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荷看爹娘犹豫,正想不等他们同意去找阮茂林和阮茂竹,抬眼看到了他们骑自行车过来的身影。
阮荷松了口气,指着路前方的身影高兴地说:“爹,娘,我大哥,二哥回来了!”
阮建业和许雅琴瞬间放下心,脸上露出笑。
阮茂林和阮茂竹走到她们身边就下了车,和她们打招呼。
许雅琴拉着两个儿子的手,确定他们这一个月没吃苦,才放下心,问他们:“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呀?是不是下班晚了?要是以后这样,你们就在宿舍住一晚再回来,晚上赶路不安全。”
“没有。”阮茂林立马说:“下班正常。”
阮茂竹也跟着点头:“娘,今天我们是在路上碰上了村里的刘爷爷。”
许雅琴和阮建业对视一眼,脸色唰一下就变了:“老刘叔?”
“对啊。”阮茂林没感觉到父母变得煞白的脸色,还以邀功地口吻说:“刘爷爷说想去镇上看他儿子。我和小竹看天都黑了,他走路颤颤巍巍的,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到镇上,就送了他一程。到镇上他还夸我们是好孩子,要给我们一人一颗糖呢,我们没要,骑上车赶紧回来了。”
“可是。”许雅琴颤着声音说:“老刘叔都死了七天了,今天正好下葬。”
“什么!”阮茂林和阮茂竹脸色也变了。
阮荷点头:“娘没说错,虽然我没参加,但今天确实是刘爷爷下葬的日子。”
阮茂林咽咽口水,脸上露出害怕,看着都要哭出来了:“那……那我和小竹今天送的是什么啊?”
阮荷看他一眼:“他的鬼魂。”
“啊!”阮茂林尖叫一声,把推着的车子往旁边一扔,像是扔什么脏东西一样。
“是我驮的他去镇上啊!”
阮茂林本来就怕这些东西,想到曾经有个鬼坐在身后,还笑着和他说话,他浑身都发凉。
阮荷接住自行车,许雅琴心疼地抱住儿子:“没事,没事,等会儿我让你奶奶给你们叫叫送送,别害怕了。”
相比较阮茂林,阮茂竹只皱了下眉就松开了。他并不怕这些东西,只是担心那些东西害人。
但他想起自己身上带着的妹妹的符,就放下了心,他相信妹妹的本事。
阮荷看向吓得不行的大哥,安慰他说:“大哥,没事,你们身上有我给你们的符,他根本伤害不了你们。如果他有害你们的心思,早被符烧成灰了。我估计刘爷爷就是想你们送他一程去看看儿子,今天是他头七,正好是鬼魂回家看亲人的日子。”
“谁……谁说我怕了。”阮茂林抖着身子白着脸说,说出的这话非常没有可信度,“我就是……就是不想让那东西坐我车子。”
“好好好,你没害怕。”阮荷哄着他:“是我们担心你害怕。”
许雅琴和阮建业也哄着他,这晚上,阮茂林变成了和阿福一个年纪的孩子,不,是比他还小。阿福也不怕鬼。
回到家许雅琴把饭菜从锅里端出来,因为地锅底下持热比较久,所以饭菜端出来还是热的。
吃过饭,许雅琴就去找阮老太了。
尽管现在看着阮茂林和阮茂竹没事,但碰到了那东西,还是让老人叫叫魂,送送那些东西比较好。
阮老太睡得早,本来都躺下了,一听说阮茂林和阮茂竹回来路上碰上了老刘头,她连忙穿衣服起来。
阮建功听到动静出来,问阮老太怎么了。
阮老太摆手让他回去:“没事,小林小竹回家的时候遇到点脏东西,我去看看。”
阮建功眼里露出担心的神色:“孩子没事吧?”
许雅琴:“没事,就是让娘送送。”
“嗯。”
阮老太来到阮荷家,端了一碗清水,里面撒了些草木灰,拿着三根筷子从厨房出来。
接着她将碗放在院子里,对着大门,蹲在那里碎碎念念:“各路神佛,路过的鬼怪妖魔,我家孩子无心碰到,你们大人大量,不要和小孩子计较,该去哪里去哪里……”
念了好几遍,筷子最后居然立住了。
阮老太伸手,许雅琴赶紧把菜刀递过去,阮老太对着筷子说:“好话都说了,你们该走就走,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狠狠把筷子朝着门口的方向砍去,筷子落了一地。
阮老太端着碗,走到阮茂林和阮茂竹面前:“来,湿.湿手,好得快。湿.湿头,都赶走。”
她蘸着碗里的水,点在阮茂林和阮茂竹的手背上和头上。
这样的场景很熟悉,小时候谁头疼发烧不舒服被吓到了,阮老太就会这样做,不好的东西好像都会被砍走一样。
但长大后,她们身体抵抗力强了,特别是修炼后,她和哥哥不再生病,就没再见阮老太做这种事了。
“好了。”阮老太把碗给许雅琴,让她泼外面,把碗盖在门外,筷子放上面,过两三天再拿回来。
“你们回去睡一觉,明儿啥事都没有了。”
“奶奶,您辛苦了。”阮茂林赶紧过去扶住她。
阮茂竹也走过去:“奶奶,我们送您回家。”
这一晚上,阮茂林和阮茂竹睡得很香,但阮荷半夜却被人叫醒了。
她走出家门,就看到了拿着一个仿真木人的裴怀瑜,木人上面布满穴位。
“你……”阮荷看着那个木人,眼睛都移不开,她师父刚刚给她一张人体穴位图,让她跟着背。
她还苦恼没真人怎么认图,现在眼前就有一个。
裴怀瑜脸上露出笑容,将木人递给她:“给你的。”
阮荷看着递过来的木人,一时失言,裴怀瑜晃了晃手:“还不拿着,我都帮你拿了一路了。”
阮荷没接,抬头看向裴怀瑜:“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它?”
“学中医刚开始,不都要背草药和穴位吗?”
阮荷点头。
“拿着吧,专门给你准备的。你不要我也用不着。”
裴怀瑜眼神更温和了。
阮荷接过来,看向裴怀瑜的目光有些复杂,既感动又不解:“你……你怎么对我这样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裴怀瑜摸摸她的头,在阮荷看不见的地方,眼里才敢流露出一丝情意:“你救了我的命,只是送你些身外之物,和我这条命比起来,不算什么。”
“可……”阮荷皱眉:“可你也救过我哥哥的命,还帮我那么多次,早还清了。”
裴怀瑜摇头:“不够。你哥哥和你没关系,那些忙不过举手之劳,救命之恩,永远还不清。”
裴怀瑜看着阮荷的眼睛说。
阮荷被他看得一愣,心神被他眼里的深邃吸引。
突然,她回过神,忙低下头,脸有点发热,怎么看人看入迷了,太不矜持了她。
“我……我说还清就还清了,以后你别这样送我东西了。”
阮荷看着手里的木人,想还给他,但手还没伸出去,就被裴怀瑜推回来了:“好,听你的,这是最后一次。”
裴怀瑜声音低沉又带着宠溺,让阮荷听得耳朵有些痒,她有些慌乱地推开裴怀瑜的手:“你说的啊,别忘了。太晚了,我得回去睡觉了。”
她快速说完,不敢抬头看裴怀瑜的神色,转身脚步飞快回屋。
在关门前,她抬头往外看了一眼,裴怀瑜依旧站在那里,眉眼带笑看着他,神色一片温柔,隐隐还能看出愉悦。
阮荷被他看得心一跳,“咚”一声把门关上,靠在门上抚着胸口。
怎么回事,你也太不争气了,阮荷点着心脏说。
怎么他一笑,就被蛊惑得血液倒流,心脏不受控制,阮荷捂着发烫的脸,哀嚎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笑起来那么惑人呢。”
一定是今晚的月色太美,月光朦胧下看人才会这样,白天再见就不会了。
阮荷给刚刚的心乱找了借口,爬上床很快睡着。一呼一吸之间,灵气在体内流转。
她不知道,在她熟睡后,裴怀瑜才眷恋地看一眼她的屋子,转身离开。
***
周日返校,阮荷和两个哥哥一起回去,她没有坐车,而是坐的哥哥们的自行车,一人累了就换另一人载她。
这次返校,阮荷带上了厚衣服,天气该转凉了。
到了住的地方,阮荷把从家带来的东西一样样放好,衣服放柜子里,食材放厨房,另外用清洁术把屋里清洁一遍。
刚收拾好,阮荷就听到敲门声。
阮茂竹和阮茂林在房里休息,骑车那么久,身体不累心也累。
阮荷没叫他们,自己去开门,董蕾蕾和蒋兰茵、林红正站在她家门外。
董蕾蕾看着她脸上带着尴尬、歉意,林红脸上也有着怒意,冷着脸根本不搭理蒋兰茵。
董蕾蕾知道阮荷不喜欢蒋兰茵。可蒋兰茵下午说要来看看她住的地方,她只好带她过来。
结果刚刚正要把她送走的时候,碰到来找阮荷的林红。
蒋兰茵立马惊讶地问她,阮荷是不是住这里。
董蕾蕾本就不会说谎,当着林红的面,她更不可能胡说了,只能点头。
蒋兰茵马上说她还没看过阮荷租的房子,硬跟着林红过来了。
阮荷一看这情形,心里知道蒋兰茵过来不是董蕾蕾的本意,估计是中间蒋兰茵做了什么,非得过来,林红才这么生气。
但来都来了,她又没和她撕破脸,也不好赶她出去,只能笑着让她们进来。
还招呼她们吃桌上的水果。
蒋兰茵脸皮厚,她强求别人带她过来,董蕾蕾一脸不自在,她却若无其事地打量起阮荷的房子,还夸她收拾得整洁干净。
“阮荷,怪不得你要搬出来,这房子的环境,可比宿舍好多了。还是教师宿舍,连安全都不用担心。”
蒋兰茵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摸着手下的木质沙发,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她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
“但花得钱也多啊,住学校最起码不用花钱。”阮荷笑着说。
蒋兰茵把手放好,收回目光,笑着说:“我要是像你和蕾蕾家这样有钱,花钱我也愿意出来。”
董蕾蕾听着这话觉得不对劲,心里不是很舒服,但又说不出来哪里错了。
林红“哼”一声,直接呛她:“可惜你家里没钱。”
“对啊。”蒋兰茵大方承认,根本不在意林红的这点挑衅,她以前听的话,比林红说的难听的,多了去了,她这根本不算什么。
蒋兰茵一笑,眼里带着自信:“但等我以后毕业了,就能挣钱了。”
阮荷点头,虽然蒋兰茵心思多,方法用得也不对,但她上进这一点,阮荷还是赞同的。
这个时代,只要你有这个心思,再配上足够的努力,总能出头,她也欣赏这样的人。前提是别像蒋兰茵这样,上进的同时还总想找一些捷径。
董蕾蕾坐在屋里心里不自在,坐了一会儿,她想起自己还想给单华宁买礼物,感谢他的帮忙,便站起来说:“阮荷,我等会儿要去趟百货商店,我和兰兰现在走吧,别时间来不及了。”
阮荷拉着林红站起来:“我正好也要去百货商店,有些东西需要买,咱们一起吧。”
这时候卫生巾还没流入华.国,阮荷身上来姨妈,只能去买月经带。
她注意卫生,月经带只用一次,用完再买,反正她有钱,不想在这方面亏待自己。
但她知道,乡下很多人连月经带都不用,用没有消毒的草纸,很容易导致妇科病。
甚至节省的,用草木灰自己做月经带。
大环境如此,都穷,阮荷也无法改变,她能做的只是让她和自己娘在这个日期好受点。
正好她快来姨妈了,家里月经带也要用完了,所以她需要去再买些。
百货商店距离县一高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
卖月经带的柜台几乎没有人,阮荷很快就买了两盒装进背包里。
董蕾蕾看着她的东西,羞得脸通红,时不时看着周围,生怕有人过来。连蒋兰茵和林红也是一脸不自在。
“阮荷,你都不怕吗?”
看阮荷大方的模样,董蕾蕾忍不住问出来。
“怕什么?女孩子正常需求而已。而且这里你确定会有男人过来?”
“就是女人过来也不好意思啊。”
阮荷:“女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都得用吗?”
董蕾蕾不说了,脸红着快速把阮荷拉走,将她拉到卖手表的柜台前。
“阮荷,兰兰,林红,你们觉得,要是送人礼物,送一块手表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