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人被杀不会死,所以这是在做梦
听到夏油杰这么说,由贵丝毫没有生气。她只是不解地看着他,然后很自然地发出疑问:“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说话呢?”
从她圆圆的绿眼睛里甚至能看出一丝委屈的神色,夏油杰被这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甚至心里产生了“我是不是有点过分”的荒唐念头。
由贵又上前几步,和夏油杰之间的距离拉到最近。两人的脸几乎互相触碰,他都能闻到她身上奇异的味道,本以为她身上会是浓重到刺鼻的血腥味,但意外的夏油杰只闻到一股说不出来的奇妙香气。
清淡又冷冽,如此朦胧的香味,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天上的月亮。
——可是真的太近了。
如此昏暗的光线之下夏油杰都能看清楚她眼睛里自己的倒影以及她下唇上的宝石唇钉,她掂着脚仰头看他。夏油杰腰后就是诊疗床,他已经退无可退。于是只能伸出手按住由贵的肩膀,阻止她再往前贴贴。
“停!”作为一个还没有谈过恋爱的纯情男子高中生,夏油杰的脸有些泛红,被气的。
“好好说话不可以吗,为什么一定要凑过来。”
哪怕是突然被塞入了一大段来自未来的记忆,但他还真没有和同龄女孩子贴的这么近过。
……应该是同龄没错吧?
似乎是夏油杰有些慌乱的样子取悦了她,由贵心满意足地停止了继续靠近。但她伸出手抚摸着夏油杰的脸,继续用那种甜蜜的语调说出了饱含威胁的话。
“虽然我可以容忍你的言语,但你可千万不要把我惹生气了。不然我也不知道我生气的时候,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哦~”
结果很奇妙的是,在听到她这么说之后夏油杰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对由贵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的疯子状态,她这精神状态极为不稳定,充满了危险和攻击性。所以当她言语变得亲切的时候,他产生了强烈的抗拒感。
夏油杰在她退开两步之后平复了一下心情:“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可以回答一下我吗?”
由贵手一撑坐在了诊疗床上,晃动双脚,表情轻松又愉快:“好呀,你问吧。凡是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这里是什么地方,猎人又是什么,刚才在街道上那些发生了异变的居民又是怎么回事,我要怎么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由于夏油杰的问题太多,由贵抓了抓头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没有直接回答这些疑问,而是带着夏油杰从诊所里向外走。夏油杰一边跟着她一边四处打量,这个诊所里到处充满着血的味道,浓郁的令人想吐。
不光是空气里的血腥味很重,就连靠墙的药品柜上放置的瓶瓶罐罐都像是装满了鲜血。
由贵带着他来到了诊所的正门前,然后转过来回答他第一个问题:“这里是亚楠镇,而这里的人都生病了,得了一种名为兽化病的疾病。他们会在某个时间变成嗜血的野兽,而猎人的责任就是在他们变异的时候狩猎他们。”
夏油杰越发地觉得这展开像是某种奇幻小说的剧情:“你之前说你是个来自外乡的猎人,难道你也是意外来到这里的吗?”
由贵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我只记得来到这里之后的事情,但完全不记得我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不过我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有在诊疗室的椅子上看到一张纸条。”
“你失忆了,失忆之前还记得写个纸条提醒自己?”
“嗯,我认得出那是我的笔迹。”由贵说,“上面写的是——‘寻找苍白之血,以超越狩猎’。但苍白之血是什么呢,我又是为了什么而超越狩猎的呢?”
“等一下等一下。”
眼看着她嘴里的名词朝着夏油杰完全不懂的方向滑去,他连忙喊了停,“关于你自己的问题一会儿再说,我只想知道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我不知道呀。”由贵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也想问要怎么离开,我还以为来了新的外乡人,应该能找到离开的办法呢。”
夏油杰的表情管理再度失败:“这是个小镇,再怎么说也有通往外界的出口。这里的人总归要生活,再怎么自给自足也不会完全不和外界沟通吧?”
按理说他的话是很正常的,但由贵听完之后只是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夏油杰完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瞪着她直到笑完停下来为止。
“不行了太好笑了。”由贵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喘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你真是个宝藏男孩儿,这才认识多久就给我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快乐。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出来了。”
夏油杰咬牙切齿:“我不知道我的话,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很简单啊。”由贵摊开手,“因为这里根本就不是现实世界,这里是梦境啊。你能从一个噩梦里逃生吗,不能啊傻孩子。”
“你所看到的一切,全都是噩梦组成的。无论是之前那些兽化的居民,还是眼前无比真实的一切,其实都是一场梦。除非你能从这个梦境里醒来,不然永远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夏油杰根本不信:“除非你拿出证据,不然我不可能相信这只是一场噩梦。”
“好啊。”由贵的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把奇妙的刀刃,然后她啪的一下将这把刀刃一分为二。“那你就跟着我,一起来见证一下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噩梦好了。”
夏油杰跟了上去,只见她返回了诊所内,在楼梯前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冒着盈盈光晕的提灯。可是之前在往出来走的时候,这个提灯分明是没有出现的。而最令他惊讶的是提灯下面还有四个头顶礼帽的瘦骨嶙峋的苍白小人儿,在朝着提灯的光亮双手抱拳进行膜拜。
“这是什么东西?”即便是见惯了咒灵的夏油杰也难免惊诧,他蹲下来仔细打量这些苍白小人,“它们……是活着的吗?”
由贵也蹲下怜爱地虚虚抚摸了一下它们:“它们是梦境的居民,叫做信使。是很可爱的小家伙对吧,好了,我们现在要去一个新的地方。”
她伸出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打了个响指,然后夏油杰眼前一花,他和由贵两人瞬间就从诊所里消失了。
……
等到夏油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来到了一处像是空中花园的地方。他看向小花园尽头的那座房屋,房子正在熊熊燃烧着。而在台阶前,有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人偶正在和由贵说话。
“嗯,我知道了。”由贵对着人偶行了个礼。“晚安,下一个夜晚再见。”
人偶也对着她鞠了一躬。
夏油杰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妙:“喂,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来到这里了?这又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猎人梦境。”由贵走过夏油杰的身边,然后推开了一扇锁着的铁门。“不要吵,一会儿你就知道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噩梦了。”
铁门的后面是一大片盛开着类似于百合花的墓园,边角处都散落着一些不知主人的墓碑。而花园的树下坐着一个轮椅老者,他在等待着由贵的到来。
“这位是格曼,算是我的师父吧~”由贵开心地介绍,“这位是夏油杰,是我新领养的宠物哦!”
“谁是你宠物啊!”
格曼似乎对他们的对话并不感兴趣,他只是平静地对由贵说:“你做的不错,现在是时候结束这场噩梦了。”
“嗯嗯!”由贵吧嗒吧嗒地点头,“结束吧,我这次想看日出。能快一点吗,我赶时间。”
然后夏油杰就看着那个轮椅老者站了起来,由贵熟练地背对着他跪在了地上。紧接着轮椅老者格曼就展开了一把巨大的镰刀,朝着由贵的脖颈处直接砍了下来。
巨大的月亮,满地洁白的花朵;跪在地上等待处刑的少女,挥动镰刀收割生命的老者。
——何等怪异,何其疯狂。
夏油杰后退了一步,然后眼睁睁看着镰刀挥动之后由贵的头被砍了下来。断口不带有一丝血迹的头颅高高飞起,径直掉落在了夏油杰的怀中。
她那极为漂亮的脸甚至还冲着他笑了一下。
不过这不是让夏油杰感觉到最可怕的事,最可怕的是在由贵的头被收割的那个瞬间,他的脖子也传来了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
就好像他和她之间形成了共感,她的死亡疼痛被强行分享给了他。
随后夏油杰抱着由贵的头在一阵晕眩中失去了意识,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那个怪异的猎人梦境了。他和由贵躺在一个广场水池的旁边,抬眼望去破晓的天际正在冉冉上升一轮灿烂的太阳。
“yuki,醒一醒!”夏油杰推了推身边还没睁开眼睛的由贵,“天亮了!”
由贵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是啊。”
“等下,你被那个老者砍头了!”夏油杰回过神来,“所以刚才那一切真的都是梦吗?”
由贵啧了一声:“人被杀就会死。如果不是做梦的话,怎么可能头都飞了人还活着?”
夏油杰竟无言以对,看到他自然光下显得有些迷茫的表情,由贵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鸦羽般的黑发。然后她凑上前去,直接了当地把他按在水池边亲了个彻底。
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的夏油杰,就感觉到自己的牙齿被强行撬开,有个什么柔软的东西伸到了他的嘴里扫了一圈。然后在他脑子反应过来的同时,他直接用力将由贵给推了出去。
“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