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裴玉质浑身?湿漉漉地窝于素和熙怀中,有一搭没一搭地与素和熙说着话。
素和熙稍稍一动,便被裴玉质瞪了一眼:“子熙不准出去。”
“玉质,你该当歇息了。”素和熙抬指勾画着裴玉质被染上了丽色的眉眼,歉然地道,“还是顺其?自然吧。”
“可是朕……”裴玉质生怕伤了素和熙的心,闭口?不言。
素和熙吻了吻裴玉质的眉心:“对不住。”
“子熙并没有对不住朕。”裴玉质伸手环住了素和熙的后颈,“纵然怀不上子熙的骨肉,朕亦不会听从朝臣所言,纳严家?天乾为?妃,子熙且安心吧。”
素和熙颔了颔首,继而发问道:“新科进士当中是否有可造之材?”
裴玉质回道:“朕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识人之明,但朕认为?新科前三甲皆是可造之材。”
素和熙鼓励道:“玉质应当相信自己。”
“多谢子熙。”裴玉质提醒道,“子熙,四皇妹的左臂已能提起竹箸了,且四皇妹的精神状态不佳,许会做出过激之事,你定要小心些?。”
——裴瑾嘉在宫外有府邸,但因身?受重伤,便一直留于严皇后的永安宫养伤,若要伤害素和熙,定能寻到?机会。
除却早朝,素和熙与裴玉质几乎是同?进同?出,闻言,素和熙目中生出了一股子暴戾来:“裴瑾嘉如若胆敢伤玉质分毫,孤定会取了她的性命。”
这素和熙半点都未考虑己身?,裴玉质心生感动,端详着素和熙道:“朕本想将她送出宫去,但严太?后膝下仅余四皇妹一女,不舍得?,朕尚且依仗于严家?,不便拂了太?后的意。四皇妹如若胆敢伤子熙,朕定不会阻止子熙取她的性命,大不了与严家?撕破脸皮。”
素和熙垂首亲吻着裴玉质的眉眼道:“还是尽量勿要与严家?撕破脸皮为?好,于玉质而言,严家?尚有用处。”
“望四皇妹莫要做出过激之事。”裴玉质阖上了双目,双手胡乱地抓着素和熙的发丝。
素和熙一面亲吻着裴玉质的面颊,一面问道:“孤能否出去了?”
裴玉质摇首道:“不能。”
素和熙无奈地道:“不难受么?”
“不难受。”裴玉质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道,“极是满足,鼓鼓胀胀的,如同?已怀上了子熙的骨肉一般。”
素和熙见裴玉质的眉眼间已生出了倦色,劝道:“让孤出去可好?”
裴玉质甚是勤勉,天未亮便起身?准备上朝,直至亥时方才回到?寝宫,一回到?寝宫便引诱于他,而今已是子时,该当就寝了。
“不好。”裴玉质用四肢紧紧地缠住了素和熙,一派威严地下令道,“子熙不准出去。”
素和熙叹了口?气:“臣妾遵旨,陛下且快些?歇息吧。”
“嗯。”裴玉质凝视着素和熙,强调道,“一整夜都不准出去。”
素和熙应允道:“好,一整夜都不出去。”
裴玉质这才放心地阖上了双目。
及至破晓时分,他陡然转醒,发现素和熙并未言而无信,霎时满心欢喜。
他又?忍不住腹诽道:我未免对师兄太?过食髓知味了吧?
思及此,他却不知餍足地坐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素和熙,并以?指腹磨蹭着素和熙的唇瓣。
素和熙乍然醒了过来,借着尚且微弱的晨曦,瞧着裴玉质的眉眼,继而抬手覆上了裴玉质的肚子。
裴玉质猝不及防,猛地颤抖了起来,不慎弄脏了素和熙的胸膛与面孔。
素和熙并不在意,舔舐着唇角,含笑道:“玉质喜欢被孤抚摸肚子么?”
“喜欢。”裴玉质取了锦帕来,将素和熙的胸膛与面孔擦拭干净,方才坦诚地道,“不知为?何?,无论被子熙抚摸何?处,朕都很是喜欢,但眼下,朕最喜欢被子熙抚摸肚子。”
素和熙怔了怔,情不自禁地问道:“玉质是否心悦于孤?”
“心悦?”裴玉质全然不懂何?为?心悦,满面茫然。
显然裴玉质仅仅是喜欢与自己亲热罢了,无关于心悦。
素和熙不再追问,配合着裴玉质的起伏。
裴玉质以?双手撑着素和熙的心口?,呜咽着道:“子熙,再多给朕一些?。”
素和熙颔了颔首,良久,裴玉质整副身?体柔若无骨地跌落于他怀中,他轻抚着裴玉质的背脊道:“玉质,今日可要罢朝?”
裴玉质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启唇道:“今日不必罢朝,劳烦子熙伺候朕沐浴更衣吧。”
素和熙扬声命人送水,终是出来了。
裴玉质歪于御榻之上,哑声道:“流出来了。”
不一会儿,热水便送来了。
素和熙将裴玉质抱入浴桶,利落地为?其?沐浴,后又?为?其?穿上了朝服。
裴玉质双足发软,过了片刻,才亲了亲素和熙的唇瓣道:“朕须得?去上早朝了。”
素和熙目送裴玉质离开后,自己方才沐浴。
沐浴罢,穿戴妥当,他正欲往勤政殿去,却有一心腹从天而降。
心腹递予他一封密信后,便消失不见了。
他展开密信一瞧,这密信为?父皇御笔亲书:若能与熙儿里应外合,何?愁吟月不手到?擒来?
倘若他尚未心悦于裴玉质,他许会答应与父皇里应外合,而今他已心悦于裴玉质,且裴玉质已是吟月君主,他如何?舍得?颠覆了吟月江山?
但父皇既然送出此信,许早已准备大举进军吟月。
他将这密信收起,前往勤政殿。
半个?时辰后,他听得?足音,一抬首,果然是裴玉质。
裴玉质径直行至素和熙面前,而后爬上了素和熙的双腿,与素和熙接吻。
他每日都要与素和熙接吻,无论吻多少?回都不足够,可素和熙却从不会主动与他接吻,更不会主动抱他。
唇舌交缠间,他不满地咬了一口?素和熙的唇瓣,引得?素和熙忐忑地道:“孤让玉质不舒服了么?”
他瞪着素和熙道:“子熙何?时方能主动与朕接吻?”
素和熙一直对裴玉质所言心存芥蒂:“玉质该当与心悦之人接吻。”
裴玉质气呼呼地道:“但我只想与子熙接吻,每日,子熙至少?得?主动与朕接吻一回。”
素和熙心脏发软:“好吧。”
裴玉质再接再厉地道:“每日,子熙至少?得?主动抱朕一回。”
“玉质果真已对孤食髓知味了,不知玉质何?时会厌倦?”素和熙明白自己不该再奢求更多,但对于裴玉质,他无法不贪婪。
不止是这副身?体,他还想要裴玉质的心,以?求彻彻底底地拥有裴玉质。
“朕不知自己何?时会厌倦,大抵一生都不会厌倦吧。”从前,裴玉质一心修仙,对于情爱之事不屑一顾,可现下他的心境已截然不同?了,至少?在这个?世界,他认为?自己不会厌倦素和熙。
听得?此言,素和熙怔了怔,少?时,才苦笑道:“玉质以?后若是遇见心悦之人了,便会厌倦孤了吧?”
裴玉质思忖着道:“朕不懂何?为?心悦,倘若朕这一生能遇见心悦之人,应当便是子熙了。”
素和熙祈愿道:“望玉质能心悦于孤。”
“子熙每日主动与朕接吻,抱朕,许有一日,朕便会心悦于子熙了。”何?为?心悦?无人教过裴玉质,按照一般的顺序,理当先两情相悦,再共享鱼水之欢,但他已体验了鱼水之欢,却仍是不知何?为?心悦。
“便如玉质所言。”素和熙低下首去,主动吻上了裴玉质的唇瓣。
裴玉质正沉溺于接吻之中,忽而闻得?殿门被阖上了。
一吻罢,他紧张地问素和熙:“子熙要抱朕了么?”
素和熙却是道:“孤有一物要予玉质看。”
裴玉质期待地道:“是何?物?”
素和熙从衣襟中,取出了父皇的密信。
裴玉质展开密信一看,低声问道:“子熙为?何?要予朕看?”
“孤不想对玉质有任何?隐瞒。”素和熙提醒道,“父皇恐怕早有准备,玉质最好快些?命边疆的驻军做好准备,以?免被打?得?措手不及。”
“子熙为?何?要帮着朕对付母国?”裴玉质不解地道,“对于子熙而言,云麓较吟月紧要许多吧?”
素和熙反问道:“玉质认为?孤该当如何?做?”
裴玉质坦白地道:“朕认为?子熙该当如你父皇所言,里应外合,吞并吟月,再回到?云麓,登基称帝。子熙虽要朕封你作皇后,但子熙做皇后委实是屈才了。”
素和熙愕然地道:“孤若是这么做了,玉质会恨孤么?”
“不会,是吟月侵略云麓在先。”裴玉质望住了素和熙道,“子熙若是愿意,待子熙登基称帝,可封朕作皇后。”
素和熙笑了笑:“孤不回云麓了,孤要与玉质在一处,玉质既已是这吟月的皇帝,孤既已是这吟月的皇后,这吟月便是孤的母国,而云麓仅仅是故国罢了。”
裴玉质正色道:“子熙切记,即便子熙改变主意了,朕亦不会恨子熙,子熙只需遵从自己的本心。”
“孤方才所言便是孤的本心。”素和熙拥住裴玉质,于裴玉质耳畔道,“玉质,孤会陪着你,做好皇后,母仪天下。”
裴玉质失笑道:“子熙不必母仪天下,子熙应当与朕一道共治天下。今日早朝,朕已向朝臣宣布了子熙垂帘听政之事,明日,子熙便与朕一同?上早朝吧。”
前一阵子,裴玉质便道要他垂帘听政,今日竟已宣布此事了,纵然如此,裴玉质却直言他可吞并吟月,裴玉质的所作所为?全数在为?他着想。
素和熙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少?顷,才道:“玉质,我们定能使这吟月河清海晏,时和岁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