我们有义务保护目击者的安全，不必受影响。”
女人这才仿佛下定决心似的狠狠点了点头。
“认识！就是吕……这个大妈！刚才我说的和我打招呼的，叫这位小姐进门的，还有那个惨叫，都是她！”
“就是死了的那个人！”
宋野目光锐利:“确定吗？”
“确定。”
“还有补充吗？”
“没有了，没有了。”
“目击者口供记录完毕，接下来犯罪嫌疑人言伊针对目击者口供不同点进行第二次陈述。”
魏如星关掉录音，重新开始录，并且示意言伊开始陈述。
夜很深了，宋野和她仍然目光灼灼，没有一丝疲态。
言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她此刻的大脑无比清明，迅速地将卷发女人的口供和自己当时经历的真实情况进行比对，很快地将没有重合的地方一一列举出来。
“第一点，你当时告诉我的原话是‘这户人家的门一直虚掩着’，给了我一个暗示，这让我在后面被狗追的时候下意识地选择去推那扇门。”
“第二点，那只大型犬原本没有发狂，是你从我背后丢了一块骨头过来，刚好落在我身边，引诱它向我扑来。关于这一点……”
宋野接口:“关于这一点，我们会在找到那只狗后对它的口腔残留物进行检测比对。”
言伊点点头继续。
“第三点，因为你提供给我虚掩的这个信息，所以那扇门是我自己打开撞进去的，然后我潜意识里觉得它无法锁上，所以拖了东西来抵门。”
说着她将目光转向了宋野。
后者示意魏如星记录:“这一点我当时在现场，门后确实有重物顶着。”
“……所以你说的女人的声音‘快进来’是无稽之谈。然后就是我进屋发现亮着灯的房间，看到人的时候她早已死亡，根本没有发出惨叫。”
言伊直直地盯着女人，眼底有明显的血丝。
“所以你在说谎，你在陷害我。”
女人明显紧张起来，她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虚汗，两只手局促地捏来捏去。
“我没有！我没有说谎！我当时又紧张又害怕，怎么可能还要说谎！”
她见三个人都盯着她，慌忙补充:“况且，况且我又不认识你，我也不认识那个大妈，我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要害你啊！”
说着说着她竟然站起来拍了桌子:“对啊！你说我说谎，你有证据吗！”
言伊当然没有。
她此刻处于最不利的境地，是非全凭所谓的“目击证人”一张嘴，她如果辩驳就需要证据，但她没有。
仿佛一个死循环。
但是潜意识在告诉她，还有哪里不对劲……但她想不起来，说不出口。
黎夏晚，黎夏晚！你真是好样的！还安排了这样一个人来堵死她的路，居然还真的有些脑子！
言伊闭上了双眼。
她累了。
“嫌疑人两次口供完全相同，没有出入，记录完毕。”
魏如星关掉录音笔，重新开始录第三个文件。
“接下来，该我们核实情况了，劳烦两位配合。”
宋野翻开了他带来的文件夹。
“首先，目击者陈莉是主动来找我们说可以提供当时情况的，是吗？”
女人原来叫陈莉，她忙不迭点了点头。
“那么据你陈述，你当时很慌很害怕，那正常人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会逃避重现当时的情形，你是怎样短短时间内整理好心情来陈述事实的？并且，逻辑还算不错。”
“因为……因为我们认识啊！我觉得大妈人还不错，脾气也好，不忍心……不忍心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宋野点点头，这点说得通:“那据你所说，你们虽然没有正式认识，但是对对方都有不错的印象，所以见面会打招呼。”
陈莉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第二点，你刚才说几周之前在菜市场碰到了死者，是吗？”
“是的。”
“具体是几周呢？”
“我，我记不清了，五周……还是六周……”
“五六周左右，是吗？”
宋野很有耐心，重复确认。
“对，对，就是差不多这个时间！”
“好。”宋野再次点头，手中的笔轻轻搁下，“据我们调查，死者生前因欠高利贷没有及时还上，被追款者殴打了一顿，由于没钱只在医院开了些药就回到家修养。”
“时间是三十七天之前，这点医院监控和她被殴打的那条街上的监控可以证明，我们已经调来了。并且我们提取了死者的病历，上面写着当时她的腿伤得不轻。”
“那说明死者起码在五周之前就因为受伤而丧失了行动能力，理论上来说不可能去菜场买菜。”
宋野条理清晰，目光锐利，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陈莉的神情。
后者张口结舌。
她支吾了许久才说:“我，我记不清到底什么时候在菜市场碰到她的了，也可能，可能就是在她被打之前啊！”
结巴起来了，有问题。
魏如星和宋野对视一眼。
言伊似乎听出了什么，但又没那么明晰。她的思绪飘飘忽忽，纷乱而杂，连不成一条完整的线。
“好，这个时间问题先不谈。”男人翻了一页文件，“根据我们对死者的调查，她生前独居，没什么朋友。家里的厨房一片狼藉，基本的做饭用具都没有，也没有煤气天然气电磁炉一类的，更没有做饭痕迹，那么她去菜市场做什么呢？”
陈莉张口结舌。
良久，她才磕磕绊绊道:“那我，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在那里碰到她还打招呼了。”
宋野再次拿出方才给她看的照片:“你碰到的是她吗？确定吗？”
陈莉点头:“确定，就是她，我很确定。”
男人将那张照片平放在桌上，加重语气询问:“陈莉女士，你确定是照片上的人吗？”
“确定！确定！我确定！”
女人的精神极度紧张，声音逐渐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