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陷入幻境

“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妇人眼中满是温柔,抬手轻轻抚摸着孩童的秀发,温声道“快了,等你爹爹打了胜仗凯旋归来,我们带你去太白居吃糕点。”

孩童闻言欢呼跃雀,亲昵地蹭着妇人的手,一双乌黑的眼睛里亮亮的。“好啊好啊,我要吃荷花酥,还要雪花糕,还要爹爹和娘亲最喜欢的栗子酥!”

“都依你,那……爹爹回来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把功课做完?”

妇人笑眯眯地看着孩童,随手将桌上的糕点推到了她的面前。

孩童听到这话立刻办了个鬼脸,抓起一块糕点就跑开了。

妇人看到她这个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可脸上仍旧挂满了笑意。她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撑着下巴看着院子里盛开的花树,眼中浮上了柔情,应该是想到了自己的夫君。

宋榭就这么站在那里许久没有动,看着那边坐着的妇人微微垂着头。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许久之后,宋榭缓缓吸了一口朝着那妇人走了过去。

然而,等她沿着石子路往前走了一段,眼前的景象又发生了变化。

仍旧是那座宅子,只是这次宋榭站在华庭的屋檐下。回头间,下人行色匆匆,华庭内妇人坐在那里不住地往院门口的方向张望,身边的婢女端着吃食正在往桌上摆。

忽地,院门大开有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那人约莫三十来岁,剑眉星目,仪表堂堂。他的腰间佩着长剑,举手投足间威风凛凛,说话时更是中气十足。

可是,宋榭看到了他眼底的慌乱和紧张。

那人急急入了院中四周扫了一眼,朝着迎上来的妇人摆了摆手,低声问道:“孩子呢?”

妇人见这情形连忙让下人都退了下去,应声道:“刚才玩的有些累了,就让奶娘去哄着睡了。”话罢,却又疑惑道:“夫君不是打了胜仗吗?怎么看着好像不太高兴?”

男子叹气,伸手将妇人揽在了怀中,声音压得很低。“咱们恐怕不能在京都待下去了。我……有些事情,你也猜到了。你让人去准备准备吧……”

谁料,他的话音刚落下,街上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摩擦的声音,还有马蹄声。很快,那些身影似乎一瞬间戛然而止,院门被人大力地踹开了。

下人们一脸错愕的看着冲入院子里的人,有人站了出来阻止他们的横冲直撞,却被领头那人直接推倒在了地上。他们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很快院子里就被穿着铠甲的将士给站满了。

那些人身上的铠甲宋榭在京都的时候在柳斐手中的一本册子上见过,那是原来巡防营的将士穿的,只是十年前的时候陈玄正忽然上奏将这一批的甲胄淘汰了。

宋榭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突然间想到了之前听到的关于秦家的事。

是了,那人同自己说秦冬济一家被杀之时与眼前发生的相差无几。难道说,那孩童便是幼年时的自己?而那个妇人和这男子就是自己的父母?

宋榭只觉得头顶如惊雷炸响,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已然忘记了反应。有人倒了下去,穿过了她的身体倒在地上,身下满是鲜红。有人一身的伤痕,却仍旧咬牙挣着着起身,提着兵刃朝着那些身穿甲胄的人砍去。鲜血扬起,一串串的鲜红里血雾迷茫,没有人惊叫,没有人呻吟,他们一个个的咬着牙齿,却没有一个退缩,挡在了秦冬济和他夫人的身前……

“爹……娘……”

宋榭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伸手想要去触碰近在咫尺的两个人,却发现伸出去的手落在了空中,什么都没有抓到。她哭着,喊着,没有人能听得到。

“陈玄正!”

突的,宋榭大吼一声,薄刃已经握在了手中,双眸赤红盯着站在人群里一脸淡然的男子,怒道:“你陷害我爹娘谋反,使秦家几十余口皆丧命,这笔帐我一定要讨回来!”

话音落下,宋榭已然出了手。

……

顾季长站在街上,微微眯着眼睛,唇角带着笑意。远处的巷子里,有个七八岁的孩童穿着身锦缎制成的衣裳,脸颊圆乎乎的,生的很是可爱。他手里拿着糖葫芦,正四处张望。

顾季长记得清楚,那是年幼时的自己。

很快,幼时的顾季长朝着长街的另一头走去,转头便到了正街上。街上行人很多,熙熙攘攘的,他个头小根本找不到跟他走散的下人和丫鬟。正纳闷的时候,一不留神撞到了别人身上。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说话间,他抬头便看到了一张秀丽的脸。

顾季长走近了些,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小女孩不由得失声笑了起来。是啊,这便是幼年时候的宋榭。那时候的她眉宇间像极了她的娘亲,但神情却有几分同龄人没有的倔强和坚强。

论起来,幼年时候的宋榭五官像极了母亲,可是她那神情却更加的神似秦冬济。她本来就生的好看,脸上带着几分气愤的时候更加的可爱。

然而,宋榭多看了几眼之后脸上的怒气消散不见,抿了抿嘴唇脸颊红了,低声道:“没事。”

看到这里顾季长忍不住笑了起来,宋榭果然是个看脸的么……

瞬而场景变化,顾季长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山顶上,远处浮云渺渺,山脉起伏间看不清。风从身后穿了过来有些冷,远处屋舍重重,有人在练剑。

顾季长凝眉,在那一群人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摸一样的人。

他是谁?

顾季长眉头拧了起来,细看之下却发现那人与自己细微之处还是有些差别的。

那个人大概十八岁的样子,手持着长剑一板一眼的舞着招式。他的眼眸里一片沉静,好似一潭深不见底的碧水,即便是有人过来与他说笑,他的脸上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

难道……

难道这个便是前世的自己?

顾季长的心头满是疑惑,拧身之际却再次跌入了黑暗之中。

周遭黑漆漆一片,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那声音触手可及却又飘忽不定,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甚至变得有些飘渺。

“你将我囚禁在这里,为的不过就是想让我帮你做事。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你不说话?不说话我就更不能答应了。”

“我自小被人抛弃,丢在荒山野岭里,若不是他好心将我带回了这里,我早就死了。你突然出现告诉我说事情不是我知道的那样。说我不是被父母遗弃,而是我的父母被人杀害。你鼓动我去替父母报仇,说杀害我父母的是从小教导我的玄门正宗,却又拿不出凭证。是你觉得我够傻会信你,还是觉得我对师尊他们不够忠心,别人一两句话就可以骗得我倒戈相向?”

“好,你既然还不说,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在挑拨离间?”

年轻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悦耳,可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落在了顾季长的耳里,却如同一把利刃刺在了心头。他呆立在原地没有动,下意识地目光追寻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你不蠢,我也不蠢,我既然能跟你说这些,那自然是手中有证据能够证明。想你也是世家之后,却落得个漂泊无依。如今寄人篱下,而那人却是杀害你满门之人。你真的要认贼作父?”

“不!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