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这个，你的脸色怎么这般苍白？你……你……你怎么吐血了？”谌凌烟惊慌失措，用手背去擦欧阳致远嘴边的血，却越擦越花。
“不行，你有事瞒着我！我要点灯……”谌凌烟声音带着哭腔，“我要看你究竟怎么了？”
“别哭，纯儿，别哭……”欧阳致远搂紧谌凌烟，为她吻去脸上的泪珠，“我会心疼的。”
“你放开我，让我看看你究竟怎么了！”谌凌烟用了些力，挣脱开怀抱，清楚地听见欧阳致远“嘶”地抽了口冷气。
谌凌烟扑向桌子，迅速点亮了烛台。仓皇转身，看见一身夜行衣的欧阳致远。他的脸雪白得吓人，胡乱擦抹的血迹沾在脸上，触目惊心。“你怎么了？”谌凌烟飞扑上前，检查欧阳致远哪里受伤了，却未见伤口。难道是内伤？谌凌烟见欧阳致远只手捂住胸口，无所顾忌地拉开了他的衣衫，一个紫黑色的手掌印显赫地斜印在胸口上。这人功力之深厚可见一斑！
谌凌烟顾不得心疼，拿来活血化瘀药为他细细涂散，喂他吃下护心脉的灵药，还坚持给他输了些功力，这才安下心来。
“幸好伤得不重。”谌凌烟吁了一口气。
“我又不傻，他打我，难道我不知道保护自己？我这是虚承他一招，然后实打他一拳。我敢打赌，他比我伤得重多了！”欧阳致远轻松道。
谌凌烟脸一黑，欧阳致远赶紧噤声。
“说，你干什么去了？”谌凌烟沉声问道。
欧阳致远叹了口气，也不打算瞒着，“纯儿，不出三日，将有大事要发生。我的计划已经开始实行了，我拖不下去了。”
谌凌烟心里一惊，蓦然想起南宫凂对自己说过的话。难道真的如她所说，一切势力暗潮汹涌，不久便要开始松动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谌凌烟问道。
欧阳致远顺着床沿坐了下来，道：“纯儿，你是知道的，我的处境并不好。我从前和你说过，我在半年内必将回国开战。否则我就没有机会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谌凌烟隐隐有了不好的念头，但又说不出来。
“我想说，我要走了。”欧阳致远声音沉沉，拉着谌凌烟的手，“我上次在南洲国重伤回来，这都几个月了。却久久没有传出南洲国二皇子猝死于楚闽国的消息，想必南洲国早已按捺不住了吧。”
“你刚刚说这三天要发生大事，是你要走的事吗？为什么这么急？不能再缓缓……”
“纯儿，对不起，没有提前跟你说。可实在是事态紧急，我始终是要回到南洲国的。”欧阳致远歉意道。
谌凌烟静默一瞬，才道：“你要怎么回去？逃回去吗？还有，你怎么带兵？”
欧阳致远摇摇头，道：“自然是正大光明地回去。我从前和你讲过，我和楚闽国一个重臣操控着质子府地库下三千死士。他是我母系家族一派仅剩的势力，手中还有一万精兵在南洲国做内应。这次回国，他先带着一部分地库死士秘密遣回南洲国，我留一部分跟在身边。”
“你怎么留？他们怎么跟着你？”谌凌烟疑惑道。
欧阳致远动了动嘴唇，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什么，最后叹了口气，说道：“纯儿，你不必知道太多。你相信我，安心等我回来娶你就好了。”
“你有事瞒着我？”谌凌烟打脱了欧阳致远的手，背转身去，“你是不相信我，怕我泄露你的计划吗？”
“怎么可能？我要是不相信你，我就不会将那个东西交给你保管！”欧阳致远急急解释道，手指着桌上那坨硬邦邦的东西，“我不告诉你，是害怕你担心我。”
谌凌烟负手而立，并不说话。
“纯儿，你别这样对我。我就快要走了，很长时间见不到你，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
“我的兵力并不够，可能会死在南洲国，没机会再见你了。”
“纯儿，你转身好不好？”
“算了，纯儿，我告诉你吧。”
谌凌烟转身，脸上已经泪流成河了，神情却倔强，“你说吧。”
欧阳致远拉过谌凌烟的手坐在他身边，心疼道：“怎么哭了？我告诉你还不成吗？”
“你为何要说自己会死？你不是让我相信你吗？你不是让我安心等你回来娶我吗？”谌凌烟依旧神情倔强，五官憋着哭声皱成一团。
欧阳致远哑然，郑重起誓道：“我不会有事的，我会成功，登上南洲国的皇位。”
谌凌烟孩子气地在欧阳致远身上蹭蹭眼泪，问道：“你说，你怎么光明正大地离开楚闽国？你怎么带兵走？”
欧阳致远凝视了谌凌烟一眼，道：“南洲国一直想开战楚闽国，我便给他们一个理由。他们不敢贸然行动，是怕他国议论南洲国冷血无情，不顾南洲二皇子尚在楚闽国。可是由楚闽国挑衅，那就不一样了。在国家荣辱安危面前，区区一个皇子算什么？”
“什么理由？”
“三皇子楚东霆有意助我一臂之力，他会暗示边界将士故意找茬，惹南洲国出兵。”
“可是南洲和楚闽并不相邻，怎么找茬？再说了，楚东霆不是镇守北泱与楚闽的边界漠蛮吗？”谌凌烟一脸不解。
“楚东霆手下的兵的确都在北泱与楚闽的东边疆漠蛮，西边疆冥渊有些散将，也私下归顺了楚东霆，所以楚闽与北泱边界基本都是楚东霆的地盘。南洲与楚闽并无接壤，两国开战需经过溟幽或北泱，但溟幽国地势险要，变化莫测，只能走北泱一条路。”欧阳致远说得快了，牵扯到胸口，咳了两声，才道：“纯儿，从前南洲与楚闽打过一次，就是送我来做质子那一次，你知道是在哪里打的吗？”
“不是在楚闽国内吗？南洲国表面归顺楚闽国，送厚礼来时却大打出手，结果不敌，退回了南洲国，后来送质子来真正议和归顺，以后并无战事。”谌凌烟回忆着历史。
“是这样的，但南洲国退回后，楚闽国穷追不舍，直接打到了霍穹。”见谌凌烟对这个地名陌生，欧阳致远解释道：“霍穹是冥渊的最西端，霍穹的南端是北泱国领土，刚好与南洲国相邻。所以，两国交战大部分时间是在霍穹打的。谁都不愿意打到自己的领土上去，于是便在这片混合区域打持续战。后来南洲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