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顾季长话锋一转,眯眼笑道:“林堂主既然听过我的名头,还不快走?”
林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出门没看黄历,竟然碰到这么个难缠的主。
顾季长见他没动,摸了摸手中的长剑,“怎么?不想走啊,难不成要我送送?”
林敬眸子微沉,皱眉道:“我无意与顾公子以及顾家为敌,只是那位……”说着,指了指白萱,“她,我必须带走。”
顾季长侧了侧身,“她啊……唉,你带不走的。我劝你呢,哪来的回哪去,不然的话就留在这里,永远别回去。”
林敬目光落在他的长剑上。那是把通体透着光泽的长剑,剑穗上缀着颗白龙珠,在微黄的光照下闪着温润的光泽。
林惊沉沉吸了一口气,忽的调转马头,向手下的人招呼了声,打马迅速离去。
顾季长在青石上蹦跶着,伸手大喊道:“喂,我说林堂主啊,你就这么走了啊,不过两招吗?”
向远处奔去的林敬听到他的声音,冷哼了声,没有作答。
顾季长耷拉着脑袋,似乎有些遗憾。
顾言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招了招手。
两人扶着那受了重伤的白萱匆匆奔向荼蘼谷。
荼蘼谷中有顾家的别院,平日里也没什么人。这两人顾季长没有回府,便将落葵和蝉衣唤了回来,在此处打理。元洵和凌羽二人闲暇时也会过来。只是今日夫子留的课业有些多,两人便留在顾府。
见顾季长带回来个浑身是血的白萱,蝉衣和落葵颇为诧异。
顾季长将事情大概说了下,两人差点惊掉下巴。这救人就救人吧,竟然救得还是白羽将军的女儿,顾季长还真是不怕麻烦。
顾季长无语望天。
他也犹豫过,可是当初去陈庐城的时候遇到过林惊,而阿衡后来也因此特意去找过他和宋榭。
天渊阁是江湖上的暗杀组织不错,传闻中天渊阁阁主乃是前朝西昌的一位亲王。白萱被他们追杀,身上肯定背负着秘密,怎么不救呢?
身处于世,谁又能独善其身?
只是,顾季长意外的是,这所有的事情似乎一下子又专门找上了自己。
蝉衣和落葵给白萱简单处理过伤口之后,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衫,顾季长这才了进屋。
白萱身上的伤倒是不重,只是因失血过多面色苍白,仍旧昏睡着。
顾季长走了过去为她诊脉,可这一探之下,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白萱中了噬心骨的毒,此毒乃天渊阁独有。中此毒者若七日内不能解毒,中毒之人的经脉会被毒气侵染,落得个半身不遂的下场。想要解毒,需要药材十三味,药引为生在西南十万大山之中三日红。
顾季长就觉得头疼,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去闯天渊阁吗?
那天渊阁是什么地方,哪是自己能随便闯的……
思索间,昏睡中的白萱发出了几声闷闷的呻吟。
顾季长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一直口这白萱的手腕,弄疼了她。
他暗暗叹了口气,人都已经救了,刚才还打发走了林敬,这该惹的不该惹的麻烦都惹了,还怕再去一趟天渊阁吗?
呵……
顾季长冷笑了一声,给白萱掖好了被角,转身出了门。
炉上小火温着梅子酒,火光在风中跳跃着。
顾季长捧着酒盏,看着望着夜幕的顾言,考虑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有了个破系统的事情。可仔细一想,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喀嚓!”
一声暴雷划破了夜的宁静,天地间瞬白,雨幕成帘。
顾季长眯眼,“来了。”
顾言点了点头。
“咻!”
破空的风声穿透雨幕,穿过院门,一支弩箭没入了他们身后的木门上。
顾季长摇头,这次来的可不是林敬。
又是一根箭矢破风而来,眼看快到了他们身前。
顾季长长剑一横,挽着剑花疾射而出,登时雨幕之中肃杀之意奔泻而出。
顾言握着追云剑,眸子清冷。
雨夜之下,十二铁骑并排立于草屋前,马上之人戴着面罩,看不清面目,可那逼人的杀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顾季长微微皱眉,是天渊阁的铁骑杀手。
顾言手在空中一拂,追云剑铿锵出鞘。寒光如斯,身形一缩,入鹞子般翻身而起。
剑出,血光爆现。
长剑横劈,挺,刺,雨珠滴落,殷红的血扬起。
霎那间,已毙了三人。
顾季长仍不紧不慢地吹着笛子,笛音散出,如一张网,将那些人笼在其中,无处遁形。领头的那人没动,可他的脸色却惨白一片。
顾言持剑立在半空中,冷笑,“滚回去告诉你们阁主,这人我们荼蘼谷保了。”
雨越下越大,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许久之后,领头的男子扬起手中的长刀,声音嘶哑。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挡我天渊阁的路!”
顾季长微微一笑,神情之中带着丝惋惜,淡淡道:“哦?这么瞧不起往啊。”
他往出迈了一步,眉间绽出浓浓的笑意,“那就受死吧。”
一掣寒光闪出,呼啸着朝他们飞去。天地间忽然绽起奇异的色彩,红腥的雾中,血肉横飞,扑簌簌无端滑落。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脖间一痛,血色蔓延。
周围恢复了平静,衣袂声起,身后宛若无间地狱。暴雨如注,天边雷电劈裂了厚云,大地之上树木张牙舞爪,狰狞万千。
顾季长摸了摸脸颊,皱眉叹了口气,“不自量力。”
顾言收剑,吸了吸鼻子,摇着头回了桌前。
夜已深沉,雨势也小了许多,秋月隐隐从乌云后露出个头,朦朦胧胧。院外头的尸体已被化尸水消蚀了个干净,血迹被雨水冲刷,只余下空气里飘散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顾季长多喝了几杯梅子酒,直到醉意涌了上来,这才回屋歇下。
这一夜,风平浪静。
翌日清晨。
顾季长正在院中舒展筋骨,就见那屋的门开了,白萱扶着屋门走了出来。她的伤势经过医治已无大碍,只是因中毒的缘故,面色仍旧有些发白。
顾季长扬眉,“哟,能下地了啊,看来恢复的不错啊。”
白萱微微俯身施礼,声音很轻,“多谢顾公子,白萱感激不尽。”说着,声音略微一顿,“不知,我的旧衣物在何处?”
顾季长怔了下,朝那边廊下的蝉衣招了招手,“蝉衣,白姑娘的旧衣物呢?”
蝉衣“哦”了声,连忙应道:“方才落葵拿去盥洗了,稍后会送过来。”
白萱面色微变,急道:“那东西呢?”
顾季长狐疑,略一思索了下,忙说道:“姑娘是说那封信吗?在的,我现在就拿给你。”言罢,他放下手中的活计转身进了屋中。片刻,便将那封信送到了白萱手上。
白萱仔细看翻看了下信封,见上面的火漆完好,这才松了口气。
忽地,就听后院厨房方向传来一声尖叫,“公子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