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榭轻轻咬着唇，思索了一阵，摇头道：“会不会看错了？”
顾季长轻轻一笑，说道：“怎么会看错。我和秦敏虽然没有秦玉和她那么亲密，但也算熟悉。只要是我见过的人，必然会记得清楚。她易容装扮，可很多的地方都没法子掩饰。比如……”
顾季长眉头挑起，“神态。”
宋榭失笑。
顾季长这话倒也没错，易容术是能改变人的容貌，缩骨功也能让人身形变得与之前不一样。可说到底，改变的都是外在，一个人的神态和习惯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改掉。就算刻意为之，也会有破绽。
顾季长眉头拢在了一起，小声道：“那店家应该不认识秦敏，秦敏只是借道。我没有开口相问，是不想打草惊蛇。秦敏既然在陈庐城，我们明日一早便必须出城。”
原本顾季长想将计就计，看看蓝清河和夏鹊到底要做什么。但，方才在胭脂铺看到了秦敏，他觉得陈庐城的事情，凭他们二人根本做不了什么。倒不如按着蓝清河两人的意思，离开陈庐城再做定夺。
宋榭对于他的决定自然是支持，只不过嘛……
她嫣然一笑，扯了扯顾季长的衣袖，“就算是如此，你也不应该大手大脚的买那么多无用的东西。你爹娘让你对我好一些，可这好……未必就是拿银子砸啊。”
顾季长将她往怀里一揽，眯眼笑道：“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这不是有钱嘛。再说了，我也不是个俗人。不像其他人那般夜里去捉个萤火虫让你欢喜，那都是套路。这些手段，又岂能让你动心？”
说到萤火虫，宋榭笑的花枝招展，连忙摆手。
“别，千万别。那么俗套的事，你顾季长不适合。算了算了，你还是用钱砸我吧。”
“这不就对了。”
顾季长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下，坏笑道：“我也不是乱买东西。你说你一个女儿家，又是顾家的儿媳，总得打扮，胭脂水粉，衣服首饰一样可都不能少。那些你不喜欢就送人，待回去京都，我找来制衣和打造首饰的工匠，再为你特意做几套。”
一听这个，宋榭忍不住伸手扶额，嘀咕道：“看来，想让你不为我花钱都不行。”
顾季长眯眼，“你要不让我给你花钱，难道愿意看着我给别人花钱？你不吃醋，我可是要吃醋的。”
“噗嗤……”
宋榭才敛住的笑，又再次一发不可收拾。
二人又在街上转了会，回到客栈的时候就见客栈门前站着一个人。那人风尘仆仆，面露焦急正四处望着，鼻间上还冒着汗。
“阿衡？”
宋榭惊讶的唤了一声，连忙朝他走了过去。
阿衡闻声转过身来，脸上露出笑意，迎上前来，叹气道：“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让我好等。”
顾季长朝阿衡拱手，疑惑道：“你怎么也跑来了？京中可还安稳？”
阿衡沉沉吸了一口气，接过宋榭递过去的帕子擦着额头和鼻间上的汗，摆手道：“京都倒是一切安稳，我来是有事要告诉你们。”
说着，他往四周看了眼，摇头。“上去说吧。”
宋榭连忙领路，三人上了楼去，让小二送了热水过来，便关上了门。
阿衡饮了一盏茶，喘匀了气，这才将柳斐所言与两人细细一说，末了沉声道：“天渊阁的人不好对付，想来想去，我也只能自己走一趟了。”
“天渊阁……”
宋榭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坐着的顾季长，无奈道：“我们已经遇到了，还是他们的堂主林惊。”
“你遇到林惊了？”
阿衡惊讶，摸了摸额头，转头看顾季长。“怎么回事？”
宋榭给他杯中添满了茶，示意他歇会。
顾季长将那夜遇到林惊的事情大致一说，思索道：“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我们的猜测没有错。林惊此次来陈庐城肯定和秦敏有关。蓝清河和夏鹊也应该知道这件事，他们的目的或许不同，但就眼下的情况看，他们不想我和宋榭，又或者说顾家和白月楼搀和进来。”
他略微一顿，摇头。“当然，他们不是我们的朋友，谈不上为我们考虑。只能说，他们不想事情越来越复杂，所以才一再提醒我们离开。”
听宋榭和顾季长说完，阿衡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凝眉道：“也就是说，你们打算明天离开？”
“是啊。”
宋榭应了一声，笑道：“如他们所愿，也能看明白背后所谋。”
阿衡思索间点了点头，轻轻笑开了。
“也对，这事情咱们可以不掺和，但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当个聋子，瞎子。这样吧，你们明日一早出城，我呢，就留在城中打探消息。有动静，你们即刻折回。”
一听这话，宋榭连忙摇头。
“那不行。你来陈庐城他们肯定知道，到时候我安排白月楼的人就是了。”
阿衡却笑了起来，将茶盏放在桌上，细声道：“我这一路上很是谨慎，应该没有人发现行踪。再者，入城之后我都是用的别人的身份在打探，方才是看到你们了，才把人皮面具撕了下来。”
说话间，他从袖中翻出一张人皮面具按在了桌上。
宋榭嘴角抽搐了下，“你准备的倒是挺齐全。”
顾季长觉得阿衡说的不错，无论是天渊阁还是秦敏，又或者是另外两位都不好对付，有阿衡在倒也是好事。只是明日一早二人离城，那军营那边的事情今夜就必须料理清楚。
宋榭看了眼顾季长，已然明白了他的心思。
她回头看了眼窗外，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便向阿衡说道：“你今夜就留在这里，待会我和阑衣要去会会白羽的人，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阿衡当然明白宋榭的意思，也清楚这个时候若自己出现在城内，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麻烦，便按着宋榭的意思到了隔壁屋中。
宋榭出了屋子，朝堂中正在给客人送酒的小二招了招手。
小二蹬蹬蹬地跑上楼来，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宋榭悄然给小二手中塞了块银锭子，按住他的手，低声道：“我屋中来了位客人，你帮我照看好他。酒菜茶水不要落下，也不要让人知道。”
手中的银锭子沉甸甸的，小二听着宋榭的话，一脸为难，连忙将银子往回推。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照顾客人的饮食起居，是我份内的事。你给银子，这要让掌柜知道了，我可就没法在这里待下去了。”
宋榭见他不收，唇角勾起，轻声笑道：“麻烦小二哥这么费心，这是你应得的。住店和酒菜的银子，我会给掌柜，你不说，就不会有人和问题。”
话罢，她握住了小二的手稍一用力，小二脸色登时就变了。
“好，小的记下了。”
小二吃痛，连忙应了声，遂将银子踹到了自己怀中，便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