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费尽心思的找人，又用心各种办法隐瞒，还真是可笑啊。”
冰冷的声音响起，一身白衣的司雪衣从暗处走了出来，站在薛南风和白语尘身侧，拢着眉眼，笑道：“想不到我们几人竟然还有合作的一日，可惜，这合作太过短暂。”
“哦？你似乎很遗憾……”
白语尘扭头看向司雪衣，唇角勾起，言道：“哎，我倒是希望我们能永远这么和平相处，可你司雪少主总也跟我们过不去，这可就不是我们的问题了。”
薛南风望着远处的山脉，淡淡道：“我们达成同盟，不过是因为彼此有所求。依着你司雪衣的性格，若是有一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还不是很快一脚将我们踹开？”
他略微一顿，转头看向司雪衣。
“那个人……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重要吗？
司雪衣敛眉，微微笑了起来，点头。“当然重要。”
他一生所求不过是普通人家的温暖，司雪晴没有给他的，他都想要。他遇见了秦无垢和顾臻，三人如同亲兄弟一般，而活泼好动，性格开朗的顾臻更是让他喜欢。
所以，那个人的生死于他而言，是这世间最重要的事。
薛南风缓缓摇头，长长叹息一声，眼睛余光落在了不远处坐在那里自顾自玩耍的云秋意身上。
有些事情，可能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错了。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错误，最终将事情继续了下去。于是，在这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出乎意料的事，众人便也没法接受了。
是了，薛南风与司雪衣早就见过了，而且两人达成了共识。这件事情于白语尘而言，是件不太好的事。可是为了宋榭能安稳的活着，他同意了。
白语尘微微垂眸，低声道：“不论如何，这件事情现在不能说出来。京都那边已经有人在调查她的身世了，顾季长的身份恐怕也瞒不住。他们两人那么聪明，又怎么会想不到。我们……”
他自嘲地笑了起来，摊手道：“我们做的好像都是些无用功。”
“你质疑我的能力？”
司雪衣拢眉，盯着白语尘看。
白语尘笑着摇头，淡淡道：“不是质疑你的能力，而是因为我们做错了一件事。”
他无奈道：“为了瞒她，你们二人合力封印她的记忆，可是在封印的过程中你们用了那味香。那味香……她应该不会忘记的。毕竟，当年是那个人特意调制的。”
“哎呀！糟糕！”
薛南风闻言猛地一拍脑袋，扭头朝司雪衣急急道：“想想办法啊！不然咱们可就功亏一篑了。”
司雪衣翻了个白眼，挑眉道“我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真让我把她所有的记忆都抹去吗？你薛南风又不是没试过。要真的能抹掉，你也不会来找我了，不是吗？”
薛南风倒吸一口凉气，无语望天。
他倒是给忘记了，那次千机门他将宋榭和顾季长当时的记忆抹掉，谁知道二人后来还是一直做着同样的梦，又想起了那些细枝末节，让他和白语尘头疼了许久。最后不得已，扯出了那么个谎话来。
这事情不能深思，想多了就头疼。
薛南风和白语尘两人现在就很头疼。
司雪衣是答应了他们，而且也确实按照之前约定的那般封印了宋榭的记忆，可是又因为那味香，或许会留下另外的后患。然，他们还只能就这么看着，不能做人任何的事情。
希望……事情不会变得更糟糕吧。
几人心中只能如此祈祷。
黑暗中的宋榭闻着那缕香味，眼前忽然闪出许多的画面。梦境里出现过的，没出现过的，记忆里不曾有点，又或者有丁点印象的，快速地从脑海里闪过，她的额头上满是冷汗。
此刻的她，好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看着那些画面里与自己和顾季长面容相同的人亲亲我我，又或是争吵，最后兵戎相见，于漫天的飞雪中，血花四溅。
后来……
后来呢……
宋榭看着那一幕幕不断地回闪，又不断地消失，她忽然忘记了很多的事情。譬如刚才眼前闪过的那一幕，是在哪里。很快，她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她……刚刚看到的那些画面在消散，化成了一点点的星光，而后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脑海里空荡荡的，眼前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些画面，而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和顾季长到底是怎么遇见的……
雪夜里，顾季长怀揣着忘月枝和未名笛前行，身后余下一连串的脚印。
风雪依旧，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司雪衣他们，可他没有停下脚步。穿过了先前逃命的缝隙，再回到山谷里，放眼望去，这地方好似没有发生过先前遇到的那些事一般。
崖壁未毁，草木依旧，山涧溪水潺潺，积雪还未落下便已融化，雨幕落了下来，到处都是潮湿。
顾季长有些恍惚，看着眼前的景象许久，整个人都有茫然了。
难道……之前是自己的幻觉？
呵……
顾季长失笑，怎么可能是幻觉呢。
他抬头朝着崖顶看去，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任何的东西。雨滴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冰冰凉凉的。
嗯？
忽然间，顾季长眉头一动，想到了法子。
他的手探到了腰间取出了未名笛。笛子在他指尖翻转，落在了双唇处。随着他调动内息，指尖上轻轻扬起又落下，悠扬的笛声在山谷内响了起来。
此处山谷四面环山，笛声由内力发出，撞在崖壁上又转回，重重叠叠好似许多人在合奏。那笛声清脆而婉转，虽不是薛南风吹走的时候能够伤人，可要让他人听见却不是难事。
“谁……是谁在吹笛子？”
司雪衣听到笛声眉头蹙在了一起，茫然四顾。
薛南风眉头微动，失笑道：“我倒是忘了，未名笛落在了他那里。”
白语尘手落在鬓角搔了搔，摇头道：“可能他手上不止未名笛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雪衣和薛南风同时回头，两人眼间满是疑惑。
白语尘笑了起来，解释道：“我们来这里的时候，镇子上有户人家发生了命案。那户人家我有些印象，似乎祖上曾有人在抚仙宫待过……”
“你……你是想说，那户人家被灭门，可能跟抚仙宫有关？”
薛南风嘴角抽抽，有些不敢相信白语尘的推论。
司雪衣双手抱在胸前，无所谓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音方落，就听的前头的山谷里传来一阵清啸，笛声已然停了。但，就在笛声戛然而止的时候，暗夜之下忽然闪现出一道光芒。
那光芒很淡，好似枯树抽出新枝，淡淡的绿色在风雪中让人突的有了些许的期冀。
顾季长定定地看着忘月枝上突然散发出的光芒，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枯木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