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李悦和李漫并没有着急着回小镇,转而到了自己一位故友那里。
李漫当时问李悦为何不直接回家问问孙爷爷,他肯定知道不少的事情。可是,李悦否决了。他知道孙爷爷清楚很多的事情,甚至于他们这些人为何离不开小镇百里之地,但是他也晓得就算他问了,对方也未必会说。毕竟,之前他曾多次试探,孙爷爷的小院已经不允许他踏入。
显然,他是有意避着自己的。
李悦去找的那个人姓秦,至于叫什么名字他并不知道。这人是他早年间离家的时候路上遇到的,两人相谈甚欢,于是变成了至交。这些年李悦与他无话不谈,因而他也清楚李悦家中的事情。他们二人的突然到访,那位秦公子并不觉得惊讶,反而早已让人收拾好了客房,这让李悦很是惊诧。
可,李悦和李漫都知道这位秦公子不是俗人,他懂的一些堪舆之术,也会一些简单的术法,至于这功夫他们不清楚。两人没有见过他出手。
那天夜里,李悦和李漫对于山神庙的事情只字未提,筹光交错间他试探性的提起了北疆发生的事情,还有天渊阁和义军的事,秦公子倒是没有半点隐瞒,将自己所知的与二人说了个透彻。
说到这里,李悦长长叹了口气,抬手擦去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淡淡道:“我也是从他那里知道所为的义军实际上是北辰王授意,翌清郡主暗中组建的一支队伍。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毕竟许多的事情朝廷的人不方便出面,倒是百姓和江湖人做起来更容易些。让我最诧异的,还是天渊阁所谋。”
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抬眸看着宋榭几人,咬了咬嘴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们恐怕不知道,天渊阁的目的并不在江湖。我听秦公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天渊阁中的多数人都是前朝的余孽,有几位掌事和堂主似乎还是他国皇室之后。”
“此话当真?”
顾季长眉头一凛,皱眉看着李悦,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这话。
宋榭心头也是五味杂陈,天渊阁他们接触了很多次,却从来没有发现天渊阁中竟然还有旧朝的皇室中人。莫非,这天渊阁就是依附这些建立的?
那这么看来,他们的目的应该和陈庐城的那些人是一样的。也难怪他们中间有所牵连。
顾季长想到了之前遇到白萱的事情,她可不就是被天渊阁的人追杀遇到了自己。那时候如果不是遇到了自己,她手里的军情急报就落到了天渊阁的手中,那么陈庐城那边的军情朝廷便也不知晓,更不会那么快的安排人前往,还送去了粮草军饷。
还好,还好,她遇到了顾季长,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宋榭心中唏嘘不已,若那时白萱死于天渊阁之手,陈庐城的军报半路被劫,陈庐城破,叛军势必一路往东,只要过了云浮山脉,京都危矣。
李悦重重地点了点头,缓了口气又道:“秦先生说,东岳柳氏的气数已尽,这柳氏坐江山也没几年了。他让我早些做打算,如果能离开就快些离开。可是……”
李悦苦笑,无奈道:“可是,我们谁也走不出这百里之地,如果说真有一个地方能躲,恐怕也北边六十里之外的远安城了。然而,那里……”
“我知道,那是一座死城。”
顾季长敛着眉角,低低接了他的话。
这下,顾季长四人心中都明白了李悦将他们几人留下到底是何意。
李悦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几人小镇上的情况,告诉他们天渊阁和陈庐城有牵连。但更重要的是,他应该早就知道几人的身份,说这些不过就是为了与他们交换条件。
说好听点,是想求个生路。
然,李悦是怎么知道他们身份的?
他的那些话又能信几分?
顾季长和宋榭几人陷入了沉思中,他们在想李悦说的这些话到底哪句真哪句假。他们在想如果接下来李悦提出了条件,他们要不要答应?
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应该是很棘手的,不是谁头脑一热就能应承下来的。
果不其然,李悦端着茶盏饮了一口热茶,缓了缓神之后起身朝着几人拱手,神色严肃。
“我知道四位不是普通人,来北境也并非是走亲访友,而是为了六十年前远安城的事情而来。如果诸位能够破了远安城的案子,解除禁制,那么我们这些人也就可以自由的活动,安然的离开这里。到时候,就算是想去酒泗海也不是问题。”
说着,他朝着顾季长躬身。
“顾公子,当年远安城的事情是你的师父秦前辈出手,那他肯定知道如何解除我们身上的限制。不知顾公子能否帮忙引荐,请他老人家再出手救我们一次?”
他倒也是个聪明的,没有把所有的路堵死。这话说的言辞恳切,也不让人觉得咄咄逼人。但是,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听得顾季长却不舒服。
宋榭也觉察出了顾季长的不悦,缓缓摇了摇头,将茶盏放在了桌上,眼睛眯了起来。
“李公子,你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想说这事情是秦前辈搞出来的,就应该由他出面解决。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棘手?你口中提到的那位秦公子应该叫秦枫吧。当年远安城的事情可少不了他坏事,他是魔宗的人,这一点你可知道?”
魔宗……
李悦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白了,整个人呆愣愣地看着宋榭,一脸地不相信。
宋榭脸色缓和了几分,微微笑道:“我说这话自然是有证据的。远安城那件事情秦枫就在当场,他是魔宗的人是证据确凿。要不是他从中捣鬼,通风报信,那时候守在远安城外的将士又怎么会染了疫病?”
她盯着李悦,缓了缓一字一句道:“我与你说这些并非是想拒绝你的请求,而是我不能明确的告诉你这件事就一定能办成。秦无垢是顾季长的师父没错,但他没有理由听顾季长的。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处事风格,所以,这件事情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如何。”
“可是!可是秦前辈很是宠爱顾公子,他……”
李悦听了宋榭说这些话,却还是不服气地说了句,话到最后意识到不对声音低了下去。
顾季长这事后哪还有什么心情饮茶饮酒的,自打刚才想明白了李悦将他们留下的缘由,他心里就泛起了嘀咕。可是仔细想想,这些人如今的境遇确实与远安城的事情有关。但,那件事情并非是师父的错。能够有那样的一个结果,他已经尽力了。
“哼!”
顾季长鼻间冷哼了声,起身拂袖,声音清淡。
“李公子,你所求之事恕我不能答应。诚如你所言,我们几人到北境的目的确实是为了远安城的事情,可也如我夫人所说,这件事情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局如何。”
他略微停顿了下,又道:“秦枫既然告诉了你天渊阁和陈庐城的叛军有关联,也告诉了你你们这些人被禁锢在这里和六十年前远安城的事情有关,想来你也知道魔宗所作所为。这回来的路上你们也见识到了他们的手段,难道心里就没点底吗?”
蝉衣双手抱在胸前,冷声道:“我也不妨再告诉你,鬼溪族是魔宗的分支,你所见所闻不过都是在别人设的局里,你们都是棋子而已,生死不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