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恶意的!如果有什么冒犯之处,我替他向您道歉,还请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霍先生计较!”
男人大声地解释着,还颇为恭敬地给苏音歌鞠了个躬,同时,手下也不往推拽着霍厉行,提醒着他不要轻举妄动。
故去的爱人?
所以在他心目中,她也已经是个死人了么?
虽然知道这名男子口中的这番话应该只是应对眼前尴尬局面的公关,的确是最合理、也最容易被人接受的借口,苏音歌却牢牢记在了心里,恨意不免又增了几分:
对着活生生的她却在诅咒她死么?
呵呵~
这男人为达目的,果然不则手段!
虽然她没那么忌讳,但她记仇!
唇角抽动了几次,那抹冷情与嘲弄却也越发清晰了。
另一边,霍厉行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却并未多往心里去,或许是男人与女人思维的不同,也或许是因为自己经历的缘故,在他的认知中,欧严说的就是事实,那个故去的爱人并不是她,因此也不存在什么忌讳不忌讳、冒犯不冒犯的点儿,他全部的注意力全都只在这个自己想到发疯的女人身上。
虽然情感浓烈到爆棚,但这一杯酒下来,霍厉行也并没有全然失去理智,他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所以只是看着她,心痛至极,他却没再出声。
咬了咬牙,苏音歌也将目光落在了他身前这个样貌出众的男人身上,看他的架势,不用想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估计应该是他的秘书助理之类的吧,就像是之前的顾黎——
想到还在南城为他的所作所为奔波善后的那个男人,苏音歌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悲悯:他知道吗?他自己忠心服务的男人不过是个利用他的刽子手!
呵呵~
他们的真心、忠心换来的是什么?
他们因他生活错乱,他却躲在繁华享受的角落里看他们的笑话?
老天真是不长眼!
几次张口,苏音歌都气到发不出声音,视线扫过眼前同样忠心护主的男子身上的时候,苏音歌猛然又惊觉能跟他多年形影不离还忠心耿耿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是谁?
顾黎是他的人!
突来的认知又让她心下骤然一缩:
是啊,连她这个陌生地走到他身边不过一年之久的人都能察觉的事儿,对慕南诚最熟悉、跟着他至少拼搏了三年、为他鞍前马后的人怎么可能不是他的人?
可是据她所知,顾黎很早之前就是慕南诚的私人特助,一路爬上来的!
原来,他很早之前可能就在筹划这一切了!
他们不过都是他的棋子罢了!
最无辜最可怜的就是她不是么?因为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生生卷入了他们的恩怨情仇,利用完最后还要被他再伤害一次?
是她愚蠢了!
是她不该妄想!
她竟然因为他的离去才发现自己深爱他至厮,一度甚至怨天怨地、想着就这样带着跟他的回忆过一辈子!反正,她有钱了,爱情亲情对她而言,从来就都是奢侈品!
胸膛内各种情绪翻涌,苏音歌只觉得浑身都在痛,痛地喘不过气,手不自觉地就按向了心口。
“你怎么了?”
见她脸色不好,霍厉行还是下意识地向前了一步,刚要伸手,却见苏音歌又猛地后退了一步,抬眸射向他的眸光冷冽而凶狠。
清晰的恨意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直砍了过来,有那么一瞬间,霍厉行整个被吓呆了、心跳仿佛瞬间都停止了。
此时,又一抹明艳招摇的靓丽身影冲了过来,拿着纸巾就往霍励行的身上擦去,眼底的温柔跟急切都显而易见:
“阿行,怎么回事?这位小姐是谁啊?”
感受着脖颈上的微凉,此时就像是在提醒着自己“笑掉人大牙”的愚蠢,苏音歌一个用力就拽了下来,强大的力道生生在细白的脖颈上划出了清晰的血痕,她却半点疼痛都感觉不到:
“这位先生,以后出门记得长眼睛,不要再认错人了!”
随手将项链扔在地上,转身,苏音歌还一脚踩过后大步离去。
霍厉行刚一动,却被欧严一把拽住了手腕,微微用了用力:“行哥,容少跟殷少还在等着跟你叙旧呢!”
小不忍则乱大谋,今天上城大半商业精英人士可都在看着呢!
……
走出了宴会厅,苏音歌一路小跑冲进了电梯,泪水还是禁不住模糊了双眼,曾经心底的疑惑不解这一刻全都有了答案,她的世界却跟着再度笼罩在了一片灰暗之中。
泪水禁不住地往下流,她的唇角却一次又一次的开始上扬,等她跑出酒店跑出了N远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跑错了地方、在干些什么,想回去拿行李,一动,肚子一阵绞痛的厉害,然后她就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什么流出、不太对劲:
肚子好疼,是要来月经了么?
这一个多月因为他的突然离世,她情绪崩溃、内分泌都整个紊乱了,这一次多久没来,她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
想要回去,她才发现连提步都有些用不上力了,原地蹲下,她只能拨打了120。
最后,她几乎是被人抬上车的!
等她再睁开眼,已经躺在了病房里,此时,肚子不疼了,手上挂着吊瓶,一边还有医护人员一边在记录、一边嘀咕着什么。
“小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帮您通知家里人过来吗?”
小护士给她整了下被角,很是热情。
浅浅地笑了笑,苏音歌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家人都在南城!我没事,我自己回去就好!”
她刚要起身,却被医生一把按住了:“哎,你别动!你动了胎气,都见红了,必须要住院保胎,先住七天吧!这七天,多卧床,尽量少动!”
“什……什么?”
被医生的话整个惊呆了,苏音歌大叫出声:“我怀孕了?”
这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怀孕?
“你不知道吗?你这也太粗心了,自己月事不来也没点数?马上就三个月了!一切正常,基本还算稳当,幸亏送来的及时,保胎及时,目前看基本没什么大碍,只要熬过这七天,后面不在见红,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还整个处在这个爆炸性的新闻中,苏音歌的脑子整个都是嗡嗡嗡的,医生说了什么她根本就没听进去,整个人倒像是被雷劈了:
怀孕?她竟然怀孕了?这个时候,她怀孕了?
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望着天花板,第一次,她想哭都哭不出来了:今天这是什么日子?
慕南诚离世不久后,乃至今天去车祸的地方、去寺庙烧香的时候,她还生过这样的念头:如果当时他们没有打针,她能给他留点血脉、有个孩子多好,那她以后也总能有个念想了!
如果她没有去那个酒会,如果她没有遇到他,她现在一定很开心的吧!可是现在,她竟然又愿望成真了,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开心!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
难怪最近时不时会有呕吐的迹象!原来是怀孕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前面太难过没吃什么东西,最近一吃就吃多了伤了脾胃的缘故!
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她该生下来吗?
生,不生?
不,不要!她不想要他的孩子!
可这也是她的孩子、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啊!
不,孩子生下来就要负责,就再也牵扯不断了,孩子以后要如何面对他的出身?父亲不认也好,离世也罢,一出生就是半个孤儿,要让他冒着以后走自己老路的风险吗?
不,给不了完整的家庭,她怎配将他带来这个世界!
……
纠结着,思绪百转,迷迷瞪瞪地苏音歌缓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另一边,还没出宴会厅,霍厉行就吩咐了人去查她的消息。
出了酒会上了车,也顾不得时间点,他就打了电话过去,得知她竟然就住在参加酒会的那个酒店,霍厉行顿时懊恼地不行,半路又驱车折了回去。
找到了她的房间,按了许久的门铃却始终无人应答,最后不得已,他干脆直接在对门开了房间睡了一晚。
隔天一早,他又早早的起来等着,一直等过了十点,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直至打扫房间的开了门,才发现屋里根本没人。
见行李还在,霍厉行整个慌了手脚:她去哪儿了?
怎么回事?
她昨晚没回来能去哪儿?
不会出事了吧!
接连查了几天,她却像是凭空消失了,怎么都找不到,手机竟然都是关机的状态!监控也查过了,却消失在一个拐弯的盲区,进去后就没出来!
霍厉行带人去来来回回搜了几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的脾气都跟着急躁了起来:“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了?她能去哪儿?一定有什么地方漏掉了!”
“行哥,她会不会太过伤心回南城了?”
“去查查购票记录!”这的确像是她的风格!
“去酒店看看,人回来了吗?”
就算要离开,行李也不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