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场景,就好像过去的那些年都白活了一样。
她很想出手阻止,可看着那些人狰狞的面目,到底还是退缩了,甚至还躲到了角落里,连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卢恩和时越外出寻人还没有回来,只剩下楚耽和楚楷两姐弟在。
楚耽由于起身实在困难,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地痞流浪在各种打砸抢。
至于楚楷,自从母亲过世后,他整个人都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甚至于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为了阻止这些人,不让母亲临了还遭受如此屈辱,楚耽费尽全力想要阻止这一切。
可最终,也不过是从轮椅上摔下,然后像个废人一样,苦苦哀求着,“住手,都给我住手,求求你们,别砸了,别砸了……”
可哀求有用吗?
丝毫用处都没有,甚至他们还很乐意看到这些,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直到……直到他们对灵台上的那张照片打起了主意。
一直在一旁站着不发声的楚楷终于发怒了。
他从角落里拾起还带着钉子的木棍,然后疯了似的朝着那帮人胡乱的挥着。
大约是太久没有休息好,他的眼睛里一片鲜红,恶狠狠的盯着那帮人,“来啊!都来啊!就让我们同归于尽。”
人被逼疯了,大概就是这幅样子吧!
“住手,都给我住手,这可是大哥的亲儿子,别断了大哥的血脉。”
这话听起来多讽刺啊!
血脉?他们也知道这世上有一个词叫做血脉。
血脉相连,可却当着楚楷的面在他母亲的葬礼的上闹成这样的动静,连最后的一点安宁都不给,这时候竟然还好意思提着两个字。
“你们在干什么?”
时越是最先回来的,他也没想到自己不过离开了一小会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看着摔倒在地的楚耽,他连忙上前将其扶了起来,然后对着那帮人说,“刚刚我已经报警了,如果你们不想去牢里陪你们的大哥,最好都给我滚。”
为首的那个显然是没有被时越给唬住的,毕竟他们这些人大风大浪的什么没见过,“吓唬谁呢?哪里来的臭小子,你信不信在警察来之前,我们兄弟几个就把你给废了?”
“是吗?我看你们敢!”
周泽彧还是来了,不仅仅是他,还有一大帮人,活脱脱像个黑帮大佬似的。
“阿彧,你怎么来了?”
大概是因为看见了周泽彧,林默终于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并一脸委屈的跑向了他的身边。
不过,周泽彧并没有看向她,甚至还刻意和她保持了距离,然后竖起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对着身后的那一帮人随意比划了两下。
再然后那帮地痞流氓就彻底消失在了眼前。
“阿彧,不是说我能处理好,你怎么……”
周泽彧的眼神很冷漠,说话的语气也极度冷淡,“司机在等你,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可是……那你,照顾好自己,我在家等你了。”
这一次,林默没有再强求要留下。
一来,白潇潇并不在这里。
二来,发生刚刚的那一幕,她有责任,说来到底是她没有做好准备。
时越望向林默离开的背影,再望向周泽彧,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这么会如此奇怪,一个想要靠近,一个却在努力躲避。
灵堂在众人的布置之下恢复了原貌,楚楷却依旧拎着那根木棍在一旁傻站着。
“小楷,小楷,过来……”
也不知道楚耽到底喊了多久,楚楷才算是回过神来,走到了她的身边。
可,不论楚耽费了多大的劲,都无法将楚楷手中的那根木棍给掰下来。
突然,楚楷的一滴泪落到了楚耽的手上。
楚耽放开了手,将弟弟搂进怀里,“姐姐在,以后姐姐会好好护着你的。”
那帮人被送去了警察局,楚洪平的那些过往也被掏了个干净,没个三年五载是出不来的。
处理好了这一切,周泽彧便准备离开了,只是临走时,楚耽叫住了他。
“我们聊聊吧!”
“好。”
于是,周泽彧推着轮椅上的楚耽去了后山。
又是他们两个人,又一次的秘密交谈。
“这几天,谢谢你。”
首先是道一句感谢,毕竟这谢过之后,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周泽彧也是明白了,留下他,也绝对不仅仅是感激而已,“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这是我和潇潇一起长大的地方,站在这里一眼就可以望到全貌,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我们就暗暗发誓,一定要走出去,不是因为穷,是因为有太多让我们不得不逃避的人和事。生活很苦,所以,我希望有一个人能一直陪着她,曾经我以为你会是那个人。”
这一次,楚耽并没有像从前一样,而是选择了娓娓道来。
她很理解周泽彧的想法,只是,她真的无法接受。
“很抱歉你看错了人,之前答应过你的,我会做到,我不会再去主动找她。”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泽彧心如刀割,可他却没有其他的选择。
宁愿自己苦一些吧!只要白潇潇能好,他就好。
“周泽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这些做法其实很可笑。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在了,你以为潇潇会感谢你吗?她只会更加痛苦,她只会埋怨自己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说各种难听的话,等你真的再也无法出现了,留给她的,只会是无尽的悔恨,所以,你以为瞒着她,就是为她好吗?”
通过这几天,楚耽好想突然之间想明白了很多事。
人不在,就是真的不在了。
那些曾经想说的话,没有实现的梦想都真的会伴着那个人的消失彻底不复存在。
离开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在死的那一刻真正放下了,可留下来的那个人却会记着一辈子,那会是永远的痛,永远消减不了。
白潇潇这种人,遇到任何事都好像云淡风轻,表现的丝毫不在意,可实际,却永远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
就哪怕她以为周泽彧是个渣男,哪怕以为自己受骗了,她都难以放下,可当真相出现的那一天,她又怎么可能受的了。
听完楚耽说的那么许多,周泽彧猛地低下了头,然后一把抓住了楚耽的手腕,“你都知道了?那她,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