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劫后重生

“大胆宵小贼徒,全部都死!”一声低吼,林中突然奔出几个黑衣人,手起刀落,将为首老大砍成了肉酱。

一群贼人还没反应过来,除了那个说话的小子,全部被斩成几段,唿哨声后,尸体倾刻都转移没了,那个小子吓得屁滚尿流,跌坐在地上。

黑衣人一挥手,“活口带走!回去好禀告。”

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瞬间四周静了下来,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李如月不敢相信的看着高朝辉,他也同样是惊异的眼神,两人来不及体会劫后余生的喜悦,同时呼道:“梦恬。”

高梦恬躺在地上,口角流涎,早就昏死过去,李如月听了听脉,说道:“二哥,二妹妹中了花毒,性命堪忧,高家怕是现在回去不太平,你立刻把她先送去十七王府,嘱咐人熬了红花、芍药、鹿角,三碗水煎一碗,顿服,还有,你的伤需要……”

“我的伤没事,”高朝辉忍住伤口处的疼痛,默默的背起高梦恬,说道:“我只要知道你现在去做什么,有没有危险?”

李如月知他担心自己,忙道:“二哥放心,这里的危急虽然解除,但真正的危险还在家里,我现在将这人掩埋好了,去十七府里与你汇合。”

“他是高德!”高朝辉垂下眼睑,他的母亲与这个男人之间的事,他不是不了解,“你不用管他!”

“所有的罪与罚,都随着肉身的湮灭,叫它烟消云散吧。”李如月蹲下身子,细心的刨开了土。

“这里夜深,你一个不怕?”

“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会觉得怕!更何况若不是他那一抓,我早就没命了。”

“那你等我回来接你!”高朝辉觉察出身上的伤口突然崩裂开来,血如泉水般顺着衣摆滴嗒了下来,他撑住一口气说道。

李如月没有留意到身边的土地已被血液浸染,高朝辉走了,她思索着刚才到底是什么人出来救了他们,可惜没有拦住他们,问清楚了,日后也好报答他们的恩德。

几次三番,高德的手臂就是不肯入土为安,那些歹人做事毛躁,竟把人埋得这么浅,李如月心里慨叹着。

扒开土,高德的眼睛竟还没有闭合,李如月吃了一惊,这些贼人竟是将人活活埋了吗?若这是薛琪雅指使,未免太不可思议。

高德的手指僵硬,呈弯曲状,面色绝望痛苦又不甘心,他到底是要找寻什么,这么的执着。

土地虚软,李如月沿着边摸下去,有一堆堆木头雕刻的玩意儿,这应该是高德平时给高老四做的玩具,他竟亲自带了来,许是怕老四一个人寂寞吧。

还有一件棕色衣裳的边角,像是在泥土里揉搓过很多次,又被人生拉硬拽,边襟都扯烂了。

他要找的是这个东西吗?李如月略微用力,将衣裳取出,再看高德,眼睛蓦然合住,手臂也徐徐放下。

李如月叹口气,将那衣裳平铺放在高德怀里,一封信从衣裳袖子里轻飘飘的跌落了出来。信口没封,陌生的字迹……

令高德牵肠挂肚,至死不能放弃的一封信。

“如月,你在哪里?”

“如月!”

谌十七疯了,出动了所有的王府侍卫,赶到高家墓园,这里没有李如月的踪迹,他手中的鞭子挥向身旁的侍卫,“你给我看的人呢?你给人看到哪里去了!她到底在哪?”

侍卫护住脸,忙跪下回道:“是老王爷召回了所有的人马,卑职不敢不从啊,请小王爷责罚!”

“找不到她的人,我叫你们全部去陪葬!”谌凌烟仰天长啸,“再去找!”

侍卫齐声答应了,身边的小太监献计道:“小王爷莫要心急,高家的二爷说在这里,一定是在这里。”

是啊,高老二带了高梦恬赶到王府,说是李如月叫来的,他一刻未停奔驰在这里,却人迹皆无。

如月,你到底去了哪里?

一个侍卫奔跑过来,张了几次口却没有说出话来,谌凌烟怒道:“生要见人,死,不可能死,人呢?”

“没见着高家的三少奶奶,看见,看见高家的……”侍卫支支吾吾。

“说!”谌凌烟纵身下马,“高家谁在?”

“高三爷。”侍卫说完忙退了下去,怕小王爷再迁怒到他的身上。

“他还有脸来!”谌凌烟将马鞭交到小太监手里,把外衣脱掉掷在地上。

薛骁来了,他心神不宁的在家里左等右等不来高老二,想起薛琪雅那句一朝春月,唱尽悲歌的话,怎么想怎么都心惊胆颤。

她若敢对如月下手,我就将她碎尸万段!出了门去了李家,没有李如月,等再赶回去时,又和小六走了个两岔。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如月会来墓园,待见了小六,心里那个悔。

草地上滞留的血迹,打斗的痕迹依然犹存,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没有人能告诉他,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一直回荡:老天,不要叫如月离开我,求你,不要叫她离开我!

“薛骁,你这个没用的孬种!你现在是来散步赏月的么?”

谌凌烟一记勾拳挥过去,薛骁没有还手,甚至没去擦嘴边流出的红色,他生平第一次收起玩世不恭,第一次在谌十七面前无语。

第一次抬头望月,眼角滚下一滴烫热的泪珠。

见分了神,他继续有声有色的分析道:“奴才心想,这必须是有歹人途经路过,见色起义,趁着月黑风高,痛下杀手后,将人掩埋在这里,所以才会有这般的蹊跷。”

“闭上你的乌鸦嘴!全部都上来,把这里给我挖开。”谌凌烟每说一个字,呼吸都是那么痛,仔细思量,又不得不承认这小太监说的有些可能。

难道是真的……他不敢想下去。

众侍卫手忙脚乱的就要上前动手,这时有人说了第二句,住手。

薛骁目光茫然,步履蹒跚,撂起长袍慢慢蹲下,抚摸着土坷拉的细长手指微微颤抖。他的动作轻柔,连呵气都不敢大声,生怕惊动了这里熟睡着的人。

“三爷,您不要……”小六哭着上前劝道。

谌凌烟转身拦住,低首回眸,声音已是哽咽,“不要吵他。”

鸟儿、蛐蛐止了欢唱,四周在皎白的月光笼罩下,一片静寂。

此刻,没有人打搅高三爷。他的气息,轻,近乎于无。在揭开最后一片土帘,他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起来。

谌凌烟按住胸口,怕这心一掉下去,从此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