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智和石膏般僵硬又灰白的脸让桐谷澪难以遏制的弯起了唇角。
她接过了五条悟递向她的红酒杯，指尖短暂的碰触让她对解除了无下限术式的五条老师刮目相看。
五条悟从容坐下，挺直了腰，方便中村智和能够看清他衣襟上的口红印。
“为你的健康。”
“为酒具的卫生。”
两人微微对视，不约而同的微笑举杯。
柏图斯芳香充实的酒液滑过味蕾，桐谷澪不禁唏嘘，五条老师嘴巴毒的深得她心。
“中村先生，请您配合一下，带着这位……抱歉，想不起来了，请带着这位女士离开这里，不要影响我们工作。”
五条悟客气的用中村智和叔叔的嘱托堵住了他的嘴，让他的石膏脸成功裂开。
调情也算是工作？！
“五条老师，麻烦您把伊地知先生发给您的资料给我看下。”
当然是工作了。
桐谷澪相当配合的要来了五条悟的手机，开始刷着伊地知发给他的资料。
“中村先生，您不去休息是想再次回味下现场吗？”
桐谷澪说着就将手机翻转冲向他，把满屏被肢解的残躯展示给他看。
猝不及防的视觉冲击，让中村智和和桐谷美咲白了脸，再望向他们盘中五分熟还带着血的牛排和深红色的酒，胃里翻江倒海，喉咙阵阵发紧。
“美咲，我们走。”
中村智和揽着桐谷美咲的肩膀，嫌恶的瞪了他们俩一眼，落荒而逃。
厨房外隐约传来的干呕声，让桐谷澪更加愉悦，笑容也灿烂了不少。
“桐谷小姐好变态~~”
五条悟很有兴趣的盯着她微醺泛红的脸。
她脸上的微笑并没有因为血腥的死亡现场减少，甚至还流露出一点对工作的积极。
还真是个谜。
“五条老师，现场的照片就这些吗？”
桐谷澪插起一块切好的牛排，送进嘴里，四名女仆的死亡现场丝毫没有影响她的食欲。
这种事情上辈子见多了，车祸现场她都能吃豆腐脑。
“嗯，都在这里了。”
伊地知工作很严谨，女仆个人资料和死亡现场严格的按照时间顺序整理成了PDF，浏览起来更方便省力。
女仆们的死亡顺序不同，尸体的破坏程度也不同，时间线越往后，破坏的程度越恶劣。
相比于第四位的惨状，第一个女仆仅仅是断了脖子。
“这就奇怪了。”
桐谷澪再次浏览了一遍所有图片和信息，微微挑眉，将手机还给五条悟，
“女仆们的身高和体重，过于标准了。”
“这么一看，她们的长相都很相似呢。”
“没错，相似的长相也出现在我招魂时看到的那个女仆脸上。她白色的围裙上还有油彩，资料中死去的女仆们，围裙除了血没有其他，死亡现场也都没有颜料。”
“就是说，那没有记录在案的第五位死者才是真正的‘鬼’？”
“以目前的状况看，大致如此。”
桐谷澪用餐巾拭了拭嘴角，对宵夜的品质十分满意，
“咒灵以人类的诅咒为食，厉鬼以魂魄为食。”
饥饿是本能，就算是她也会向本能妥协。
桐谷澪微微陷入了一些曾经桐谷美咲母子俩对她惩罚的回忆。
她们的惩罚虽然幼稚但有效。让她深陷饥饿之中，在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向她提出各种无理要求。
亡母的首饰，漂亮的衣服，每月的零花钱……
甚至是一些不得不说的谎言。
她低头了，至死都没有抬起来过。
“鬼女仆的饥饿来的很突然，并且挑食。就像我刚刚招魂耗能过多后的饥饿一样，想必她也遭遇了什么，不然不会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杀人的手法愈发残忍。有什么东西让她不得不屈服。”
桐谷澪喝掉了最后一点红酒，将这些不愉快的记忆迅速从脑海中驱散，
“正常来说，邪物会让厉鬼更加狂暴。那么，咒物是不是也能呢？”
别墅外的帐还没有消失，如果是受到咒物影响的鬼，那这件事也说得通了。
能影响到鬼的咒物，专门针对他的帐……五条悟陷入了沉思。
“当然，这些都只是推测，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那个鬼，五条老师，还要麻烦您帮我充下电，找鬼也挺耗能的。”
桐谷澪走到五条悟身边很自然的伸出了手。
吃人嘴短，有效率的解决问题才不会辜负这么好的牛排和红酒。
“还要再做一次吗？”
五条悟拒绝牵手，抗拒中还带着几分不认同。
被人关怀了呢。
桐谷澪笑了，看五条悟的眼神都温柔了不少。
“不会再那样了。”
她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漆黑的眼眸在暧昧的灯光下凝视着五条悟，让五条悟有一瞬她超爱自己的错觉，鬼使神差的拉上了她的手。
“我已经抓到过她了。”
……
同整座别墅的低调奢华相比，三楼尽头两扇巴洛克风格的橡木门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幽深的走廊仿佛通向地狱的隧道，描金的门把手和繁复的雕刻让那看起来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关卡。
在灵力的指引下，桐谷澪追踪着招魂时鬼女仆残留的微弱鬼气来到了这里。
“在那门后面。”
桐谷澪松开了五条悟的手，微微叹气。
以她的经验来看，门后浓郁的怨气让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五条老师还是看不到咒灵吗？”
五条悟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无意识地捻了捻手心。
“只能进去看看了。”
“不能进。”
正欲推门的桐谷澪，被一个粗哑的男声喝止，
中村真司从阴暗的拐角处走出，昏暗的廊灯给他本就沧桑的脸打上了一层浓重的暗影。
尽管光线不明亮，桐谷澪还是从他眼中捕捉到一瞬锐利的冷光。
“咒灵就在这里。”
“请你们回去吧，我根本不相信什么咒灵。”
中村真司的声音干涩的厉害，他身上依然是见面时那件烟草味浓重的晨间服，仿佛烟草早已透支了他的身体。
“四个女仆相继离奇死亡，这已经不是您愿不愿意相信的事情了。”
桐谷澪微微皱眉，这位画家的固执有些牵强，
“您招女仆的标准还真是详细，就连长相都那么相同。”
“桐谷小姐你想说什么？”
中村真司的脸色晦明晦暗。
“到底是不相信，还是早就知道？”
桐谷澪幽幽的盯着中村真司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睛，冷淡的说着，
“我看到她了。那个警察不知道的，第五名女仆。”
听到这句话，中村真司的瞳孔骤缩，整个人如秋天的树叶，试图牢牢抓住枝条却又不可控制的枯败飘落……
最终这一切的一切化作了颓然的叹息，认命的垮下了肩膀，
“两位请随我来吧。”
沉重的大门被推开，门后的黑暗如同吞噬灵魂的深渊。
中村真司在墙壁上摸索着按下了电灯的开关，亮起来的房间是一间宽敞的画室。
他带着桐谷澪和五条悟绕过了散落摆放的画具，径直走向了画室角落一副蒙着白布的画作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一般，颤抖着揭开了薄薄的绢布。
一张女孩子活力富有生机的脸映入眼帘。
这是一幅半身像。
画面是年轻的女仆正在作画，她白色的围裙沾染了五颜六色的油彩，面前的画布上，是未完成的庭院风景。
画作上厚厚的颜料早已皲裂泛黄，只有那女仆深褐色的双眸熠熠生辉，生机勃勃。
“她是真田杏子，这栋别墅的第一个女仆，也是我深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