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狗在卧室门外一通扒拉,嗷嗷叫着还时不时打个细声细气儿的喷嚏,吱吱歪歪很烦人。
贺中鹤的话被狗打断三次了,第四?次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下床开门捞起来就给?它往阳台一扔。
飞狗滑翔落地,被关禁闭在阳台,老实了。
雁升看着贺中鹤的身影在黑暗中回到卧室。
躺下的时候,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你觉得阿姨心理有问题?”雁升总结性发问。
“对。”贺中鹤叹了口气,被飞狗一只狗堪比一笼子狗的动静闹得头疼,“所?以说,S大?考不考得上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去上又是一回事儿。”
“那更?要慎重考虑了。”雁升闭上眼,其实他之前能看出?来杜兰珍对贺中鹤说溺爱就是很不恰当,那是种近乎病态的绝对掌控,强迫症一样。
还有上次月考那回他在楼道?里见到的杜兰珍,看着的确跟平时不太一样。
“咱俩这情?况要是能匀一下就好?了。”贺中鹤突然想起来什么,“你爸妈最近找过你吗?”
“没?有,除了学校他们找不过来。”雁升说,“没?找说明他们最近打得比较和谐,没?真出?什么大?事儿不会来管我。”
打得比较和谐这个形容非常神奇,贺中鹤也神奇地听懂了:“万一找到学校来怎么办?”
“门卫大?爷又不是白吃饭的,能随便让人进?吗。”雁升笑笑,“就算堵他也只能想到堵学校正门,咱都从家属院后门上下学。”
“赶紧高考吧。”贺中鹤又叹了口气,“我现在觉得这边事儿多得不能再多了,咱俩私奔得了,去他妈这一桩桩的。”
“奔哪儿去?”雁升问。
“奔……”贺中鹤想了想,“隐居吧,也别高考了,就去咱深山树屋隐居。”
“可行。”雁升说,“暑假带你去住两天。”
高三学生间经常出?现的一句话,让人绝望的同时也给?人希望——高考完怎么怎么着。
高考完咱去哪哪儿玩。
高考完通宵打游戏。
高考完先睡个三天三夜天塌了也不起。
然而?没?人告诉这帮可怜巴巴的高三生,高考前攥着这些遥远的盼头,该怎么度过。
周六上午第四?节是地理,一教?室人又饿又困,强打精神听课。
本?来明天是元旦,而?除了辉坛一中外本?市所?有学校昨天就放假了。
前两天圣诞节过得没?滋蜡味,学校超市挂出?来的圣诞装饰高三人视若无睹,甚至看着高一高二的小孩儿戴着圣诞帽犯憨非常鄙视,虽然他们高一高二比这更?憨。
听着那些憨人在外头叽叽喳喳放假回家,嬉笑打闹声和拖行李箱的声音非常折磨人。
“要是再中考一次我打死也不来一中。”连张飞驰狠狠地摘了眼镜,跟庄媛说,“人家实验都放两天半假。”
“再撑两星期。”庄媛安慰他。
现在整个高三级部的学生状态都不好?。
贺中鹤一边听着课一边在纸上胡乱划拉,有种在学校坐不住了的感觉,这半年几乎是家和学校两点一线,滑板场都没?再去过了,今年的最后一天依然过得很累很憋屈。
“我在惦记明天看日出?,”地理老师到靠墙那排给?人解答问题的时候,贺中鹤小声跟雁升说,“现实吗?”
“在教?室看很现实。”雁升说,“看太阳九点多从致远楼顶升起来……”
“操。”贺中鹤苦着脸,“我想看日出?。”
“想吧。”雁升往错题本?上叠了两张写?得密密麻麻的便利贴。
“我想跟你一起看日出?。”贺中鹤小声说。
“那得等明……后年了。”雁升其实也挺累,上高中以来从没?像这周这么累过,连上四?个星期学真不是人类该经历的。
“后年……”贺中鹤叹了口气,“但这是咱俩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啊,从这年到下一年,多有意思。”
雁升几周前其实本?来也打算跟他好?好?跨个年放松一下的,都没?想到学校直接把假期给?吞得一点儿不剩。
“这是我今年做的最后一张地理卷子。”张飞驰还在后头愤愤然,“今年我不会再碰它了。”
“好?有骨气。”贺中鹤转身给?他噼里啪啦敷衍地鼓了个掌。
“于是我决定今晚写?数学跨年。”张飞驰看着快哭了,周围人一通乐。
“那边讨论什么呢?”地理老师往这边看过来,几个人立即收了声。
下课才是同学们真正怨气冲天的时候,越是元旦前一天,教?室里越充斥着绝望拖沓抗拒学习的气氛。
毛毛躁躁,电量过低什么都不想干,但卷子还是一张张往下发,作业还是一本?本?顺着布置。
一群半死不活的同学中,有一个人拿着手机坐在后排,一脸神秘,像是有什么大?计划。
贺中鹤悄悄走到他身后,学着老郑的惯用手法在他桌子上敲了敲。
石宇杰吓得手机飞出?去砸到前桌桌洞里。
“干什么呢?”贺中鹤拉凳子坐下来,发现他桌边书包上有个跟郭瑶送他那个很像的小恐龙,看来最近挺流行。他捏了捏恐龙,抠抠恐龙小眼珠子:“很反常啊,我以为你今天得带领全班人起义。”
石宇杰很费劲地把手机拿出?来:“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
“正搞事呢。”石宇杰把手机放进?书立的一个小机关里,压低声音,“你猜我跟谁打电话了?”
“谁?”贺中鹤纳闷地看着他,“至少把你通讯录给?我一份照着猜吧?”
“还能不能交流了。”石宇杰“啧”了一声,拍了下他手,“这欠的,给?人家眼珠子抠下来了!”
贺中鹤松开恐龙,无奈地举了下双手,然后抱起胳膊作认真倾听状看着他:“说吧。”
石宇杰卖起关子,往后仰了仰:“诶,我不说了。”
贺中鹤一秒没?犹豫,直接起身。
“回来回来回来!”石宇杰忙拽住他,压着声音,“我刚才给?教?育局打电话了!”
“……我操。”贺中鹤瞪大?眼睛,“干什么?手动取消高考报名资格?”
“是真的不能愉快地交流了。”石宇杰很无力地松手,“回吧,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下午两三点是一天当中最困倦的时候,贺中鹤早就忘了石宇杰那个“等会儿就知道?了”,他现在什么也不想知道?,只想了解一下高三学生过劳死谁担责。
很疲惫很烦躁,尤其习题课隐约听见后排有人在吵架。
屁大?点儿事儿,旁边连吃瓜的都没?有,就陈文?龙他前桌雷博超往后传卷子的时候手上的笔在他袖子上划了一道?,人家歉也道?了,陈文?龙不依不饶,硬是因为这点小事儿吵起来了。
压力太大?情?绪都不好?,一点就着。
雷博超毕竟是全能纪律委员,除了整顿纪律、运动会当摄影师外还有其他令人意想不到的技能,比如一把揪住陈文?龙校服领子,扯过头顶然后给?他扎起来。
周围有几个笑的,大?多数都皱着眉头学习。
陈文?龙脱了校服往桌子上一摔,脸气得通红,抄起书朝雷博超砸。
“哎别动手别动手……”前桌几个开始劝架。
坐前边不怎么受影响,雁升学习专心耳朵自动屏蔽,贺中鹤戴着耳塞,又往耳朵里掖了掖。
前排同学一心只读圣贤书,后排纷纷拉架的时候,窗外突然一阵穿透力极强的欢呼尖叫。
是从北楼传出?来的,非常惊人,隔这么远竟然能听到。
打架的拉架的学习的几乎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一刻后,又传来一阵跟刚才差不多的震声欢呼,这次仔细听还有砸敲桌子的声音。
紧接着狂浪一样,一波接一波,北楼整个儿像个炸开了的大?油锅,锅外的人很纳闷,不知道?他们在沸腾什么。
但一种强烈的预感在所?有面面相觑的人的心中升起。
教?室瞬间躁动起来,这回不靠窗的不敢凑过来了,靠窗的几个拉开窗户,朝北楼那边喊。
喊声淹没?在沸腾声中,没?人回应,只能听见他们那边传来的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狂吼。
北楼那群人没?一点儿学生命运共同体精神。
教?室里一阵窸窣,响起“怎么了”“发生啥了”“不知道?哇”的嗡嗡声,气氛带着压抑着的好?奇和兴奋。
其实有几个人心里隐隐有了猜想,但不敢跟同学说,如果落空了就难受了。
“安静!”班长和雷博超同时喊了一嗓子,雷博超都忘了要继续揍陈文?龙。
所?有人强压躁动支着耳朵听北楼能把楼震塌的欢呼声,怀疑北楼人肺活量人均七千往上。
不多一会儿,寂静的走廊突然也传来欢呼声,是南楼,可能是楼下或楼下的楼下,这次就直观多了,能感受到桌椅被他们又喊又砸震得发颤。
声响由远及近,一阵盖过一阵,所?有人都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隔壁二十三班也掀起尖叫长啸跺脚各种声音交杂的欢呼声。
“砰”一声,教?室前门被猛地撞开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向前门。
吴昊几乎是飞着进?来的,冲进?来差点儿撞讲台上,他一脸惊喜未平,眼角几乎闪着泪花,声音颤抖:“级部刚才下通知,下了这节课放假,两天!”
教?室里静了一瞬,随后的声音比北楼哪一阵都恐怖,后黑板上的挂钟当场掉了下来。
陈文?龙和雷博超直接搂一起尖叫了。
有人激动之情?无法言表,掰开一个修正带拆了,拉开窗户猛地扔出?去,跟礼花彩带似的吊外头。
张飞驰边嚎边撕了手里的地理卷子:“啊——!!!”
“这个明天要交——!”庄媛在沸腾声中边笑边大?喊。
“啊——!!!”张飞驰尾音立马带上哭腔。
雁升看这一屋人,或者?说一整个级部的人群魔乱舞掀天狂欢,也特想笑,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假期来得太突然,而?且是以这种滑稽又特别煽动人情?绪的方式传来的好?消息,这种被巨大?惊喜兴奋笼罩的感觉实在是非常爽。
教?育局电话打到校长办公室,要求立刻放假,临时下通知的时候高三楼广播正好?坏了,只有北楼几个班听见了通知,两栋楼的学生奔走相告。
最爽的是假期放得突然,学校来不及印作业老师也来不及布置作业,完全放飞,天降假期。
一笼子真空环境下濒死的鸟,瞬间被开了笼门。
后头传来撕纸的声音,估计放假回来好?几科卷子要收不齐了。雁升碰了碰贺中鹤。
“怎么回事儿?”他非常懵逼地摘下耳塞,一脸茫然地扶住桌子,“地震了?”
“放假——!”雁升在他耳边喊了一句,指了指挂钟,“下课就放假,两天假期!”
很不符合沉稳好?学生心里只有学习的人设,但他现在确实被这些人感染了,非常兴奋。
他趁着周围人都沉浸在惊喜各嚎各的喧闹声中,喊:“明天去看日出?——!”
放假,世界上最美好?的两个字。
一直到进?家,贺中鹤脑瓜子还嗡嗡的,因为兴奋,也因为让那些人形喇叭精闹得。
被巨大?的惊喜砸得整个人有种上天入地的畅爽感,走路上都想翻几个跟斗。
没?出?息高三生日常。
“冷静点儿。”雁升按了按他肩。
贺中鹤转过身,张开胳膊:“来!”
雁升觉得自己肋骨差点儿被他勒断。
今晚两人不可能在家蹲着学习了,怎么不得出?去浪一浪庆祝一下。
“火锅火锅。”进?家后贺中鹤脱下校服换了自己衣服,“商场二楼那家火锅我好?久没?去了。”
“换个。”雁升说,“想留疤是吧。”
“点鸳鸯锅,我吃清汤。”贺中鹤穿好?外套蹦跶到他面前,站得很近,鼻尖贴着他鼻尖,声音放得赖赖歪歪的,“行吗行吗行吗?”
“还整个人都交给?我控着呢,控你你听吗。”雁升很无奈,“先说好?了,一点儿辣不许沾。”
非常美好?的元旦夜,俩人出?去浪了,家里就飞狗自己,气得兔子耳朵都不吃了。
家属院人行道?是老式铺砖的路面,坑洼不平,刚出?小区门贺中鹤就一扬胳膊把板儿扔地上,轻巧地踩上去一蹬。
太久没?滑有点儿生,但溜一段也差不多找到感觉了,贺中鹤出?溜过来出?溜过去,然后在雁升面前停了一下,姿势非常酷地踢了个大?乱。
滑板在空中翻转一圈,贺中鹤起跳的时候身上蹦着劲,下颔到脖子的线条是紧绷的,表情?却?随意放松,头发和外套衣摆迎风飞起很帅,稳稳落地,流畅地继续往前滑。
“帅。”雁升看着他,这跟他打篮球俩蹄儿俩爪不知道?往哪放的状态很不一样。
眼前这个人的帅不是单纯的刷街耍花帅,而?是在教?室的时候能全神贯注学习,但出?了学校依然恣意轻快,这就让人觉得他很潇洒了。
贺中鹤自己可能没?感觉到,他的状态其实是很游刃有余的。
一个慢慢溜着板儿一个在人行道?上走,上次这样是暑假那会儿了。
“试试?”贺中鹤脚跟点了下板头刹住,正了正滑板方向,回头看着雁升,笑着说,“来,哥哥教?你。”
雁升走到滑板旁边有一秒的犹豫,不知道?该怎么上板。
“一只脚踩上去,哪只都行,往前踩,但别碰到那个弧。”贺中鹤伸出?胳膊让他扶着。
自行车道?上这个点儿很空,大?冬天的,傍晚没?人骑车。
雁升试着往上放了右脚。
这滑板比想象中要灵活一些,稍微使点劲就前后乱跑。
“左脚点地,稍微一点就行,找感觉。”贺中鹤抬着胳膊,带他颤颤悠悠往前挪动。
“……有点儿不稳。”雁升觉得这重心挺难控制,一不小心就有后仰摔倒的趋势。
“双翘,就是不太稳。”贺中鹤说,“其实也挺好?玩的,就是废胳膊废腿……”
贺中鹤扶着他慢慢溜了大?概十来米,雁升松开他胳膊:“我自己试试。”
呵。
真狂。
这是还没?经历过双翘板鲨人的险恶。
“慢……”贺中鹤“慢点儿”还没?说完,雁升蹬着滑了一下,“嗖”下子瞬间远去。
动作还挺标准,双脚都站上去之后是跟滑板是水平的,贺中鹤在心里赞叹了一秒。
挺帅一男朋友,天色渐暗,周围高楼林立灯火通明中,他身上闪映着灯光,踩着滑板飞驰在假期的开头、今年的尾巴上。
看着说不出?的舒畅,贺中鹤眯起眼看着天际吹了声口哨。
……吹完后再看路上,挺帅的男朋友不见影了。
“怎么停!”雁升的声音从前方的远处传来。
贺中鹤很震惊他是怎么在自己走神的两三秒内瞬间窜出?那么远的,这滑板硬生生被他玩儿成?了火箭。
“放下一条腿刹!”贺中鹤一边喊一边呼呼往前跑,跑的时候才发现这一段是个下坡,他刚才没?注意到。
“操。”前边有个十字路口,他喊,“把滑板踢出?去,直接下来!”
意识到可能真有点儿危险的时候,雁升再一次出?乎他意料,竟然无师自通会拐弯。
在冲上十字路口机动车道?还剩几米时非常不稳当地拐了个弯,雁升还是停不下来。
虽然有种迎风起飞的感觉,但也确实挺惊悚的。
贺中鹤骂了一声,直接跳上花坛绿化带,抄直线跑过去。
再一次横穿一个路口时,雁升有点儿绝望了,这东西续航实在恐怖。
然后他就看见贺中鹤突然从旁边绿化带里钻出?来。
非常潇洒地从台子上跃下。
跃下的一瞬间跟拍动作片似的,头发衣摆随风飞舞。
上身瞬间钝痛。
“我操。”贺中鹤惊魂未定,刚从绿化带穿过来跑得太快喘得很急,头发上还粘着几片枯叶,“吓死我了!”
撞这一下|身上哪儿哪儿都疼,好?在终于停下来了。雁升从板上下来,胳膊还和他胳膊绞在一起。
“你有事儿没?事儿!”贺中鹤往他背上甩了一巴掌,“我这要是截不住你是不是要环球一圈啊!”
“没?刹住。”雁升笑起来,飞驰这一会儿脸都被风吹麻了,“我还以为你这滑板上加了涡轮,太丝滑了。”
一直到商场两人都没?再滑滑板,路过滑板广场的时候贺中鹤把板放熟人那儿了。
场子上熟人挺多,板仔板妹都有认识的,其中包括……高阳。
“贺中鹤!”一堆半年没?见的人里数他最激动,踩着他的标志性小鱼板滑过来,伸手就揽住他肩,一脸见到老熟人的惊喜,“多久没?来了!哎你头发怎么染黑了?哎下巴这是怎么了?”
“啊。”贺中鹤不尴不尬地应了一声,“有点儿小伤。”
人家直男揽朋友肩膀都是搭着,他这个就非常暧|昧了,揽紧贺中鹤还把脑袋往他脸边凑,呵呵呵地笑。
雁升本?来是站贺中鹤身后几米等着他放板的,不然一起还得相互介绍,麻烦。
但现在他不怕麻烦了,挑了下眉走过去。
高阳有一双发现好?看男性的眼,见有人朝这边走过来,而?且看起来是跟贺中鹤一起的,问贺中鹤:“这小哥是……?”
说话的时候嘴都快贴贺中鹤耳朵上了,身上香水味儿刺得他鼻子有点儿枯萎。
贺中鹤熏得一时间没?能开口说话,雁升已经站到旁边了,高阳立马咧嘴笑着摸了把自己的及肩长发:“哈喽。”
“哈喽。”雁升朝他微微笑了笑,看了眼贺中鹤,“走吧?”
“一块儿来的同学?”高阳注意力迅速被转移,半年前天天在眼前晃悠的肉一直吃不着,这块儿看着也不错。虽然看风格是内敛稳重那挂的,他不太好?这口,但好?看才是挑选炮|友的宗旨,这脸长得,啧。
“也是玩板儿的?”高阳揽着贺中鹤继续冲雁升笑,“我经常在这片儿,没?事儿来找我玩。”
雁升淡淡看了眼这个约莫二十来岁留小胡子大?冬天穿紧身衣标准gay风的人:“不怎么玩。”
“噢……”高阳点了点头,寻思了一秒,松开贺中鹤拿出?手机,“咱加个微信行不?我这人就喜欢勾搭帅哥。”
这话说得有意思,能懂的觉得非常直白,不懂的直男就以为这人单纯喜欢交朋友扩圈子。
“有机会的吧。”雁升说,“手机没?带。”
“哦……”这年代谁出?门不带手机啊。高阳把收了手机笑笑,听明白了,“你这同学挺个性……哎贺中鹤,我还没?问你呢,什么意思啊,给?你发消息一直不回?不看你朋友圈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贺中鹤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语气装什么近乎:“把你免打扰了。”
“啊?”高阳一脸惊讶看着他,笑着问,“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是啊。”贺中鹤也笑了笑。
高阳见雁升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笑呵呵地指了指贺中鹤,不正经地解释:“我追贺中鹤呢,谁知道?让人家嫌弃了。”
贺中鹤看见雁升也挑了下眉,淡淡看人的眼神一下子犀利了。
然而?高阳好?像没?注意到,在雁升犀利的目光下继续嬉皮笑脸地跟贺中鹤说话:“赏脸晚上一起吃个饭呗,饭后一条龙也……”
“停。”贺中鹤憋笑憋得肝疼,“晚上有约了,跟男朋友一起的。”
高阳瞬间愣在风中,张大?嘴。
“你有男朋友了?!”
贺中鹤勾了下嘴角,没?说话。
三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他突然看了看雁升,猛地有点儿反应过来。
雁升走过来搂住贺中鹤的腰,又在高阳震惊的注视下转头用嘴唇碰了碰他头发:“下回别当贺中鹤面儿问别人要微信了,多没?诚意啊,尤其要的还是人男朋友微信。”
高阳又定定地看了他俩几秒钟,赶紧双手合十赔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这我真没?想到,冒犯了冒犯了……”
“没?事儿,”雁升跟贺中鹤转身,回头跟高阳说,“勾搭帅哥也分分哪些能勾搭哪些不能勾搭,我家这个你最好?别再寻思了。”
“有数有数,必须有数,今儿是我眼瘸了。”高阳赶紧应了,尴尬得不行,站滑板场边看着他俩慢慢走远。
拐到商场门口那条路上,北风能把人头发掀飞。
天完全黑下来了,跨年夜的商场非常热闹,在外头大?老远就能看见一楼正办什么现场电竞比赛,很多商家都在搞活动,周围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年轻人。
贺中鹤晃了晃身子,迎着风开口,一张嘴就被灌了一嘴风:“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啊。”
“但是又不一样。”雁升憋不住笑出?声来,“那回是假的,这次成?真了。”
“真他妈神奇。”贺中鹤往周围看了看,“手拿下去,人家都看咱。”
“看就看,”雁升说完,又往他身边挨了挨,搂更?紧了,“省得不知道?从哪儿又突然冒出?来一骚包。”
贺中鹤靠他身上笑了半天,想想刚才高阳那样儿眼泪都笑飙出?来了:“你刚是不就等着说那句呢,男朋友什么的。”
“是啊,可给?我爽着了。”雁升也笑了,转头朝他耳朵吹了口气,“下回给?你脖子上挂个牌儿,雁升所?属生人勿近。”
贺中鹤往抬手领子里摸了摸转运珠:“我脖子这地儿直接租给?你得了呗,珠子牌子啥都往上挂,你看看能不能在上边儿建个梦幻城堡啊?”
“租给?我也不是不行,能在上边儿种个地吗?”
“什么地……我操!雁升你狗啊!狗都不带啃脖子的!”贺中鹤惊恐地推着他突然朝自己脖颈伸过来的脑袋。
周围不断有人往这边看。
雁升被他推开了,思索了一下,继而?很愉快地说:“那等晚上回去吧。”
“回去干什么?”贺中鹤警觉地瞪着他,寻摸着或许应该挂个雁升勿近的牌儿。
“留个记号。”雁升说。
作者有话要说:滑板动作也是瞎几把乱诌的【逃】板混混了两年啥都不敢练,在滑板场也不敢上去就蹲一边儿巴巴看人家。嘤,猛灯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