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潇潇拖拽着坐着电梯到达了天台,时越好几次想开口,却因为白潇潇异常冷漠的眼神而生生将问题吞了回去。
还是极少见到白潇潇如此严肃的模样,到底是什么事要到天台来说,难道?
“蔡启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我没那么无聊。”
时越的话说完后,白潇潇松开了他的胳膊,上下打量了许久,半天也没有说一句话,倒是看得时越心里很是发慌。
终于是忍不住了,时越感觉自己都快被看得发毛了,“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话能不能直接说,杀人也不过头点地。”
白潇潇的声音有点儿颤抖,“《墓崖》的开机仪式你也在吧?”
时越有些懵,稍稍回忆了一下,才回答了她的提问,“你和蔡启的那部剧?开机发布会我是去了,不过后来制片人说临时换人了。”
白潇潇的眼底扫过了一丝光亮,“那天陪着你的不是卢恩吧?是你的家人吗?”
“那天恩哥有事,正巧我妈想来剧组瞧一瞧就带她来了。”
其实准确的说是那天时母想偷偷瞧一瞧白潇潇,时越拗不过母亲的百般“讨好”才勉强带她来的。
这么说来,当时若是真想要面对面合个照或者聊上几句还是很方便,可当时时母却只是在远处看了看,并未上前打扰。
那时,时越只当是母亲害怕给儿子闹什么笑话才那么谨慎,可现在听到白潇潇这么一提,他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时母从不追星,可一直以来对白潇潇却异常上心。
明明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谩骂,可时母却总说她是一个好孩子,这究其缘由好像是真的说不通。
所以,对时越来说更多的还是好奇,“你和我妈之前是不是见过?”
白潇潇又再一次的陷入的沉默,不同的是,她的嘴角莞尔一笑,就那么直视着时越。
四周冷风刮过,时越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好笑的是,或许是因为这个喷嚏太猛,鼻涕都流了出来,悬挂在鼻前,直像个孩子。
“哈哈哈……”
如果说之前白潇潇只是稍稍有些怀疑,那么此时此刻她大概已经可以确定了,时越就是十年前的那个小孩儿,那个爱惹事的鼻涕虫。
十年前,白潇潇十五岁生日的那一天。
那时,由于高中的学业相对紧张,所以白潇潇选择了住校,再加上白父整日忙着挣钱供她读书,所以两人鲜少见面。
那一天,是白潇潇十五岁的生日,白父一大早就买好了蛋糕,准备了一大桌的菜,准备好好给女儿过个生日。
可,到底是老天爷爱捉弄人,提蛋糕的路上遇到了重大车祸,等白潇潇赶到时,留给她的只有一张又一张的病危通知书。
那是她第一次坐在手术室门口,灯光有些昏暗,空气有些燥热,由于是阴天,窗外几乎没有光亮能照进来。
除了白潇潇以外,还有许多人的亲属家眷,和她一样,他们都在期待着死神宣判。
她双手抱着脚腕,将自己蜷缩着,脑海中尽是母亲当初为了摆脱这个家,为了摆脱她时说的那些无尽残忍的话语。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有了你,我会有更好的人生。如果当初狠狠心打了你,我就不用受这十多年的苦。”
“你不要喊我妈,我不是你妈,我恨死你了,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还有你那个没有用的爸爸。”
从小到大,白潇潇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告诉自己,妈妈爱自己的,她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洗脑,妈妈她说的都只是气话,可事实呢?一切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陷入了痛苦之中,白潇潇紧扣着双手,指甲将手上掌心抠得鲜血淋漓。
突然,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滚到了自己的脚边,她睁开眼拾起,是一个极好看的玻璃球。
“这是我的玻璃球。”一个小男孩儿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看着白潇潇的手中的玻璃球,眨巴着他那透亮的一只眼睛,至于另一只则是包着厚厚的纱布,鼻前还悬挂着两道浓黄的鼻涕,一吸一吸的,甚是惹人发笑。
白潇潇没有言语,只是将玻璃球放在了小男孩的手中,然后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姐姐,你的手破了,我帮你吹吹吧!每一次妈妈帮我呼呼,我就不疼了,我也给你呼呼。”
还没等白潇潇反应过来,小男孩儿就已经一把抓过她的手吹了起来。
温热的风从小男孩儿的口中吹到白潇潇的手中,明明是那么简单的动作,却好像真的给到了白潇潇一丝丝温暖。
“小越,你怎么又到处乱跑?呀!这手怎么破了,是不是你给抓破的?这多好看的手呀!可是不能留疤。”
大约是小男孩儿从小就很调皮吧!才会让自己的母亲第一时间就开始认错。
“这不是我,是……”
白潇潇看着小男孩儿似乎是有些着急了,忙摆了摆手,“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来,先用酒精喷一下伤口,然后创口贴也贴上,这大热天的,别感染了。”小男孩儿母亲的声音很好听,动作也轻柔,很是小心,生怕是弄疼了她。
小男孩儿被拉走后,白潇潇摸了摸那张创口贴心中有说不清的言语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妈妈,你等等。”
小男孩儿拽了拽母亲的衣袖,回过头,小跑到白潇潇的身边,掏了半天,“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我这里有巧克力,我每一次不开心,妈妈给我买巧克力我就不难受了,给你。”
巧克力在小男孩口袋中大约已经放了很久,白潇潇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它已经融化,“谢谢。”
“不用谢,姐姐要开心哦!”
虽然已经过了快十年了,可即便到现在,白潇潇都还记得。
记得那张创口贴上印着的是懒洋洋的卡通图案。
记得那块巧克力是已经过期半个月一直舍不得吃却留给她这个陌生人的。
至于那个小男孩儿和他的母亲,也是那一段灰暗时光中唯一感受到的温暖,他们就像是一道微光,就那么一丝丝的光亮,就已然让她多年都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