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欢欢喜喜的走了,正如他欢欢喜喜的来。
他不用挥衣袖,就成功的将一片惨淡的愁云留给?宿舍内的五条悟和桐谷澪。
之所?以来找五条悟,是因为正视频的姐姐津美纪提到了五条悟,他找过来,还为姐姐介绍了五条悟的还没盖章的老婆桐谷澪。
津美纪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正如惠惠自己说过的那样温柔,可靠。
八丈桥的诅咒让她陷入了昏迷,正是因为“善良的姐姐被诅咒”这件事,才让伏黑惠萌生了“想让善良的人得到更多存活的机会”的理想。
她能醒过来,伏黑惠真的很开心。
桐谷澪看着包扎过的右手,和完好的左手,犹豫着问五条悟,
“津美纪她……曾经惯用右手吧?”
“你也发现了么。”
五条悟笑的苦涩。
伏黑甚尔死亡后,五条悟高价从禅院家买来伏黑惠,并给了他和他姐姐优质的生活。说不上朝夕相处,但也熟悉津美纪的生活细节。
视频中的津美纪说话温柔很有管家姐姐的风格,对五条悟的态度也和从前那般没有区别,包括五条悟问她一些过去的事情,她也能回忆起具体的详情,甚至还能说一些只有他们三个才知道的,伏黑惠小时候的糗事。
看似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但又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她在接过护士小姐递过来的药时,左手的手指率先动了动,停顿片刻才用右手去接。说话间,习惯性捋头发的小动作,也是眼珠微微动了动后,才用右手去执行。
她在思考。
没有人会为一个自己日常下意识的行为习惯去思考,除非她在演。
她在聊起熟悉的人和事就会有这种思考的表现。有过重生经历的桐谷澪知道,她是在融合记忆。
这些,当事人伏黑惠是不会?注意到的,因为他太高兴了。
她还是津美纪吗?如?果不是,她是谁呢?
他们都不想破坏伏黑惠这注定短暂的幸福。
桐谷澪若有所?思,突然想到那天在涩谷那家高档的咖啡馆里,和佐仓真纪的谈话。
“悟,我?想,我?大概知道泷泽谅太身上发生什么了。”
“泷泽谅太在第一次被咒灵袭击后,右手粉碎性骨折,但他很快学会?使用左手,后来我们见到他时,他都是使用左手。没有人会因为一次意外事故改变那么多年的习惯,而且多年的习惯是根深蒂固的。”
习惯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不仅根植在你的头脑深处,还会?深深驻扎在你的血肉之中。
“人会记得自己的舌头被热水狠狠的烫过,却不大会记得喝常温水的感受,除非特别口渴。”
“你是说泷泽谅太‘芒果过敏’吗?”
“嗯,从他过敏后的种种表现看,他的那种过敏,是足以致命的。大福的糯米皮已经能隐隐透出黄色的果馅,他没有警惕,连试探都没有就一口吃了半个,我?检查了剩下的大福,咬开后散发的芒果味很浓郁。”
“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过敏史,所?以才会?习惯性的觉得所?有的东西都能吃。”
“我?想佐仓真纪执意要吃半个扔在桌上,就是要让我们注意到这个。只是后来我们偷听到她和泷泽谅太的对话,没有明白‘我?想让你好好活着’的真正用意,既然‘他’非‘他’,那她对泷泽谅太矛盾的情绪就能讲的通了。”
桐谷澪曲起食指抵着嘴唇,突然叹了口气,
“佐仓真纪这个女人啊……”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的谨慎,如?果站在她的立场讲,她可能真的需要这么一场测试。
对她和五条悟是否值得信赖的测试。
她应该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不得不出此下策或是对她而言是未知的上策。
“我?一开始不是很明白,如?果泷泽谅太像悠仁一样成为诅咒的容器,为什么你没发现。如?果他被鬼夺舍了身体,为什么我?没发现。”
这其实也是五条悟没有想通的问题。
正因为如此,他没有更深入的怀疑过泷泽谅太的身份,如?果这种‘他’非‘他’的假设成立,那么以他的家庭背景,最近咒术师频繁被警察逮捕也找到合理解释了,还谁能够有动用政府力量呢,一定是政客。
“还记得中村真司杀死的鬼女仆么?真人能隐藏在那个别墅中,不正因为他用真田杏子的鬼魂做了掩盖么?如?果咒灵和鬼魂两个同时都有相差不多的智力,彼此遮掩呢?”
就像“反转术式”的原理是“负负得正”,鬼魂的负能量和咒灵的负能量在同一个容器内相乘的结果,会?不会?就是不容易被察觉的能量呢。
这些都还只是推测,她需要一个验证,而且泷泽谅太,又有些不同。
“是时候遛遛相泽翔太了。”
五条悟在桐谷澪瞪了他一眼后,还是不厚道的笑了。
……
相泽翔太面无表情的走在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的走廊里,早已失去了能反应出“这个人快死了or很痛苦”表情的能力。
在看完第五个苏醒的植物人之后,他的胃里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吐了。
他不想影响大姐头的食欲。
所?以在她担心又愧疚的向自己询问那种“鬼+咒灵”混合物的味道到底多难闻的时候,他拒绝回答。
简直像闻到了发酵好多年的烂鲱鱼。
哦,对了,他还能看到鬼了。
这个能力大多咒术师都没有,多亏了大姐头给的药水,虽然他辣了好多天的眼睛。
“抱歉,翔太,让你这么难受。你先喝点东西。”
桐谷澪为了活动方便穿了休闲装,还带着他送给?自己的棒球帽。她从双肩包里拿出保温杯,里面是温热的牛奶,可以帮他舒缓一下胃。
她要准备这个的时候,五条悟还酸了好一阵子。
接过蓝色的保温杯,相泽翔太的脸红了红,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差点儿喷出去。
“怎么了?”
“没什么,挺甜的,哈哈。”
相泽翔太半侧着身挡住了保温杯,不让她过多的注意,快速往嘴里灌。
那哪是一般的甜,都甜到齁了,他一个咸党都没分清自己喝的到底是牛奶还是糖浆。
桐谷澪看他表情不对,下咽困难又强绷着脸,微微皱眉夺过他手里的保温杯。
都不用尝,用鼻子一闻都能闻到齁死人的甜味。
五条悟那个笨蛋!肯定是趁她不注意偷偷放的!
“抱歉,走吧,我?先去便利店给?你买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带你去吃饭。”
“大姐头,我?还不饿,不是还有一个人没看么?”
“那个人不好跟着,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刚接触咒术这种陌生的事物,又强行开了天眼,这孩子从第一个见到的病人开始吐,吐到第三个胃都空了,就算是难受也一直忍着不说。
桐谷澪一直默默的观察他的表情,她实在不忍心让他再难受了。
“大姐头,不要担心,那毕竟是我要求的。”
他知道大姐头在后悔什么,她在后悔给?自己那个“开天眼”的药水。
跟没有心的五条悟比,大姐头实在是太温柔了,比自己老姐都温柔。
医院这种带着死亡与不详气息的场所让相泽翔太尤其难受,特别是他开了天眼后还能看到飘来飘去的鬼魂,这对他原本一个普通人来说都是不小的挑战。
“入学的时候,夜蛾校长问过我?入学的理由,我?说只是想追随你,但被那些奇怪的东西打了一顿。”
一想到那些看似可爱,实则揍人下死手的咒骸,相泽翔太的身体下意识一颤,
“他跟我?说,咒术师没有不后悔的死亡,告诉我?不合格的时候,我?慌了。”
他脸上的热度高了几分,继续说道,
“横滨的不良容不下我?半途而退,我?只是想走正道。可夜蛾校长问我什么是正道我?又答不出来,最后我被那些玩偶狂揍的时候,我?想到被你扛出来的自己。”
“我?那个时候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是不想死,单纯的不想死,即使我?知道自己是个不良,是个废物,那我也不想死。你救了我?,我?知道自己能活了那一刻,真的很想哭很想哭,那份重生的喜悦根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我?又能重新呼吸了,我?还有可能去吃最爱吃的拉面,还有机会过我?想过的生活。”
“‘正道’这个词太陌生太遥远了,如?果对我来说真的有什么‘正道’,那就是好好活着啊!如?果能让别人也能这么感觉,就是在追随你呀。”
相泽翔太因为一口气说出了心里一直想说的话,脸涨的通红,他依然绷着脸目视前?方,都没注意到自己开始同手同脚。
他实在是不擅长即兴发挥。
“我?没有其他人那样的天赋和能力,只是个偶然被咒灵‘感染’能比普通人稍强一点的吊车尾,可我还是交到了新朋友,有了新生活,大姐头,我?想让自己更有用一些。”
“所?以,你不要后悔啊。”
桐谷澪走在他身侧安静的听完,就如同他说自己新生的心情一样,那被人需要的感觉也同样很难用语言形容。
五条悟也会?有这样的心情吗?他大概不会?吧,那么强的人。
“翔太,我?会?好好教你的。”
不管你最后会不会?成为咒术师,只要你还相信我?,我?就会好好教你的。
即将走出医院的大门,桐谷澪和相泽翔太同时对准了某种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相视一笑。
也是时候让辅助监督们发挥一下更强大的作用了。
然而这种自信在他们脸上稍纵即逝。
相泽翔太突然感觉喉头腥甜,他毫无预兆的、凶猛的吐了一地甜奶。
桐谷澪敛起了表情,凝视着一个隐秘的花坛,花坛的另一头,小杰正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这次,她没有上前?。
五条悟早就说过,自己已经给?了他选择,他最后会给?出什么答案自己控制不了。
就像现在,他如?果信她,她就在这里。
小杰的视线落在依然不停干呕的相泽翔太身上,过了几秒钟后,双眼再度空洞起来,转身离去。
他走了,可相泽翔太的痛苦没有一丝轻减。
桐谷澪的眸光暗了暗,走到花坛前?拨开灌木,一阵刺骨的冷意扑面而来。
花坛里藏着的东西被符咒层层包裹,相泽翔太就是因此吐奶。
作者有话要说:三轮霞(用手帕轻拭额头):钉崎你是真敢写啊……
钉崎野蔷薇(不忍直视):三轮,你也是真敢画啊……
三轮霞(笔尖颤抖):没办法,都要恰饭的,这是最流行最受欢迎的姿势了。
钉崎野蔷薇(惊):这还有流行趋势!!!能行吗?
三轮霞(痛苦扶额):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啊大姐,你为什么设定六条吾的身高是一米九,蓝瞳白发,被本人知道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