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薛骁的目光也顺势看了去，淡漠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年赈灾时他们三个人被大雨困在山里整整两天的情形。
那个时候谌凌烟的身份还没有揭穿，在他们眼中，她就是一个有才气、有义气的三弟，而这副画也是在那个时候画的，她那个时候身上可以没有钱，但一定不能没有笔和纸，好像……这两样东西才是她人生的支柱？
“画得倒是不错，就是……这纸上怎么这么脏？还有泥，这里感觉还像被水浸湿之后又干了……”正说着，麦芽突然又抽出一副，惊道：“呀，还有骁哥哥呢！你看……”
谌凌烟拿起他的肖像，下意识的偷瞄了一下薛骁的表情，这家伙今天看上去怎么跟个冷血似得？一点表情没有？
“咦，这画也有被水浸湿的痕迹？”
正当她拿着羽辰沫的那副画作为比较时，耳边幽幽传来了薛骁的声音，“因为它们是同一时间画的！”
“你知道啊？”谌凌烟抬眸看向了他，眼里布满了狐疑，“……你当时也在？”
薛骁点了点头，只轻轻“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了。
当年他们在灾区的那段时间大雨几乎就没有停过。
山地滑坡、洪水暴涨，很多人都在那场水灾之中丧生或是残疾。
而那天他们三个之所以被困在洞里出不来，正是因为山脚下爆发出泥石流，树木被折断冲走，隐藏在山间的农舍也被冲垮，整个天地看上去都是一片泥黄之色。
这两幅画也正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创作出来的，当时羽辰沫正忧心灾民的情况和灾后抑制疫情的方法，来到灾区没多久，面色看上去就憔悴了很多，而薛骁当时话不多，只是尽自己所能的帮助着那些正在受苦受难的灾民们。
谌凌烟当时说要留下他们的肖像以作纪念，便有这两幅还夹带着雨水泥土的画像！
“看不出来嘛，我以前竟然这么厉害的？”谌凌烟很是满意的拿了几幅画作欣赏，越看越是喜欢，“……要是叫我现在画，我都还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没事，只要小姐能活过来就好，这些……不重要！”
对于雯雯的这句话，谌凌烟表示很赞同的，“对，虽然我现在画不出来，凭借着我以前的功底，练练也是可以把这项技能找回来，到时候……”说着，谌凌烟一把抓住了雯雯的胳膊，朝着她挑了挑眉，道：“……给雯雯画一个美……”
话未说完，雯雯脸色突然一阵白，“嘶……”
察觉到不对劲儿，谌凌烟赶紧松了手，“你手怎么了？”
“没什么，小姐！”雯雯下意识的将手抽了回来，借口道：“……昨天不小心撞门上……”
没容雯雯说完，麦芽突然抬眸惊道：“凌烟姐姐，她手上有伤！”
雯雯刚想要闪躲，谌凌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我看看！”
“不……小姐，别……嘶……”
耐不住谌凌烟的用力，当长袖被撩开的一瞬，谌凌烟整个瞳孔都放大了，原本该白皙的手臂上分布着很多新旧的伤痕，大部分都像是被人用细长具有韧性的东西抽打出来的痕迹。
谌凌烟突然抬眸，眼里带着一丝心疼和质问，“你这是撞门撞出来的？”语毕，她又赶紧将雯雯的另一只手给拉了过来，同样的伤痕出现，谌凌烟直接问道：“谁打的你？”
“我……小姐，你别问了——”雯雯有口难言，眼神下意识的在闪躲，避开她质问的目光。
“你要真当我是你小姐，你就告诉我，是谁打的你？谁伤的你？”
“是啊，雯雯姐你就说吧！你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呀？我们帮你报仇去！”听到麦芽的附和，雯雯看上去好像更加为难了，不是她不想说，而是……
就算说了也无济于事，这个府里早已经是杨氏的天下了，曾经凡是跟谌凌烟有关系的人最后被都杨氏整得很惨，包括大夫人——荀氏！
谌凌烟就算想要替雯雯主持公道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说啊，到底是谁打的你？是府里的其他下人吗？”见雯雯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谌凌烟都要急死了，“快说啊，到底是谁？”看着她手臂上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痕，谌凌烟真的很难想象她都经历了什么？
这样的场景还是之前在灵宁身上见过，不过……
比起灵宁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雯雯这个已经算是好很多了！
没等雯雯开口，薛骁淡淡的问了一句，“是杨姨娘吗？”
雯雯猛然一惊转头看向他，想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快猜到，耳边同时传来谌凌烟的声音，“又是那个姨娘？我上辈子是挖了她家祖坟是吗？怎么老是跟我过不去？”
“……走！我找她去——”谌凌烟一把拉住雯雯的手腕便往外拽。
那激愤的样子颇有一种要把杨氏给手撕了的感觉！
蛇这件事没有直接证据也就罢了，可雯雯身上的伤可是历历在目，这总不能赖得掉吧？
“小姐，小姐，别去了……”雯雯下意识的往后拽，连连摇头，拒绝被拖出门，“……我没事的，这些都是小伤，很快就好了，小姐……”
“不行，今天一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小姐，我真的没事，别去了，去了也没用的！你不在的时候她下手会更重的！”雯雯一双柳眉紧紧拧成了一团，对于杨氏加之在她身上的伤，雯雯早就已经习惯了！
要是这一闹，只怕杨氏更加不会放过她放过谌凌烟！
“她敢！”谌凌烟瞳孔一惊，狠厉道：“这还有王法吗？雯雯，咱不能这么怂！要是一直忍气吞声，只会助长敌人嚣张的气焰，你以为你是佛祖吗？普度众生啊？她今天就是掀了这丞相府也要”
她今天一定要给雯雯讨公道，这简直太可恨了，就在她拖着雯雯刚踏出房门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立即折返回来，顺手操起桌上装蛇的罐子拉着雯雯便要走。
见谌凌烟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小火揪着薛骁的衣裳，叹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管管你的女人？”
话音刚落，薛骁便出声叫住了她，“凌烟，你……”
某人猛地刹住脚步，转头看向他，一脸正色，冷声道：“你觉得你拦得住我吗？”
“我没有想要拦你，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