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2.

不是夸张, 江柏一开始以为自己做梦了。

他睡过去的时候g国是白天,俞陆的工作时间,江柏没想打扰他工作。但又舍不得他, 于是睡前便迷迷糊糊间自己瞥了两眼对话框。

结果一睁眼, 俞陆当真就在面前。

这不是梦能是什么?

他起初觉得这梦还挺真实, 下意识不动, 直到俞陆附身亲他,江柏才猝然反应过来……这原来是真的。

伴随那个俯身下来的亲吻,整个人瞬间像是被置身于比棉花云朵还要柔软的天上。

江柏于是伸手亲热地环住了俞陆的脖子,没让他轻易直起身体。

“不是下午才到么?”嗓子带点刚醒的微哑。

“想你了。”起不来, 俞陆索性垂眸亲他的脸颊。

江柏脸靠向对方暖烘烘的颈窝, 蹭了片刻:“也太惯着我了吧?”

俞陆垂眸:“嗯。”

这个应声像是刺到了什么点,江柏顿时更不想离开他了。那么高的个子, 缠人缠到轮椅上,搂了好半天不舍得松手, 直到乐瑶喊他,才恋恋不舍地结束温存,从俞陆身上下来。

“三小时就结束了,是个拍摄, 我尽量快点, 你就在我这睡吧?补个觉?”临走前, 江柏边穿衣服边回头说。

俞陆应他:“嗯。”

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俞陆从不干涉江柏的工作, 知道他心里有数,就好像江柏平日也不太过问环宇的事情。他们的工作都结束在分开的时候, 在一起就只是卸下光环的爱人, 在温巢里享乐。

所以俞陆问这句话不是真的在问江柏的工作。

而是在问有没有人招惹他呢。

“你表态那么明显, 哪能不‘顺利’啊?”江柏刚穿好衣服, 懒懒地看了俞陆一眼。

关于江柏和自己的关系,算是俞陆对他工作唯一的影响。江柏太勾人了,在诱惑极多的娱乐圈也算首屈一指,俞陆接受不了任何人肖想江柏。

但心里也知道,江柏的事喜欢自己解决。

这会儿听见他这么答,俞陆唇抿成一条直线:“你不喜欢?”

“没有。”自从告诉俞陆自己的事情之后,江柏发现他就总有种想疼爱自己,将过去自己没有的加倍补偿的心理,由此在很多事上都显得小心。

江柏当然喜欢被他惯着了,但也没必要到这种程度。

俞陆过去也受过许多磨难,江柏以前看在眼里,却只能通过一些奇奇怪怪的手段陪他,什么也不能说,大部分时候还是以惹他生气为主。

而如果当初能说的话,他也想惯惯俞陆,让他在病房里更开心,也让他在经营环宇的时候压力别那么大。

虽然这些因为主系统的缘故通通都已经错过了,但从现在开始也来得及。

这人工作那么压抑,过去那么沉重,连娱乐生活都没有,那就至少在他身上活得自我一点。

江柏想到这里,把皮带系好,走近俞陆:“陆哥。”

俞陆好像还在分辨他刚刚说“没有”两个字是真的还是假的,片刻才抬眸:“嗯?”

“我很爱你,你知道的吧?”江柏弯腰,额头轻轻抵住俞陆的额头,头发散落在肩头。

见后者微怔,继续说:“我在认为你一定会和别人在一起的情况下,都没忍住对你心动。”

“所以想管我就管,我没那么小气,不用那么谨慎,你所有东西我都照单全收。”江柏话说得暧昧,眼底也尽是暖光:“别想别人就好。”

说完后,还附身在俞陆额角上亲了亲:“睡会吧,下午回宁城我陪你复健。”

俞陆在原地愣怔了好一会儿,似是没想到江柏会说这样的话。

言语仿佛有温度般缠绕上他心头,直到江柏吻完他的额头要走,俞陆才终于回神似的伸手去拉他:“……我也很爱你。”

长达十一年的时间,即便觉得江柏是片危险的沼泽地,最后也还是没忍住陷进去。

却万万没想到踏入的不是泥沼,而是能把他送进天堂的云朵。

他在这方面终归不如江柏会说,这些话从他嘴里辗转一趟出来,最后也只剩下了:“超过一切。”

好在江柏懂他,笑了笑,回首和他接了个缠绵的吻。

……早上缠绵,下午还是老样子。

回到华御天府之后,讲究怪深思熟虑两秒,依旧没允许江柏真的进功能房陪他复健。

“在外面等。”俞陆说。

其实就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复健时狼狈的样子。

江柏内心是觉得没什么,俞陆手术频繁期最糟糕的样子他也不是没见过。而且作为男人,或者说作为成年人,会有想被爱人需要和依赖的**很正常。

但俞陆既然不愿意,江柏当然也不会强求。

就结束的时候听理疗师说,如果借住拐杖的话,俞陆已经可以站或走得很好了,丢开拐杖也可以走一段时间,只是不长,也……不算特别好看。

江柏刚开始听说时还挺欣慰,觉得俞陆曙光将至。可隔了几天却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堵住理疗师要了计划表,片刻后蹙眉:“最近是不是太频繁了点啊?”

“先生要求的。”理疗师迟疑。

江柏往前翻了翻:“他在g国也没停?”

“嗯,”理疗师应声:“前段时间停了一阵,先生说想补上。”

前段时间,就是陪江柏的那段时间了,除此之外俞陆从不停复健。

江柏:“……知道了。”

把计划表还给理疗师,江柏想了想说:“所以,请问有没有什么,就是……能帮助他,减轻复健痛苦的方法?”

理疗师一愣。

是夜。

理疗师早就走了,俞陆自己多在功能房里做了会肌肉练习,出来时已经很晚。

前阵子他们两都忙,家里没人,俞老太太寂寞得不行。如今两孩子回来了,老太太肉眼可见地开心,每天都得和两人说上好一阵的话。

俞陆出来的时候,江柏刚把老太太聊回房间睡觉,正坐在客厅沙发里翻手机,看乐瑶给他发的工作计划。

他已经在家里歇了四天了,这对他这个阶段的艺人来说,算是少有。

而明天又得出发去赶新的通告。

“远城?”俞陆知道后问。

江柏应声:“嗯,和跃动之前的选手参加一个综艺。”

乐瑶说,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了,结束这个以后,跃动的选手就差不多会在观众面前解绑。

“你这段时间留在宁城吗?”江柏问。

宁城和远城相距不远,结束通告往回赶这事江柏比赛时常做。

“不一定。”

江柏“啧”了一声:“又得分开咯?”

俞陆瞥他一眼:“我可以……”

“别。”江柏摇头:“该干嘛干嘛,分开一会又不是分手,咱两时间长着呢。”

客厅里的俞陆看了他好一会儿。这人眼眸漆黑,过去总带着几分阴沉,可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江柏总觉得他这个人看上去和以前不大一样。

沉还是沉,但不阴,身上缠着的积郁感好像渐渐散开了些。

只见他盯着江柏看了许久,定声说:“我周六去找你。”

“不工作吗?”

“可以调。”

“又为我调工作啊?”江柏咬了颗车厘子,担忧道:“我这样会不会特别像祸害江山的美人?”

俞陆顿了一下才明白江柏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见他眼底浮现了一丝很轻微的笑意:“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我想见你。”

“而且美**害不了江山,我的江山也倒不了。”

江柏吮吸车厘子的汁液,眉眼忍不住弯起来,吃完后擦擦手,冲俞陆示意:“跟我来。”

他把俞陆一路带上了三楼。

因为俞陆的腿脚问题,华御天府使用频率最高的就是一楼,二楼好说,三楼简直像废弃了一样,空有人打扫,没人使用。

不过这是最近几年的事。

以前江柏还住这的时候,就比较喜欢去三楼,因为这里有个小琴房。

里边的乐器不多,就一台钢琴,听俞老太太说,是俞陆小时候学的。身为世家子弟,这人什么都会点,不过他对音乐好像没什么兴趣,拿完证书就丢一边没用过了。

是俞老太太想念他学钢琴那段还不那么像赚钱机器的时光,才将钢琴搬到了这里。

昂贵的琴架在顶楼整片露天玻璃里静静摆着,纯黑的琴面反照星光,像是蕴着落日星河。江柏掀开琴盖,手指抚平上边被尘封过的痕迹,偏眸看向旁边的俞陆。

“给你写了首歌,听听?”

江柏是笑着说的,身上穿着睡衣,看上去很懒散的样子。

俞陆看了他一会,才道:“好。”

于是江柏的指尖落向琴键,敲下两个清脆的音符。

“……请问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他减轻复健痛苦的方法?”数小时前,江柏是这么问理疗师的。

而理疗师当时停顿片刻,给他的回答是:“没有。”

痛苦本身意味着肌肉活度,所以复健永远不可能不痛苦。

“但是。”理疗师想了想说:“您可以让他多一些期待。”

对生活的期待,对未来的期待,让这些期待覆盖在痛苦之上,给予病人坚强的后盾,中和他们复健的痛苦。

所以江柏给俞陆写了一首歌。

只有几个小时时间,自然不是什么成型作品,也没歌词,就是纯粹的钢琴曲。

可江柏向来擅长用音乐表达情绪,对俞陆的感情涌现在脑海里的同时,指尖落下的钢琴音温和又美好。像是在无边的黑夜之下为爱人编制了一张梦网,网格根根分明,里面每一块交织的线条,都由他们过去的回忆造就。

喜怒哀乐,什么都有。

经历时波澜壮阔,每一分钟都觉得刻骨铭心,难以跨越。可如今风平浪静间回首,只觉得那一切像结束后褪下海边金砂的水面。

是曾经而已。

江柏弹得温柔,旁边看着他的俞陆周身也渐渐平静下来,面色变得和缓。

良久,江柏看眼窗外繁星,说。

“新年是不是快到了?”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