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禾电话的第一句,语带调侃,“小黎子,娱记视频里的人是你吧?可以呀,真的像玥玥说的那样,把弟弟养大了留着当男朋友啦?”
“老大”声音喑哑的不像她。
电话那头的萧禾当即收了调侃神色,“怎么了黎子?”
所有情绪哽在喉咙里,她说不出来,也不想再当着父母的面上掉眼泪。
“你在哪?我过去找你。”萧禾撂下这句后,一个多小时,赶到了她们看房的下一个地点,身上还穿着军队的制服。
“叔叔、阿姨。”下了车,萧禾看了眼曾黎,就过来和曾爸曾妈打招呼。
大学开学的时候,她和曾黎的爸妈打过照面,还有印象。
曾黎说不出话,萧禾也不用她介绍,拉着曾黎的手说,“我是萧禾,曾黎大学室友。”
一身军装,曾爸曾妈有些没有认出来,随即热情的寒暄。
临近中午,萧禾张罗着要做东道主,请曾爸和曾妈吃饭。
找了家符合长辈口味的京菜馆。
萧禾在大家族长大,善与长辈沟通,席间虽然曾黎像个木头人一样钉在座位上,也不妨碍萧禾活跃气氛。
听说曾妈再给曾黎找房子,萧禾提议:“我在三环有套房,离这里有点远,坐地铁要半个多小时。部队上没事的时候,我平时就住在那,不如……让曾黎和我过去住一段吧?”
出国的学校已经申报了,如果顺利的话,明年三月末,曾黎就出国了。所以,也就是三四个月的时间。
曾妈觉得很好,远点不要紧,和萧禾住在一起,他们放心。
当即拍板定下来了,曾妈硬是给萧禾转了两万块钱,当做给萧禾的房租。
萧禾极力拒绝,曾妈不同意,说如果她不收,就另外给曾黎找住的地方。
萧禾只好收下了。
吃过饭,曾爸接了个电话,说有朋友知道他们夫妻来京都了,要过去坐一坐。
萧禾便说带曾黎去看看房子去,将曾黎带了出来。
还是那辆吉普车,底盘很高,曾黎觉得自己爬上车的样子很狼狈,亦如她此刻的人生。
“安全带系好。”萧禾边提醒着,便伸手过来,帮她把安全带扣上了。
眼泪啪嗒吧嗒的掉在她伸过来系安全带的手臂上。
萧禾抬手,帮她抹了一把眼泪,“还能看到你哭的时候,真不容易。”边说边给她递纸巾。
曾黎以为自己眼泪已经哭干了,但看见萧禾还是觉得眼底发酸,想哭。
曾爸和曾妈其实并不是去见朋友,而是接到了宋魏经纪人刘元的电话,去见了他的经纪人。
刘元知道他们来了,觉得拍摄mv的事情必须要经过曾黎父母的同意。
地点约在咖啡馆。
刘元不知道曾家家长的脾气,心里很忐忑,而且从公司账面上带出来五十万,如果对方不同意,他决定用钱砸。
没想到,曾黎的父母是知书达理的文化人。
对他没有发脾气,也没有狮子大开口,他们看过公司关于mv的企划,确定了mv里曾黎只有背影和模糊的轮廓,不会露面后,说尊重曾黎的意见。
如果曾黎同意出演,他们没有意见。
但,他们也有一个要求,想和宋魏见一面。
没有通过曾黎,曾爸就这样私下联系到了宋魏。
晚上,经纪人挑的一家偏僻咖啡厅的角落。
和宋魏见面的只有曾爸一个人。
曾爸面对这个和自己儿子同龄的年轻人,没有以长辈的姿态自居,而是男人对男人的态度。
如果他不是曾黎的父亲,那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优秀是无可挑剔的。努力、上进、外貌出色,在自己的领域内做的很好。
但,立场不同,如果用曾黎男朋友的角度看他,优点就变成了缺点。
曾爸来的时候,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想劝。
他跟单位请假了三天的假,明天就要回青城了,临行前还是不放心这件事,想要从宋魏这里要一句承诺。
一身最普通的休闲服,穿着眼前年轻人的身上好看的像是广告画,眉宇轮廓带着少年朝气,却也裹着疲惫倦意,和曾黎一样,满眼的血丝。
曾爸理解女儿会被这个少年吸引,也觉得,这个少年可能真的挺喜欢曾黎的。
但,他们还小,年轻人的喜欢来的浓烈,去的也会很迅速。
谁不是从年轻时候走过来的呢。
来时准备的那些劝说的话忽然说不出口,沉默了片刻后,他才说:“我和你的经纪人谈过了,同意曾黎帮你拍那个mv,这件事情,她有责任。”
眼前人张口欲说话,曾爸抬手,示意他先听自己说:“宋魏,我们只是不同意你和曾黎交往。其他方面,我们是非常希望你能过好的。
你这一路走来不容易,要好好拼事业。
还有,曾洋这孩子,看着活泼热络,和谁都能玩的不错,但从小到大,真的走近他心的人不多。
他是真的把你当做好朋友,当做哥们,所以对这件事情才会反响这么大。这件事,只是你们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慢慢的,都打开心结,希望你们之间友谊不变。
至于曾黎……”
停顿了半响,其实在曾爸的心里,他疼爱女儿更多一点。曾黎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刚为人父的时候,软乎乎的一团抱在怀里。
小时候长的非常可爱,像年画里的福娃,白白的像个糯米团子,晚上暖呼呼的抱着他的胳膊要他讲故事。
她从小就不爱哭,摔的痛了就哼唧唧的趴在那,然后张着手臂叫爸爸。
上学以后,聪明伶俐的很,两个马尾辫一晃一晃的,抱着一沓奖状冲进他的办公室。
他看高中学生上晚自习的时候,她就站在后门边上,眨着大大的眼睛也不哭闹。
他在讲台上讲课,偶尔看一眼她,她圆圆的眼睛就弯成两弯月牙。
他的女儿啊,哪怕一点点苦,他也不想她吃。
“如果你真的爱她,一定会希望她开心快乐。如果你们执意在一起,我和你阿姨也做不来什么过激的行为。但是……你觉得她会快乐吗?辜负了父母和曾洋,你觉得她能开心的起来吗?”
宋魏的手捧着温暖的咖啡杯,心底却一阵阵的涌上寒意。
他听见对面的声音说:“明天我和你阿姨就要回青城了,你能不能给叔叔一句分开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