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愿为幕后

“自是爱一个人的道理。”

顾季长声音清幽,满眼都是温情,“是不是在你们眼中,我和阿音在一起的时候,显得特别弱?”

初九眼珠子转了转,想点头却又不敢。

云秋意眨了眨眼睛,应声道:“你是还不知道,我可是听到了一些传言,说什么堂堂顾家未来的继承人,遇到了个女人,现在倒像是个小媳妇……”

顾季长听到这话并没有生气,反而眉间拢着笑意,“你云秋意也这么觉得吗?”

“当然不是。”

云秋意双手捧着脸颊,看着那边院落里站着的薛南风,神色正经了许多。

“我和你虽然不熟,可我也知道你不是懦弱的人,相反心志坚定,让人钦佩。每个人对待事物或者感情的方式都不一样,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已。”

顾季长眼间笑意越发浓了,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点头道:“对。两人相处,又何须他人置喙?”

他的目光飘向了远处,唇角噙笑。

“我们从一出生开始,便是这世间独立的个体,孤独的行走,很多时候想要温情,可是有多少人用尽了所有力气,到最后落得个痴心错付,最终意难平?”

“往往后退一步,情况便会柳暗花明。可……世人总是在感情的事情上,想要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心,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自己的底线和原则,显得执拗又无趣。”

云秋意眸子微敛了下,顾季长所言似乎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可他没有出声打断,静静地听着,就连手中的瓜子都忘了吃。

顾季长略微停顿,眼中噙着笑意。

“人生一世,前路漫漫。我们这些俗人处于这俗世,有人贪恋权欲,实际上心中空虚。有人为情所困,有人穷其一生,追寻的不过就是个温暖的臂弯。所有的故事到最后,都会有一个结局,无论悲喜,那都是他这一生的经历所造就的,是可以预见的。”

顾季长眉头敛在了一起,声音很轻。

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无法掌控,所有的关系,从最初的好感到欢喜,成为生死之交又或相伴之人,谁又能保持一开始的热情到最后?

世人多是不解风情或是凉薄之人,谁都不可能成为谁心中永远的唯一,因为大多数的人都是善变而多情的。

顾季长对宋榭是一见钟情,可更多的是好奇。也正是因为这份好奇,让他对那个人越发的在意。

心慕谁,喜欢谁,往往不是因为一见倾心,也不是日久生情,而是相处的过程中,那个人呈现出的不好的一面,正好是自己不厌恶的。

换而言之,所有的一见钟情在柴米油盐中,终究抵不过久处不厌。

说到这儿,顾季长扭头看着云秋意,笑道:“若是你遇到心仪的女子,会如何待她?”

云秋意闻声,似乎是认真地想了想,“若我遇到心仪之人,必会不顾一切与她长相厮守,包容她的所有,决不允许她受任何的伤害。”

顾季长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觉得,若我让宋榭安安稳稳地躲在我身后,她会同意吗?”

云秋意略一怔,忽然间就明白了顾季长方才那句“自是爱一个人的道理。”是何意思。

他摇了摇头,“不会。”

顾季长点头,“确实。她本就是个光芒万丈的人,性子又独立,若我因喜欢将她拘于我身侧,凡事我为她出头,她自是不愿意的,而我,也不会喜欢那样的宋榭。”

他的眼间星光闪烁,唇角不自觉地溢出笑容。

“我喜欢的那个人,她是独立的,行事有自己的盘算。我愿意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依着自己的性子去做事。那样的她,才是我喜欢的。即便是所有人都认为,这样我显得很弱,我依旧会这样选择。”

顾季长缓缓吸了一口气,声音温柔,好似三月的风。

“这世间有一万种巧合令我心动,而宋榭,她占九千七,余下那三百皆弱水,我偏不取。我愿意成就她,守护她,成为她身后的那个人。只要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便是我对她所有的情意。”

初九听着顾季长这些话,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浅薄。或许,这便是他与顾季长之间的差别,凡事所立的层面和角度不同,便也注定了行事作风不一样,而结局也大有不同。

云秋意脸色一僵,许久朝顾季长竖了个大拇指,挑眉道:“宋榭此生能得你,是她的幸运。可惜啊,世人没有几个能像你一样,想的这般透彻。”

顾季长敛了下眉头,脸上洋溢着热烈的笑。

“所以啊,想那么多什么?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什么随他们去。我呢,趁着时光正好,趁风清云朗,趁她未老,好好爱她就是。”

“啧啧啧,这话要是秦玉听到,会不会吃味?”

云秋意坏笑着,提到了那位沧澜少主。

顾季长拢眉,“你提他?那我倒是想问你,你和李家的李秋然是怎么回事?说起来,你们这次到洛阳,恐怕也单单是为了参加扬剑大会吧?”

见顾季长提到了这个,云秋意连忙闭上了嘴,拧身往旁边挪了挪,一声不吭地继续嗑瓜子去了。

顾季长见他不说,眉头微微一动,沉吟道:“你和薛南风……是不是查到了什么线索?不然,你们怎么可能出现的这么巧……”

“哪有什么线索,就是闲着无事走走,就看到了你。”

云秋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

顾季长当然不信他这话,但也不想逼问,遂扭头看向了那边的院子。

“哎妈呀,穴道可算是解开了!”

初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连忙活动着筋骨,而后“噗通”一声坐在了云秋意身侧,一把将他手里的干过给夺了过去,顺手也将他腰间的水囊卸了下来。

云秋意撇嘴,可又不能说什么,便也任由他去了。

顾季长站起了身子,负手而立,微风拂过他的脸颊,神情温和。

“啊,顾季长,我有个事情忘了告诉你。”

云秋意砸吧了下嘴,随口说道:“那柳家的柳絮早上去找过宋榭,听他和林濛的意思,是想让宋榭入朝堂。你既然要护着宋榭,可得留心些,柳絮……已经给京都去信了。”

“你没听错?”

顾季长猛地转过身来,紧紧盯着云秋意,眼间登时冷了下来。

云秋意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应声道:“对啊,我骗你做什么。你也不想想,就算是宋榭设计救人,有人去报官,柳絮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

说着,他扬了扬下巴,伸手指向了围着宅院的黑甲卫。

“这黑甲卫与苍龙卫一般无二,驻扎在洛阳城外,柳絮若不是事先有准备,一直暗中盯着宋榭,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人马调来这儿?”

他这么一解释,顾季长登时僵在了原地,讷讷地看着正往后院走的柳絮和林濛,眼底拢起了一层寒意。

云秋意的话细细想来,确实没错。

顾季长和柳絮算不上很亲密的关系,他可以将柳絮当成为数不多的挚友,可是柳絮竟然生了这样的心思,这不是明摆着将宋榭当成他们手中的棋子吗?

朝堂对弈,每一步都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能掷地有声。朝堂如战场,更似深渊。宋榭的性子,入朝堂,又岂会安然脱身?

初九看着顾季长大气也不敢出。

他家公子……真的动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