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时间这么特殊,他们自然没有去买东西,只是欣慰地看着这一场太平盛世,悄无声息地从他们身边路过。
这便是谌凌烟的西芬王朝。
他们走得太慢,到后来,谌凌烟都忍不住了,她问薛骁道,“丞相大人,我们走这么慢,不怕会迟到了吗?”
“呃,我的意思是,不怕到那里太晚了吗?”
“不会太晚,就算是晚了也无妨,也不过是少看到一两场纷争罢了,这样不是更好?”
“纷争?”
战场上动不动就要流血掉脑袋的大事,在薛骁这里竟然成了轻描淡写的纷争?
谌凌烟也是醉了。
可是薛骁越是这样云淡风轻,谌凌烟就越是觉得这件事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当天上的太阳变成了垂在西边的夕阳,谌凌烟隐隐约约听见了一阵阵喊打喊杀的声音。
司马轻盈的人和薛骁的人在城外西郊交上了手。
谌凌烟此时觉得腿脚有些酸软,她知道,他们的队伍已经获了全胜。
战场上此时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苟延残喘,他们的人,已经一路浩浩荡荡地朝着皇宫去了。
薛骁捏着谌凌烟的手,蹲在她跟前,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谌凌烟有些冰凉的额头,“皇上怕不怕?要不要过去看看?那边的风里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谌凌烟想都没有想,“朕不怕!”
于是,他们便走过那些流成了河的红色的血,走过那些绝望的尸体,来到刚才作为激烈的战场的地方。
果然,这里的风里都是血腥味,并且还是带着一点温度的血腥味。
就算他们是作为皇上的对手战死了,但是他们仍然还是西芬国的子民啊。
谌凌烟觉得心里异常难过,想要哭出来。
就在这时候,她似乎看到远远的有一个人影朝着她这边。大步地走过来。
谌凌烟早已经被这满目的尸横遍野和血流成河绕得眼睛发晕,再加上这咸咸的血腥气味,所以她好半天,都没有办法看清楚走过来的这个人是谁。
只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而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那人扑了过来,一下子跪倒在谌凌烟跟前,“罪臣拜见皇上!”
这个声音非常非常熟悉,就像是从记忆的最深处飘来。似乎是久远的时光里的影子。
谌凌烟抓不住这个影子,所以她仍然呆呆地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还是站着,面前的那个“罪臣”还是在那里跪着,而薛骁很贴心地退到了一边去。
谌凌烟将自己的思维拉了回来,才低头仔仔细细去看这一张脸。
这张脸竟然这么帅气!这个人,竟然是司马策。
那一位在大牢里烧成了一具焦尸的司马策,那个让谌凌烟差一点就寻死觅活了的司马策!
那时候,她还以为司马策是被薛骁迫害的,此时此刻,他却为什么还在自己眼前?
“少将军……快起来……”谌凌烟这才伸出手去将他拉起来。
“皇上,是丞相大人找到了微臣。”
谌凌烟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薛骁,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今日发生的事情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了,她那早就已经发热发胀的眼睛,此时再也忍不住,眼泪像豆子一般,滚滚而下。
司马策看到皇上突然汹涌而下的眼泪,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薛骁走上前来,蹲在了谌凌烟跟前,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方帕子,十分自然地替谌凌烟擦眼泪。
“皇上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知不知羞?”
谌凌烟也不是在薛骁跟前头一次哭了,此时更是将他那宽阔的月白色长衫的袖子拉了过来,直接擦了自己的眼泪鼻涕。
嗯,比上次她用来擦眼泪的那袖子柔软舒服多了嘛。
等谌凌烟哭够了,眼泪了擦干了,几个人便往皇宫走去。
走了几步,便有薛骁早就安排好的车马前来接应。
谌凌烟登上马车,说道,“朕确实也累了……阿骁,将那些人全部好好地安葬吧,再怎么说,他们……他们也是我西芬的子民。”
薛骁应了,马上叫了属下过来安排这件事。
司马轻盈今日放出的消息是她也会一起出游,实际上,她一直是待在宫里的。
说这是应对之策,实际上,谁是不怕死的?
就在这时候,她坐在本应该属于谌凌烟的龙椅上面,面前堆叠着阅到了一半的奏折。
她伸出葱葱玉指,缓缓地揭开那些奏章,也不乏那些专门去恭维她的大臣。
她并不觉得自己这位子坐得有什么不稳妥。
就在这时候,有侍卫来报,说是他们的人被薛骁的人打得落花流水。他们损兵折将,根本无力抵抗,现在他们的人,正在往宫里来的路上。
司马轻盈将手里的折子放下,脸上有一瞬间的灰白,自言自语道,“他们为何突然……”
然后,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对着侍卫挥挥手,“你下去吧,一切就按照正常一样,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吧!”
侍卫大惑不解地退下了。
司马轻盈仍然坐在黄金大椅上,手执金笔,批阅着自己的折子。
所以,当谌凌烟他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场景。
司马轻盈并没有因为这些人的到来而惊慌失措,反而拿出了一副主人的架势来,将笔放下来,对着下面的人,包括谌凌烟,说道,“各位到本宫这里来,也不知道提前知会一声,所以本宫没有来得及远迎,还请各位见谅。”
谌凌烟原本以为,自己看到司马轻盈时一定会气得牙齿格格打颤,可是她没有。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个狠毒的女人。
若不是自己当时被薛骁派出去的青风所救,她早就已经成为了司马轻盈的刀下亡魂。
而司马轻盈也看着谌凌烟,就像已经将一个多月之前那件事给忘记了一样。
“皇上,别来无恙啊?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挂记着臣妾,臣妾可是常常都想着皇上呢。”司马轻盈笑着道。
语气恭敬得就像真的当谌凌烟是皇上一般。
“皇后,朕听说皇上病得非常重,皇后这段时间也操了不少心……真是辛苦皇后了。”谌凌烟没头没脑地说道。
这不按套路出牌的话显然也将司马轻盈惊到了,她一下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哥哥,”司马轻盈又将目光移向了站在谌凌烟一侧的司马策身上,“哥哥难道忘了当年对父亲的承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