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公饱私囊

李如月纤手细细抚弄着算盘珠子,抿唇笑了笑没作声,高朝轩和孙忆芝一时没摸清意思,高大少爷就向孙忆芝使了个眼色,她会意道:“三弟妹,你大哥哥说的我听着在理,这银子还是不能不给。我听说前几年有一家也和咱们家一样样的,就是因为得罪了皇族,说败落就给败落了,好几十口人没了去处,可怜的很。”

李如月还是不语,若是中饱私囊也罢了,就怕打着这个幌子,送出了钱再招来祸,麻烦就大了,看高朝轩有些急了,才开口问道:“大嫂子,大姐姐和九王爷怎么这些时日不多来了?”

孙忆芝没想到她会好好的问这个,心下虽不高兴,但还是撇了撇嘴,说道:“九王爷不知道怎么就不待见这里了,连带着你大姐姐……”高朝轩忙猛咳几声,孙忆芝才反应过来,掩饰的一笑不吭气了。

李如月也没有时间看他们再演下去,诚垦道:“依如月看,九王爷不来,一是为了避些嫌疑,二来心里有了芥蒂,这嫌疑,芥蒂又从何而来呢,想必是有人做了不能启口之事。记得爷爷在时,给如月说过,哪朝哪代都有立储时跟错了风,落得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例子是数不胜数。又说大哥哥一向沉稳,断不会做出犯混的事。”

她瞅瞅两个人不青不白的脸色,声音低沉了下来,“但是如月却知道了有一笔帐,是有人用了公中的钱,划入了自己的腰包,这尚可接受,令如月不解的是,这一笔钱是用给了眼下朝中最有争议的二王爷。大哥哥想想,连如月这样足不出户的妇道人家都晓得了此事,这京城,还有哪个能不知呢?”

高朝轩眼角猛一抽动,这样机密的事怎么会被李如月知道了,他也不承认,只道:“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混话,使了点公中的银子也用不着这么着编排。我和你大嫂子用得也不过是老太爷留下的银钱,怎么说也有我们一份,大不了算提前支取出来。”

孙忆芝听李如月这样说也唬了一跳,但看着自己相公理直气壮的模样,想必也是李如月怕大房多占了银钱,更有些不高兴了,“我听说老三有些日子使的银子海了去了,怎么到我们使了这么点,就被人编排成这样,这是不是也太不公了?”

看他们执迷不悟,李如月暗暗下决心绝不能再叫他们取走银子,只能耐心解释道:“三爷购置田产,帐目笔笔可查,这也是爷爷当时留下为了高家的子孙后代着想的话,才有此事,并不是乱支钱。”

高朝轩起身甩开袖子,哼道:“胡闹!好好的铺子不做,弄什么田产?老太爷那时糊涂,你们也跟着瞎起哄!现如今依仗皇家,银子好挣的很,大笔的银子置那些没用的东西,是想叫外人看笑话,说我们高府好好的皇商不做,去做那些无紧要的?”

眼看着他想扯偏了话题,不急不缓得先请他坐下,李如月沿着他前面的话接着说了下去。

说到这里,看高朝轩两口不语,叹口气继续道:“如月是妇人,也许是目光狭隘,但如月明白,齐家后方能治国,这一步万不能行岔了去,家若破了,一切都为妄谈,哥哥嫂子以为如何呢?”

如月纤指抚过那些帐目,道:“既然大哥哥先前说了借去的那些银子拿不回来了,如月也不去追究这笔款项究竟流入哪里,但大哥哥闲了可翻翻这些帐本,看看我们家还有几个几千万可以支撑下去!”

在高朝轩心里,一直没把李如月当回事,即使她当了家,想来不过是*持些内里的事,没想到她竟精明的可怕,分析朝中的事也头头是道,高朝轩莫名烦燥起来,他现在的处境是不能退只能进。可看现在的样子,一毫银子也休想拿到了。

孙忆芝听了这么久,什么理儿也没听进去,光晓得了银子没了下落,看看高朝轩没辙的样子,拉拉李如月的衣袖,悄悄道:“弟妹的意思是咱们家没钱了?那么多票号,当行都不产银子了?或是被老二那两口子给扒拉了去了?这可不行!我要去和他们理论一番!”

高朝轩眉蹙成结,低声道:“这说的哪跟哪儿,妇人之见!”

原先他是把李如月归结在孙忆芝一类妇人的,想想不对,又铁青了脸,眼神复杂的看了李如月一眼,点头道:“弟妹有这番见解,做大哥的也颇为意外,既是一家人,我这个做大哥也不为难弟妹,我自去别处弄些个来,填补这个窟窿。”

没有再说什么,两个满腹心事走了,孙忆芝犹自和高朝轩嘀咕着:二房真的那么黑,到底卷走了多少银子呢。被高朝轩狠狠瞪了一眼,不甘心的咽回了话。

李如月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压着块大石头,她知道高老大不会死心,又会琢磨别的弄钱的心思,而她现在与高家人飘波在一条船上,是闭着眼随船沉下去,还是以己之力,力挽狂澜,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转而出了议事厅的门,鳞次栉比的高屋大房投掷下巨大的阴影,这一片片地有哪一片是人间净土,李如月驻足停立,默默思虑着,自己并不孤单,身边至少有三爷,有鹤飞,还有小六,雪儿……对,高三爷总有一天,会成人成事,撑起高家晴朗的天空。

虽碍着家中的母老虎时时发威,但高朝辉素来还是帮着李如月的,见他一身酒气,又说话奇怪,李如月也不好冒然离去,素正了面容,道:“家里的生意多亏得二哥照料,如月才有闲暇出来转转,这就回去呢,二哥先请!”

李如月退后一步,微转了面庞,等着高朝辉先行,悉不知衣袂飘飘,高老二早看傻了眼,忍不住嘟囔了句,“难怪十七那样,三弟妹果然是……”

此言一出,已然造次,他借酒盖脸,也不动身,只下死眼的盯着她看。李如月因心中烦闷,也不想碰见人,就走到了偏角处,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会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一时气不是,恼不是,又不好叫人,淡淡笑了笑,道:“二嫂子想必准备好了醒酒汤在等二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