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上京

谌洛伟松了口气似的,“大哥明天会和我们会和,我让他送你去宁州,那是先皇骑兵的地方,有先太后的耳目,你会相对安全一些。”

她依旧没有太大的波动,继续点点头,他只当她累的极了,便打发人安顿她歇下。第二日是新年的第一天,天空出现了久违的太阳,照在白茫茫的雪地上,隐隐散发着五彩的光芒,令人突然生出了一股希望。

行军没有马车,谌洛伟替她准备了厚重的铠甲作为御寒。她休息的太晚,脸色苍白,藏在高高的铠甲领子下面,像是要被融化了一般。谌洛伟在屋子外面列队,能清晰地听见军队齐齐的脚步声,她的心跳的厉害,直扯得五脏六腑都疼痛起来。他们这是要去救薛骁,救身处危险中的薛骁。

等待是一件令人焦心的事情,她觉得她在屋中坐了太久,久到已经可以细细将她与他的过往都从脑海里过一遍。每过一件,便觉得心被抽动了一下,层层开去,像是将一些尘封的记忆给剥开。过往种种,她那样不愿意再记起,现下却忍不住一件一件去回想。从最初入宫的相遇到西郊里,从大婚的温言软语到冷若冰霜。谎言与真心,一下子都被揉进了记忆里。他利用她,却终究爱着她。而她,自始至终都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中,爱的时候只管爱,恨的时候只管恨,从来都是忽略了其它。

谌洛仪进来的时候她依旧沉思在这种难言的悲伤之中,以致于谌洛仪到了跟前都没有发觉。“烟儿。”谌洛仪唤她,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流出满满伤感,“你真的在,我以为要找不到你了。”

她自沉思中缓缓回过神来,看他这幅难得一见的哀伤神色,口中慢慢道,“大哥。”

谌洛仪的眼角乍然闪过一丝莹亮,他蹲在她跟前,伸手拉过她冰凉的指尖,“你在这就好。”这样哀婉的语调,这样哀伤的人,她像是终于清醒,只顾问他,“京城出了什么样的事情,皇上他,现在可好?”

他眸子的光亮稍稍黯了黯,终于将手松开坐到一边。“叛军现在已经齐集京城,大薛宫外的护卫也多换成了叛军的首领,表面上并没有动作,但是皇上现在已经是被软禁的境地。”

“我要上京。”她木木然说,“你们带我一起。”

“烟儿,你去宁州,那里安全。”

“不……”

“我找了人,让他送你。”他说着转脸朝一边看去,她顺着他的目光,见门口立着一袭白衣的人,只以为是看错了,却真真是前一晚还在追着她而来的夏岚林。

她张张口,最终没有问出话来。倒是谌洛仪先说话了,“夏兄来求助我们救一个人,没想到是你。”

夏岚林,他与谌洛仪相识。她无心再去理清这个中的关系,只抬眼看着夏岚林,“谢谢你。”

他并不答话,就那样站在门边看着她,眼神中浮浮沉沉地,有哀伤在里闪动。她想了想,又道,“你要带我去宁州?”

夏岚林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想上京,但是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确保你的安全。”

他们都要送她走,不愿意带她一起去京城。这样的时候,薛骁将她送走,现在又要将她送走,为什么她就不能一起承担这一切。“那我们今天就走。”她突然爽快地答应。

夏岚林骑的依旧是那匹雪白的马,是那种公子哥惯用的宠马,却难得耐得住这样的奔波路。她就坐在他的马后,看着远远离去的一干大军。朝北朝南的两个方向,她就这样越离越远了。

“你哥哥说过,你从小古灵精怪的很。在金陵的几日,我也看出来了。”他突然开口说道,“你是想趁机逃开是吧。”他笑了笑,“谌洛仪说你会这样做的,我也觉得。”

既然知道她终究是要逃开独自上京的,为什么还要强迫她这样离开呢。“你知道我想去哪。”她道。

茶楼饭馆里到处都在宣扬如今的皇上如何的昏庸,先是说偏信内阁而打压军机处与各路诸王势力而导致内阁势力横行,接着又道其禁锢长公主削减三位驸马的权力不顾手足情面,最后说到昏君在朝独宠后宫,为了正宫的皇后娘娘常常不上朝,真是个典型的为了女人不要薛山的昏君。

他们乔装成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坐在一旁喝茶,谌凌烟细细听着,到了这段时发现夏岚林正怔怔地看着她。“他们说的这个皇后娘娘,听说是……”

她淡淡看了他一眼,“是卫国公谌家的四小姐,已经死了。”

这时候正听那些议论的人说道,“皇后娘娘命短,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就香消玉殒。可恨这昏君竟然为此愈加消极,免了足足有十五日的早朝,直到除夕朝臣朝贺,才得以见到龙颜。”

夏岚林托腮看那些人,像是在细细聆听。又听一人道,“也幸得这皇后娘娘薨的早,要是个长寿再有野心的女子,怕终究要成为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

天下何其有幸,大薛的皇后娘娘薨的早,否则又是一个谌太后了。她心里反而没有一丝的怒意,倒像是松了一口气。她早不想在宫中这样的过下去,天下人也不想她能这样。如此这般,既顺了天下人的意,倒又让自己解脱了。

抬眼见夏岚林怔忪的模样,忍不住道,“你是听得入神了,将你留在平鄂与他们一起可好?”

他恍然回过神,一脸严肃道,“这分明是一些别有居心的人散布的谣言,用以蛊惑人心。”顿了顿看着她,“昨天夜里我去找一位故人,求他替我救一个人,他听我寥寥数语便答应了。”

她不说话看着他,像是知晓他要说什么。

“谌洛仪与谌洛伟,他们是卫国公家的公子,这些我也是在昨天方才知晓。”

“所以你也知晓。”她忍不住道,“我是谁。”

他不说话看她,她嘴角浮起一丝轻笑,“你知道我是谁,那就好了。”

他不解地,“那你还要上京去?那些人说的,连我都知晓不是真的,皇上怎么可能真的是对你用情至深呢,他只是……”

“只是在利用我,利用卫国公家的权势是吗?”她打断他,突地一笑,“我倒宁愿,果真是那样的。”

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外人怎样看,她怎样知晓,果真是一笔无法理清楚的帐。而她,只要还能坚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