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咋舌,刚才他还觉得这人帅到没边,气度让人折服,可这一开口就破功了。
宋榭颌首,“徒儿见过师父。”言罢,向身侧几人说道:“这位便是你们口中念叨的江湖前辈,白月楼楼主白语尘。”话毕,抬脚就朝院内走去,留下落葵等人面面相觑。
白语尘扫了一眼顾季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上前攀住他的肩膀。“我那徒儿没给你添麻烦吧?我可告诉你啊,你不能欺负她,否则我这个做师父的跟你没完。”
顾季长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应声道:“知道知道,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白语尘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拍了拍他的肩膀,挑眉道:“那就好。”说完,转头朝凌羽招了招手。“小兔崽子,见了我也不知道喊人。”
凌羽歪头看着他,一脸地纳闷。
白语尘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皱眉道:“你这臭小子,该不会是把我给忘了吧?”
“我们见过吗?”
凌羽疼得呲牙咧嘴,伸手拍着他的手,问了一句。
白语尘翻了个白眼,索性也不搭理他了,向落葵和蝉衣说道:“临渊山庄的两个小丫头啊,姓秦的那老东西还好吗?这些年是不是还在找那个人?”
蝉衣微微错愕,遂施礼道:“承蒙前辈记挂,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康健。”
落葵把凌羽从白语尘手里夺了过来,撇嘴道:“你不也是个老人家了,还说我们庄主是老东西。”
白语尘笑着摇了摇头,眯眼道:“我可没他老。说起来,他找了那人都五十多年了,怎么就这么固执呢?”说话间摇了摇头,攀着顾季长的肩膀进了院中。
苏木早就给几人上了茶,正站在那边廊下和多日不见的京墨细声说话。
落葵和蝉衣自然不会打扰白语尘和宋榭几人说话,便也向苏木那边走了过去。凌羽坐在廊下,看着白语尘,始终没有想起来到底何时见过他。
院中安静了下来,京墨几人又上了些茶点之后,便到后院说话去了。
说起来也是缘分,这几人的名字都是取自草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语尘和临渊山庄那位都懂的医术的缘故。不过嘛,这名字倒也与几人性格和样貌很配。
见几人都走了,宋榭放下茶盏,转头看着自家师父,问道:“张伯父……如何了?”
“他啊……”
白语尘提着酒壶自斟了一杯,颇有些无奈,敲着桌面说道:“你说他到底怎么想的,家中发生如此大的事情,他也不想着回去看看,也不愿意给两个儿子写信,整日里躺在那儿,跟丢了魂似的。我都怀疑张维三兄弟是捡来的,要么就是个意外!”
宋榭本来还挺担忧张越,听到白语尘这冷不丁的一句话,没憋住笑了。
顾季长眉头一挑,附和道:“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白语尘眼睛亮了起来,一把抓住顾季长的手,似乎无比赞同他的话,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么个理。我跟他说了那么多,可他就是无动于衷。这都说人遇到事的时候,若是有个牵挂,肯定就不会万念俱灰。这张越啊,哎……夫人一去,可是去了他半条命啊。”
白语尘的语气低沉了几分,眼中多了几许愁意。他是有些嫌弃张越现在的样子,可说到底他们两人相识这么多年,那情分自然比别人深。看到张越那样,作为朋友,他心里又怎好过?
其实,白语尘也知道张越不回拂月城,不给张庭三兄弟报信的缘由。他们在查的事情,关系颇大,若是将他们三兄弟牵扯了进去,朝中那些人又岂会放过他们?
院中静谧一片,风从树木间穿了过去,带起了一阵清凉的香气。
半晌,宋榭眉头略沉了下,直视着白语尘的眼睛,“师父,我和赤羽军首领秦冬济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
白语尘眉头一动,眼中满是惊诧,茶盏微微抖了下,有茶水漾了出来。
宋榭沉沉吸了一口气,目光未挪开半分,又重复了下方才的问题,而后一字一句道:“你也不必再瞒了,如今京都之中暗中调查我身世的人不在少数,与其从他们口中知道,倒不如你先告诉我,让我心里有个底,好做应对。”
顾季长没想到宋榭如此的干脆直白,他偷偷瞄了一眼白语尘,就见其脸色微变,神情严肃了许多,定定地看着宋榭,喉咙动了动,却一直没有答话。
宋榭问出这句话之后好似松了一口气,可顾季长能感觉的到,她的身子在微微发抖。那双眼睛里看似坚定,却布满了茫然。
“唉……”
白语尘幽幽叹了口气,语出惊人。“秦冬济是你爹啊。”
“什么?”
这下,宋榭和顾季长都惊呆了。
顾季长以为他说笑,试探着说道:“白前辈,你可别说笑啊。这种事情不能乱说的,你也知道当年秦家灭门的事情,这话要是传了出去,阿音可就有危险了。”
“她有危险你不会保护她吗?不让要你做什么,留着看吗?”
白语尘翻了个白眼,噎的顾季长说不出话来。
顾季长嘴角动了动,说道:“有危险我当然会保护阿音,可……”
“是有危险,但秦冬济当年是被冤枉的。”
白语尘打断了他的话,微微敛眉。“当年棣棠之乱,是因东陆各国之间起了内讧,而那时候早已没了天下共主,柳氏一族强大。可你们该听说过一句话。”
他略微顿了下,言道:“功高震主,人心猜忌。”
宋榭一直没有说话,从她知道顾季长暗中调查自己,再到听到宇文涿和陈飞鸿的话,那时候她就想到了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可如今真切的从白语尘口中说出来,她又有些恍惚。
棣棠之乱发生在十八年前,那时候顾季长七岁,于此事尚有些印象。陈玄正领着巡防营冲入秦府之时,顾季长那日就在离秦府不远的一条街上。
“前辈说秦家是被陷害,可有证据?”
顾季长思来想去,问出了这句话。回头间,迎上了宋榭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示意她听下去。
白语尘摇头,苦笑道:“我不是朝堂中人,对于朝堂上的那些勾当也只是猜测而已。个中情由,也只有当年参与此事的那些人知道。”
他停顿了下,扭头看向了后院的方向,眼中笼罩着忧愁。
“张越给我来信说有人在查找当年秦家幸存之人,我这才去了拂月城。可我们二人出城后,就知道了张家被灭门的事。你们也知道的,张越以前是秦冬济的副将,或许他知道一些内情。只是,这件事恐怕只有宋榭自己去问他才会说。”
宋榭张嘴,呼吸了几口空气,声音低低。“你收我为徒之时,就知道我的身世。对吗?”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