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我想休息一下。”谌凌烟说完,转身便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
薛骁看到谌凌烟离去的方向微微一愣,第一感觉好象是谌凌烟走错了方向,她要休息,难道不是该回清月轩去吗?但随即薛骁就明白过来,谌凌烟说的休息,是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静一静。
花园里现在已经少了繁花锦簇的景色,绿叶也落了不少。地上飘落的树叶大半都被扫走了,但仍然不断的有落叶从树枝上飘落下来,轻轻的,好像是一只只黄色的蝴蝶,但那些“蝴蝶”却永远都不能再飞起来了,而是扑落在地面上,不久之后将要被埋在泥土之中。
谌凌烟又抬起头来,看着树枝上还挂着的或黄色、或还带着一点绿色,或还是新叶的树叶,心中五味杂陈。在枝桠的最前面,还有些嫩叶是刚刚长出不久的。但是它们长出的不是时候,还没有多久的时间,就要经历过一个寒冬了。
而等到明年春天,那些新叶也会变为枯黄、衰败,早已落进了泥土之中。而新叶还会继续发芽、吐绿。这或许也是新人笑、旧人哭的实景展现吧。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季节变换总是不为人力所动,而时光荏苒,枯叶终将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最新的那一些。
“谌姑娘。”鹰翼的声音在谌凌烟身后传来,谌凌烟知道鹰翼一直跟着她,但她此时不想多说话,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坐着。
甚至在谌凌烟的潜意识里,她已经开始拒绝影卫的跟随了。因为之前自己的身边有两个活生生的人,他们是自己的朋友、家人。而只是几天的功夫,身边空落落的,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这种感觉太过伤感。
所以谌凌烟在心中觉得,若是自己不去接近别人,或许就不会再有人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谌姑娘,其实……主子也很艰难。”鹰翼是真正从影卫楼出来的影子,所以他平时不会主动献身,也很少和谌凌烟说话。但是谌凌烟和薛骁的一切,也是他自始至终都看在眼里的。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鹰翼始终是站在薛骁的一边,看到的更多的也是薛骁的痛苦。所以他很清楚,主子的痛苦并不比谌凌烟少。甚至许多的压力,都是谌凌烟所没有承受的,而是都被薛骁暗暗的抗了下来。
谌凌烟“嗯”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但连头都没有回,显然是不想再和鹰翼多说什么。
鹰翼向前走了几步,他和谌凌烟直接的感觉和夜泣完全不同,所以没法向夜泣那样随意的就走到谌凌烟的身边,和她坐在一起。
但鹰翼的性格不想夜泣那么沉闷,反而比较多话又开朗。所以他只是略微的想了一下,就道:“谌姑娘或许可以向好的方向想一想,也许并不是你想的那么悲伤。”
“什么意思?”谌凌烟其实并不想知道鹰翼说这番话的真正意思,她只不过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难以接近。从某种意义上来所,鹰翼和夜泣是好兄弟,而他现在是好意,自己应该给他一个回答。
鹰翼完全忽视了谌凌烟的敷衍,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用词,然后才道:“虽然主子出手将夜泣和小萌的手筋挑了,但那时是气愤之举。后来送他们到暗影阁,也是迫不得已。因为阁主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可以追踪影卫。虽然我并不知道阁主是什么办法控制我们的,但我敢肯定,夜泣和小萌违背了主子的意思,跟着你逃走是瞒不过阁主的。如果当时主子没有将他们送回去,只怕等他们的会是更惨的下场。”
谌凌烟这才侧过头来,看着鹰翼,思量了片刻才问道:“你是说,骁是为了他们好,才将他们送回暗影阁的?”
“可以这么说吧。因为我们自己都清楚,阁主虽然把我们放在每一个主子身边,看似只有主子能够调动我们,但实际上,一些我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手段在暗中控制着我们。就好像主子有七日失魂散的解药,但并不完全,所以那种情况之下,不把夜泣和小萌送回去,等待他们的还是死亡。”
谌凌烟懂了,也难怪为何昨天薛骁对于子墨说,让于子墨去把人带回来,而不是他自己去了。或许某种意义上说,薛骁也曾经为了留下夜泣和小萌而努力过。但是最后没有成功,所以他想要让于子墨再去试一下。
“这么说,是我误会了骁?”谌凌烟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一些什么。
鹰翼没有回答,而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谌凌烟低头又想了一下,然后找了一个石凳坐下来,指着对面的石凳道:“鹰翼,你能坐下和我说会儿话吗?”顿了顿,谌凌烟补充道:“我只问几个简单的问题,保证不会连累你。”
“连累?”这个词让鹰翼挠了挠头,然后走到谌凌烟的面前,没有坐在那个石凳上,而是道:“我习惯站着了,站着说吧。”
谌凌烟点点头,她当然没有理由干涉别人的习惯。而且她猜想,或许鹰翼的这个习惯和他的警惕性有关。人坐下之后的反射神经明显不如站着的时候快,所以作为一个合格、而且优秀的影卫来说,他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所以不必要的时候不会坐下来,更不会轻易就放松自己的警惕。
鹰翼看着谌凌烟那清亮的眼神,又看看她眼中的思量,明白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显然,这个聪明的女人现在有些迷茫,不太明白应该走向何方了。
鹰翼放缓了语气,淡淡的道:“你不用担心连累任何人,因为你并不具备那样的能力。”
谌凌烟听了一笑,“而实际上,我害人的能力倒是不小。”
鹰翼比夜泣爱笑,所以他也笑了一下,然后道:“或许你可以往好的方向想,我刚才说过了,只是你想事情的方式错了。也许夜泣和小萌现在的情况并不坏。如果他们能回来的话,起码他们就真正的自由了。”
“真正的自由?”谌凌烟的眼睛眯了眯,有些迷茫。但她很快就觉得这不是个好词,不由得皱眉道:“你说的真正的自由,该不会是……他们都死掉了吧。”
虽然不想说死这个字,但是谌凌烟没法子避开这个词,因为她想要更清楚的知道鹰翼想表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