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季长眸光微微顿了下,想到了被秦敏盗走的游记。
宋榭与他想到了一处,侧目看着他眉头拢在了一起。若是秦玉昨夜便听到了这些,那么他今早来此处是做什么?离开这里之后又去了哪里?
难道,他已经猜到秦敏身在何处?
顾季长朝若说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若水沉沉吸了一口气,略作思索后,继续说了起来。
“那些村民见人不见了,就报了个官。可惜,当地的官府觉得他们小题大做,没有当一回事。与我说这事的那位公子,离家之后一路往京都,途中听到有好几个村子的人,也都遇到了一样的事情。他觉得这事情很是奇怪,说不等就是盗墓贼又或是寻宝的,便也说给我当趣事听。”
衡芜听若水说完,也觉得不太对劲,蹙眉道:“怪不得你和秦玉两人一定要问个清楚,这事情我听来也觉得诡异。该不会是有人暗中在谋划什么吧?”
顾季长略作思索,朝若水看了过去,拢眉道:“你说的那位蓝公子,他人现在在哪?”
若水不敢做任何的隐瞒,思索道:“城东的同福客栈。”
宋榭起身往外走去,掠过若水身侧的时候问了一句,“秦公子是否也来问过你同样的问题?”
若水摇头。昨夜那些话她是与别人说的,恰巧秦玉便在隔壁饮酒。今天清晨,她起身的时候婢女告诉她,秦玉来过,但她并没有见到秦玉本人。
顾季长低眉,想了想,朝衡芜说道:“该如何做,你知道的。”
衡芜起身朝着他盈盈一拜,“公子放心,奴家自会办妥。”
顾季长与宋榭急急出了花楼,朝着若水说的那家客栈奔去。
两人在京都待了许久,这城中的客栈酒肆他们都清楚的很。不过片刻的功夫,二人便已站到了同福客栈的门口,抬头看去,客栈前头人头攒动,也不知是食客还是住宿。
宋榭拢着眉头看了半天那些人,忽而拽了下顾季长的衣袖,低声道:“那些人……不太对劲。”
顾季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客栈前头那些人,虽然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衫,但款式并非是京都这边百姓才会穿的,料子和花纹也是西南那边才有的。
那些人神情略有些紧张,眼睛总也不住地四处打量,多了一丝警惕,很是谨慎。他们身上未带兵刃,显然是藏在了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江湖人?
顾季长暗暗摇头,近日来城中接二连三的发生案子,城门口盘查很严,这些人若没有身份文牒,根本进不了城。不论是江湖人,还是其他什么人,住客栈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再者,这同福客栈也不是城中最好的客栈,至于大清早的这么多人吗?
宋榭朝顾季长挑了挑眉,两个人拐到了同福客栈后面的巷子里,纵身一跃翻入了院中。
同福客栈很小,也就两层高,一楼的大堂专门招待客人吃饭,二楼和后院中的小楼是客房。掌柜和伙计平日里就住在小院东面的屋子,二人落下的地方正是住客的小楼前。
宋榭仔细查看了院中的景象,朝顾季长指了指另外一边。顾季长会意,从左边掠了过去,眨眼便从楼梯上拐了上去,宋榭则从右侧上了楼。
院中寂静一片,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宋榭站在了楼梯口,眼中满是惊诧。这同福客栈前头车水马龙,人声喧哗。可这后院之中却似与世隔绝了一般,万物具静,让人隐隐有些不安。
顾季长此刻也已站在了楼梯的另一头,朝宋榭遥遥挥了挥手,指向了二楼客房的门。
宋榭暗暗叹息一声,上前逐个去敲屋门。有些客房内并没有住人,无人回应。有的屋中住了人,却不是蓝公子。直到两人敲到最后一间,屋内传来桌椅倒地的声音,便再也没了响动。
宋榭眉头一拧,想都没想一脚就将屋门给踹开了,三两步冲了进去,便看到一年轻公子躺在地上,身上有一处很深的伤口,正涓涓往外流血。
“窗户,我去追!”
顾季长简短的说了句话,人已从窗户翻了出去。
宋榭握住那年轻公子的手,手指落在了他的脉搏上。脉息很微弱,但还有救。她想都没想就将自己随身带着的救命良药取了一颗塞到了他的口中,而后封住了他身上的几处穴道。
宋榭抱起他,一把将凌乱的被褥掀开,把人安置在了床上,而后翻出随身带着的银针,一根根扎了下去。微弱的呼吸声落入了耳中,她松了口气。
行走江湖,止血散等物都是备着的。
宋榭翻了翻那人的包裹,取出了止血用的药物,一把扯开了他的衣衫。他身上的伤口很深,显然不是平日用的刀剑所致,更像是短匕首等物,而且离得很近。
看伤口的宽窄和长度,行凶的人身形应该没有他高,而且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宋榭往后退了一步,仔细地看了眼那男子的身形,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这人的身形只能算中等,若是比他还矮,且力气不大,那……应该是个女子。
想到这儿,宋榭回身看了眼屋中,忽然在门口那边发现了一个半截的脚印,很浅,很小。
呵……
宋榭冷冷笑了声,那是女人的脚。
正寻思着,就听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你……你是谁?”
宋榭回头看了眼他,“宋榭,秦玉的朋友。”
“秦玉……你……你是来问……”
那人的气息很微弱,说话也断断续续的,“秦公子……秦公子昨夜来找过我。”说着,他忽然一愣,“你们……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宋榭无奈叹气,这人的反应还真是迟钝。
她走到了床前,晃了晃手中的止血散和伤药,“我来找你是想问一些事情,恰好遇到有人行凶,所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呢,欠了我一个人情。”
宋榭说着话,给他清理伤口,而后伤药。她的动作很轻,也很快。床上躺着的人还没察觉到,伤口却已经处理完毕,也已裹上了绷带。
或许是因为施针的缘故,那人的脸上多了些血色。
宋榭给他递过去一杯清水,而后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到床前,单手撑着下巴看了那人半晌,挑眉道:“说说吧,杀你的人是谁?”
那人盯着宋榭看了半天,颇为无奈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官府的人?”
宋榭拢眉,笑着摇了摇头。
“蓝公子,你若是不想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可不敢保证那人不会再折回。”
听到这句话,男子神色一滞,“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宋榭失笑,“我方才说了,我是秦玉的朋友。而你昨夜去的那家花楼的姑娘正好我认识,秦玉也认识。所以……你知道该说什么了。”
男子叹气,“果然喝酒误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