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改个名字如何?”
宁朗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意味不明的笑,提出了一个让君芷兰疑惑不已的要求。
“为何?是宁公子不喜欢芷兰这个名字吗?”
君芷兰的眼中闪过一抹犹疑,显然是有些不太愿意。
“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只是……本公子不想那起不长眼的下人在老爷子的面前提起这三个字。”
宁朗的眼中闪过一抹暗芒,凉凉的回答君芷兰的问题道。
他也有他自己的考量,毕竟君芷兰与瑞王和恪亲王发生过那样的事,以宁国公老爷子的性子,若是知道他留下了君芷兰收为己用,必然会怀疑君芷兰是不是瑞王或者衡王派来的奸细,那样君芷兰的日子只怕就难过了。
以君芷兰睚眦必报的性子,若是受到了宁国公“另类”的对待,肯定会怀恨在心,到了那时,君芷兰的是否还会对宁国府忠心就不好说了。
君芷兰自然不会明白宁朗内心的考量,她只觉得宁朗的这个理由并不足以说服她,于是便有些犹豫的陷入了沉默,内心陷入了挣扎。
她不知道自己若是拒绝宁朗的这个要求会带来怎样的结果,但是她可以肯定,宁朗肯定不会想听到她拒绝。
可是……这个名字已经是她与君家最后的一点联系了。
君芷兰,君子兰,君纪当初给她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或许也是希望她在长大之后能像她的名字一样,做一个正直之人罢!
只可惜……她的所作所为都完全与君纪这个美好的愿望背道而驰,这个名字现在在她看来也只是一种讽刺。
罢了!改便改了罢!
反正从今往后,她与君家也已经没有任何干系了!
君芷兰在心中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她抬头看向宁朗,柔声问道:
“不知宁公子有什么好字?”
“缨,白缨,如何?”
宁朗勾唇,似是早已想好了这两个字。
缨,一向是指用来装饰的穗子。
宁朗这是在告诉她,她只是他的一个可有可无的装饰品吗?
白缨,有谁的穗子会用白色的丝线来做呢?
答案只有一个,死人。
宁朗是在用这个名字警告她啊!
想到这里,君芷兰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牵强,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试图说些什么让宁朗改变主意。
“宁公子,这是不是有些不妥?谁的穗子会用白色的丝线来做呢?这不是在诅咒公子您吗?”
“是吗?本公子倒是不觉得,而且你不是喜欢白色吗?不然你怎么会在朝歌节这种日子穿白色的衣裙?”
宁朗这样的态度,显然并不是在和君芷兰商量,而是他早已经决定好了。
“这……”
君芷兰语塞。
此时宁朗的态度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了她的面前,她若是不愿妥协,那等待她的也许就只有死亡。
她紧咬着唇,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艰难的从口中吐出了一句:
“缨……缨儿……谨遵公子之命。”
改了这样一个低贱的名字又如何?只要她活着,总有一天她定会把她曾经受过的羞辱都还给那些羞辱她的人!
不管是君青岚还是楚渊铭,连带着那个带给她万般羞辱的恪亲王,她都要让他们一一付出代价!
“公子,您要的东西奴才已经准备好了。”
宁朗的贴身侍从手中端着一碗苦味浓郁的汤药,在这个时候推开了微掩的房门,恭敬的对宁朗开口道。
宁朗点头,接道:
“把药端过来给缨姨娘罢!”
侍从带着轻蔑的抬眼看了一下现在已经改名叫白缨的君芷兰,低声回了宁朗一个“是”,才抬步走上前,把手中的汤药放到了白缨面前的桌上。
“宁公子,这是何物?”
白缨看着侍从摆到自己眼前的汤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向宁朗问道。
“你现在都已经是本公子的姨娘了,怎的还唤宁公子?”
宁朗也不悦的皱起眉头,抬眼看向白缨等着她改口。
“是,夫君。”
白缨垂下眼眸,顺从的回道。
她本以为随意叫这么一声便罢了,却不想宁朗在听到她这一声夫君之后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一旁的侍从见自家主子这样的态度,立即就反应过来,不悦的开口道:
“夫君二字历来都是正妻才有资格唤的,缨姨娘不过一个侍妾,在称呼上也该注意分寸才是!”
白缨从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君二姑娘”这个称呼就一直在向她强调着她的身份永远低君青岚一等,如今这个侍从唤她“缨姨娘”,这无疑是又一个向她强调自己身份的称呼。
白缨如此在意自己的身份,这样强调身份的话等同于在白缨的心里捅刀子,让她心口堵着一口郁结之气,呼不出也咽不下,难受极了。
但她此时的处境根本容不得她发怒,所以此时面对侍从的故意刁难,白缨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柔声对宁朗道:
“妾身……不知该如何唤您,还请您提点一二……”
天知道,她到底是如何硬生生憋下心中的那一股郁结之气的。
“你唤我一声二爷便是!”
明月楼里的姑娘们都这么称呼他。
虽然后半句宁朗没有说出来,但他身旁的侍从已经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于是他看向白缨的目光之中又增添了几分不屑与嫌恶。
白缨也感觉到了侍从对她的轻视,她抬眼看了那侍从一下,随即垂下眼眸,遮住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恨意。
“是,二爷,这药……”
她指着自己面前依旧冒着热气的汤药,想要先问个清楚。
却不想宁朗竟有些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不悦的回道:
“你才伺候过瑞王,难道你想要生个瑞王的孩子给本公子养吗?”
虽说白缨还未到及笄的年龄,但也已经具备了生养的能力,他可不想白缨怀个敌人的孩子来给自己添堵。
而白缨听完宁朗明显带着不悦的话,脸上先是闪过了一抹难堪,然后下意识的垂下头轻抚了一下她的小腹,随即才犹豫的抬起头,一言不发的盯着她面前的那碗避子汤药看了许久,才沉声开口回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