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1 章

绕着小区溜了一圈回到家的时候,杜兰珍已经从阳台出来了,表情?有丝黯然。

“放鞭吧。”贺中鹤提议,已经快十二点了。

几挂鞭炮都是在自家车库门?口放的,放完这一波除夕差不多就算完事儿?了。

回到家一直看着春晚听着外?头炮仗声?熬到十二点,贺中鹤哈欠连天,以前熬到十二点完全不觉得困,就过年容易打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除夕的鞭炮声?能从中午响到大年初一晚上?,凌晨也不带歇的。

雁升和贺中鹤洗漱完躺到床上?,两人非常正经地保持了距离,倚床头上?玩手?机等鞭炮声?最密集的这个时段过去。

门?外?客厅的灯关了,胡胡被飞狗缠了那一通在这儿?也不怎么怕了,和它非常和谐地睡一窝。

杜兰珍穿着一身挺滑稽的过年专用红色珊瑚绒睡衣,走过来听见他俩还小声?聊天,没睡,敲了敲他俩卧室的门?。

“进?。”贺中鹤说。

杜兰珍推门?进?来,给他俩把灯关了,就开了一盏小夜灯,然后?轻手?轻脚走到床边,用气流声?说:“你俩别凑一块儿?聊没完,早睡。”

“知道。”贺中鹤和雁升也用气流声?说。

杜兰珍往他俩枕头底下伸了伸手?,又拿出来,然后?走出卧室关上?门?:“晚安。”

“阿姨干嘛呢?”雁升挺纳闷为什么要关掉灯放轻声?音,生怕惊扰到谁似的。

贺中鹤笑了,把夜灯也关上?,放下手?机躺下来,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你摸摸你枕头底下。”

雁升摸出来一个红包。

非常厚,跟普通红包不一样,这个红包是那种两边能跟盒子一样折叠或撑起?来的。

“是不挺过瘾。”贺中鹤笑着把自己的也拿出来,“收着,别跟她让,咱妈这是第一回给除我之外?的人红包。”

“这得一万了吧?”雁升捏了捏红包。

“我家没亲戚,老的也都走了,每年过年我就只收我妈这一个包,所以包得大。”贺中鹤说。

“那我跟着沾光了。”雁升笑笑。

“你今年不也就这一个。”贺中鹤想了想,“噢咱还有那个护林员大叔的。”

他拍了拍床:“躺下,困了,说会儿?话就睡。”

雁升躺下来,俩人从刚才的正经距离瞬间恢复到面对面很近地躺着。

“明?年过年就是从外?地回来过了。”贺中鹤拿着他的手?掰着玩,小声?说,“到时候放寒假就爽了,一个多月的寒假就在家瘫着,不用学习也没有作?业,当两条快乐的咸鱼。”

“嗯。”的确很令人憧憬,雁升闭上?眼睛。

“到时候咱俩一块儿?坐高铁坐飞机,一块儿?上?学再一块儿?回来……我那天查了,建院和外?院在同一个校区。”

“嗯。”

“你说能在同一栋宿舍楼吗……别的不奢望,至少宿舍楼也在一个校区吧。”

“嗯。”

“别光嗯。”贺中鹤晃了晃他手?,作?招财猫动作?,“这么敷衍呢。”

“在脑子里专心描摹画面。”雁生说。

“我现在特期待明?年这个时候。”贺中鹤笑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未来有一种期待感,觉得有动力、有方向?,有灯在前头照着可以跟着走。

非常踏实的感觉。

“睡吧。”贺中鹤打了个哈欠,往被子里缩了缩,额头靠到雁升胸口。

雁升一翻身掀开被子下了床。

“嗯?”贺中鹤睡眼朦胧地看着他拿过床头柜上?的外?套,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贺中鹤枕头底下。

“今年第三个红包。”

“嘿?”贺中鹤愣了愣,心里顿时暖乎乎的,这怎么还拿人当小孩儿?呢。

他手?伸到枕头底下摸了摸红包,不厚,但很硬。

“这什么?”他把红包抽出来捏了捏。

“存折。”雁升倚在床头,低头看着他,“会用吗?”

“小时候见我妈用过,每次都站营业厅排俩小时队。”卧室窗帘是半透光的,贺中鹤借着外?头微弱的光翻了翻手?里这张暗红色存折,这年头几乎没人用这个了。

“这是我初三暑假用的。”雁升笑笑,“当时不懂,稀里糊涂办了张存折。假期天天做视频做直播,一晚上?画图纸想创意到两三点。没流量,数据起?不来,三个月才赚了两千。”

“已经很厉害了。”贺中鹤摸着存折外?壳的纹路,“真的,你那时候就比同龄人强很多了,现在也是。”

“那时候觉得存折拿着踏实,后?来实在不方便,这张也一直留着当纪念,就是没再用了。”雁升躺下来。

“为什么给我?”贺中鹤把存折放回红包里,压到枕头底下。

雁升想了一会儿?:“不知道。”

“啥叫不知道啊。”贺中鹤笑了,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真不知道。”雁升轻声?说,“这东西不需要什么理由,如果我想把属于自己隐秘的东西分享给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

贺中鹤用鼻尖拱了拱雁升颈侧,凉凉的鼻尖慢慢变得温热:“我的话没什么可分享的,一条一事无成的咸鱼。”

“学半年从三十名考进?前三,你这咸鱼挺能扑腾。”雁升往他那边靠了靠,胳膊搭到他身上?搂住了,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这一晚上?都在杜兰珍眼皮子底下活动,两人都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连看对方的眼神都是收着的,这会儿?终于能独处了,憋了这一阵总算能抱一抱亲一亲。

雁升离开贺中鹤唇的时候,贺中鹤伸头又在他唇角啄了啄,呼吸在雁升脸上?轻轻一带。

热乎乎的,弄得人心痒痒。

雁升亲在他下巴上?,然后?慢慢往上?贴去。

本来就是轻浅一啄非常清汤寡水的吻,一来二去就擦出了小火花。

这火花挺亮挺热,灼得整个被窝都躁了起?来。

一片空白?,乱七八糟。

又是飘起?来的感觉。

呼|吸都有点儿?不顺畅的时候,雁升才缓缓离开,两人贴得非常近,呼|吸频率都是相同的。

贺中鹤稍微回了回神,才发现自己和雁升不知道什么时候全身都是紧|贴着的。

包括有点儿?明?显的地方。

按惯常反应,他应该立马松开雁升。

但他没动,脑子运转有点儿?僵滞,就这么紧贴着,面对面听对方的呼吸。

雁升下一步的动作?很突然,一翻身胳膊肘撑到贺中鹤枕头上?。

感受到雁升手?的一瞬间,贺中鹤天灵盖炸开了。

……

【又要麻烦大家自己脑补了】

……

渐渐平复呼|吸后?,贺中鹤脑子终于慢慢恢复了运转。

刚才干了什么。

非常恐怖。

“……去洗手?。”贺中鹤碰了碰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内心感受到巨大的震悸。

一直到雁升摸黑出去洗了半天手?,又轻手?轻脚地回来,贺中鹤还是直挺挺地躺着。

很爽非常爽。

身上?还软着。

跟自娱自乐的感觉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

“还好吗。”雁升问。

“还行。”贺中鹤说完后?顿了一会儿?,突然转头,“洗手?怎么那么长时间。”

“就是你想的那样。”雁升捏了下他鼻尖。

有够残忍的,自己爽完了躺那儿?回神,让雁升悄摸自娱自乐去了。

爽这一下让贺中鹤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势躺在雁升旁边。

不好意思。

非常他妈不好意思。

背对着显得自己太矫情?,明?明?是帮他爽却被像怎么样了似的。

但面对面或者平躺着,刚才的感受又非常清晰地浮现出来。

大蠕虫似的翻来覆去一阵,贺中鹤干脆骨碌到雁升身前贴着,脸埋进?他胸口,拽过他胳膊往自己身上?一搭。

雁升亲了亲他发顶:“什么感觉。”

贺中鹤现在挺想把他嘴捏起?来的,我什么感觉你刚才没试着吗,声?儿?都出来了。

“飞一般的感觉。”贺中鹤抬手?捂住他嘴,“好了别问了再说话我出去跟狗猫睡。”

这一晚睡得很浅,迷迷瞪瞪醒来好几次,窗外?鞭炮声?一直没停歇,很难理解凌晨四点放炮的意义何在。

雁升看着倒是睡得还行,毕竟闹铃不响五次清醒不过来的人,一旦进?入睡眠就约等于昏睡。

早晨八点贺中鹤再次被楼下鞭炮声?震醒的时候,习惯性伸手?往枕头底下摸手?机。

然后?摸到两个红包,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大年初一,睡这支离破碎的一觉脑子都成糨糊了。

大年初一按习俗应该早起?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要迎接新年第一天。

昨晚睡下的时候什么姿势雁升就还是什么姿势,一条胳膊搭贺中鹤身上?,一条胳膊枕在头底下,睡相非常好。

贺中鹤看了一会儿?,拿手?机打开录像。

“现在是大年初一早上?八点二十六。”镜头对着雁升,他聚了聚焦,“躺在我身边的这位是雁升先生,如你所见他的睡颜非常乖。”

贺中鹤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又欠了吧唧地弹了下他鼻尖,开始过嘴瘾:“长得不错是吧,昨晚上?那啥啥也不错,可怜见儿?哎,一边哭一边喊老公别……”

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贺中鹤扑哧一下,嘎嘎笑得手?机都拿不稳了。

镜头里拥有完美睡颜的人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睛。

贺中鹤笑声?戛然而止。

笑容凝固在脸上?。

屋里一时间静得出奇。

手?机还录着像。

直播惨案。

“别什么。”雁升声?音带着刚起?床的鼻音,有点儿?哑,他清了清嗓子,很有兴趣地问,“别什么啊?”

“别……别爱我没结果。”贺中鹤胆战心惊地用极快的语速说。

雁升从他手?里抽走手?机,点了下暂停录制,视频自动保存。

然后?他放下手?机,突然伸手?挠贺中鹤。

“错了错了错了!”贺中鹤一边哭似的笑一边哀嚎,让他挠得都没劲儿?了,滋儿?哇乱号。

之前互挠,雁升也是怕痒的,但现在贺中鹤处于底下的劣势,想反过来挠他非常困难。

“把最后?一句完整说出来。”雁升面露凶光,“快点。”

“老……”贺中鹤眼泪都笑出来了,妥协了,“老公别别别别挠了!”

新年第一个美好的早晨,杜兰珍端着洒水壶浇花,看着窗外?的雪景听到贺中鹤卧室传来一声?人不人鬼不鬼的哀嚎。

她笑着摇了摇头,俩孩子凑一堆儿?智商负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