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么？”楚惟惜抿了一口茶。
“之前青茗姑娘都要蒙面，我也是刚刚才认出你是青茗姑娘的。”谌凌烟道。
楚惟惜好笑地看了谌凌烟一眼，“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
谌凌烟心里一紧，但既然楚惟惜想要打开天窗说亮话，自己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是，郡主。”
“爽快！”楚惟惜赞道。
“你怎么就肯定，我知道你是谁？”谌凌烟疑惑问道。
楚惟惜笑了笑，“昨日你躲在大树后救我，以为我当真不知道有人在？你抛了解毒药粉过来，我猜你也是个动武的，既然是个动武的，为何在山洞里反应那么慢，会错过我掉落面巾？”
“郡主真是聪慧。”谌凌烟称赞道。
“不必叫我郡主，出了锦西城，就叫我青茗。”楚惟惜摆摆手，“之前听闻你和楚秋霏关系甚好，我还有些纳闷，如今真正接触了你，倒觉得的确值得做个不错的朋友。”
谌凌烟不知楚惟惜何意，只陪着笑了笑。
“你为何不问我为什么要在这么做土匪？”楚惟惜问道。
“你做事自然有自己的理由，我无须过问，而且就我所见，你做的事情都是在为民除害。”
楚惟惜大笑，声音爽朗，“你这个朋友，我也是交定了。”
谌凌烟有些惊讶，但心里也十分欣喜，其实她对楚惟惜也是很欣赏，能交上朋友，她自然却之不恭。不过……谌凌烟疑惑道：“我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问他吧！”楚惟惜指了指一旁揉胸口的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粗声大汉青丰。
“他怎么了？”谌凌烟看青丰一脸痛苦。
“你一睡醒就给人一脚，踹得那么使劲，他又没防备，能不痛吗？”楚惟惜调笑道。
谌凌烟明白了原委，歉意道：“青丰，不好意思，我刚睡醒神志不清……”
青丰一听谌凌烟唤了他的名字，似乎被电击中了似的，手也忘了揉胸口，脸色却一下子变得绯红，明明一个糙汉子粗声粗气的，此时却声若细蚊，说话也结结巴巴，“没……没关系……我……”
谌凌烟再次疑惑地看向楚惟惜，这人是不是有病？
楚惟惜再次不吝音量地开怀大笑，青丰的脸却更红了。“得了，青丰，你先出去吧，我来给她讲。”
青丰的表情如蒙大赦，马上退出了房间，关好了门。
“究竟是怎么回事？”谌凌烟耐着性子问道。
“你知道你昨天去了什么地方吗？”楚惟惜不答反问。
谌凌烟知道自己去了哪儿，但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便没搭腔，等着楚惟惜自己往下说。
“你去的那个木屋，是做人肉包子的王婆王伯的居所，你看到的那个小姑娘，是他们的女儿。”
谌凌烟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楚惟惜。
“王婆王伯老年得女，自是喜不自胜，可是女儿却从小得了怪病，王婆王伯请了个鬼方术士，弄些歪门邪道，把人眼作为药引，人肉辅之入药，为女儿治病。”
谌凌烟心内一片惊涛骇浪，一股恶心涌上喉间，脑子里电光火石间闪过昨夜小姑娘说的话……
“黑夜里我会看到不好的事情。”
“阿爹阿娘又请来黑衣道长，道长便给了一个治病的方子，可是那些药引子，我都很不喜欢。”
“阿爹阿娘白日出去寻药引子，晚上便捣腾药方，他们的一举一动我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砍东西砍得很响，我害怕，我害怕他们，也害怕黑暗。”
“我看到这味药就是很害怕，我都不敢吃，瞒着爹娘都倒掉了。”
“你怎么了？”楚惟惜坐得离谌凌烟近了些，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关切道。
“没什么。”谌凌烟回神，“你继续讲，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青丰昨晚救你回来时，带回来了一本札记和一张药方，札记是王婆写的，记录了他们一家人的生活，但从女儿得病以后，写的就渐渐少了，最后就没有了。”
“你说……是青丰救我回来？”谌凌烟不确定地问道。
“是啊。”
“他怎么会去那里救我？”谌凌烟狐疑道。
楚惟惜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我记得我是罚他带着弟兄们面壁思过，不知道他为什么违抗我的命令，跑去救你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谌凌烟更加不解。这楚惟惜说话一点都不爽快，非得让自己一句一句的问。
楚惟惜见谌凌烟面有愠色，忙不迭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青丰那小子，碰巧见你骑马下山，心中生疑，也没给我打招呼，便悄悄尾随你去了。”
“他尾随我？为什么？我怎么都不知道？”谌凌烟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尾随你，你自己问他去。”楚惟惜挂上一脸坏笑，“八成是对你有意了。上次他从黑市回来，似乎就终日郁郁寡欢的，昨日见了你，整个人才活了过来。”
谌凌烟皱了皱眉，“别胡说，说正事。”
楚惟惜想辩几句，但见谌凌烟似乎有些不悦，便转了话头，“他在马蹄上绑了布，他的功夫和御马术远在你之上，对山路也比你熟悉，再加上你全神贯注盯着前方的路，自然是发现不了他在跟踪你。不过，也正巧因为他跟踪你，这才救了你一命。”
“他说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但感觉你似乎一直没找对地方，老是在打转，最后上了黑阴山。”
“我老是在打转？”谌凌烟脸上有些燥，难怪自己也感觉迷路了。
“你的马是好马，但你行夜路时跑得不快，青丰跟得上。可到了黑阴山头，你的马却像中了魔咒一样，一会儿就不见影子了。他跟上前一看，山中起了雾气，还带着绿色的氤氲，那是一种药粉，叫做路引子，洒在花草树木上，山间起了雾，就会把这路引子融进去。人只要进了这路引子阵，就会暂时迷惑了心智，按照布阵人所铺路线走。”
“我中了这路引子毒？”谌凌烟对这种毒是闻所未闻，果然久居深闺，还是见识鄙陋，“可是我记得我服了解百毒的药丸。”
“你服了药丸，可是你的马没有服药啊。”
谌凌烟这才想起，当时的确是流火似着了魔似的往前跑，一直到木屋前才停下来。
“青丰猜测你一定是中了布阵人的道，把自己捂了口鼻，却让马儿中毒，带他到了木屋前，果然看到了你的马，但却不见你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