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上,小苏檀着重表扬了最近表现出色,对团队做出杰出贡献,并且一次都没有毁坏万爷爷家里东西的几个小孩,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个她自己拼的小汽车,乐得那几个孩子找不着北,其他小孩则是一脸羡慕嫉妒恨,心里只恨自己当初没有更努力一点,要是多帮万爷爷的田拔几颗草,多抓几个青蛙,得到拼装小汽车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结束表彰大会之后,小苏檀没有立刻宣布散会,她有模有样地清了清嗓子,表示自己还有最后一项重要事情宣布。
小朋友们纷纷驻足,一双双小眼睛里都是慢慢的好奇,小万谢承觉得好不自在,尽管大家看的让都不是他,而是站在台上,拿着小话筒,闪闪发光的小姑娘。
假期已经快结束了,大家马上要各奔东西,小万谢承觉得自己已经隐约猜到小苏檀要对他说什么了。
“我喜欢你!”小苏檀拿着话筒,撕心裂肺地表白,表情生动地像是在演话剧。
万谢承至今还记得在一瞬间汇聚到自己身上火辣辣的目光,那个时候他已经陪着父亲参加了好几场宴会,也和不少油滑的大人打过交道,按道理说他已经不会在人群面前这么紧张了。
可是在那神圣的一刻,小万谢承的掌心里止不住冒汗,他在自己的裤腿上擦了擦,汗不从手上流了,却从额头上流了下来,以前他也总被班里的小女生表白,但是都没有紧张到流汗过这样的感觉真奇怪。
小万谢承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向哪里,不知道该看下面的群众,还是看旁边热切地凝视自己的小苏檀。
小苏檀仍旧在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黑葡萄一样水灵灵地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在等待自己的答复,小万谢承顿时觉得肩上的压力大,而此刻自己的爷爷就坐在不远处,乐呵呵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恨不得和下面的吃瓜小朋友一样拍手叫好,以前小万谢承喜欢爷爷的不管事,但是他现在真的很想爷爷来帮帮他。
接受还是拒绝,小万谢承心中纠结万分,半晌,他下定决心似地攥紧拳头。
不行,不能接受,谈恋爱是大人才会做的事,他还是一名小学生,如果现在就早恋,他觉得对不起自己胸前的红领巾,小万谢承捏紧自己的小拳头,眼神坚定。
话到嘴边,看到小苏檀期待的眼神,却又打了个弯儿:“我——愿意。”
“哦!!!!”
万老爷子带头鼓掌,笑成了一朵花儿。
小孩群里也发出阵阵惊呼,一时间,鼓掌声仿佛要把他淹没,小万谢承的脸上爆红,他偷偷去瞧旁边的小苏檀,脸上更红了。
他告诉自己,刚刚那句话一定是上帝要他说的,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既然答应了,他就要好好对苏檀负责,做到不抛弃不放弃,做一个好丈夫。
下面有人开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万老爷子笑得更开怀了,也跟着起哄,完全不管自己亲孙子的脸都红成了猴屁股,能看见这小子这么羞涩的样子也是难得啊。
起哄什么,才刚刚在一起几分钟,怎么能就这样轻薄自己的女朋友呢?
小万谢承又去瞄旁边的小苏檀,小苏檀也在笑着,但是小万谢承总觉得小苏檀的笑并不是开心的笑。
他犹豫了一会儿,悄悄拉住旁边小苏檀软乎乎的小手,目光落到小苏檀白里透红的小脸上,近在咫尺,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敢靠近。
下面的起哄声越来越大,大有他不亲就誓不罢休的架势,小万谢承鼓起勇气,他小心翼翼地挪动,与小苏檀更近了一些。
“亲……吗?”小万谢承的心里眼里全是忐忑。
小苏檀转头看向他,明显一愣,而后烫手一样甩开他的手,满脸的惊讶:“你想什么呢?”
“我……”小万谢承有些发愣。
见他这幅样子,小苏檀没心没肺,嘻嘻一笑,又凑到了他的眼底下:“副老大,你真喜欢我呀!”
如果不喜欢,他就不答应了。
“我跟他们打赌说一定能让你喜欢上我,你不会真喜欢上我了吧!”
居然是赌约。
“没想到我的魅力这么大”小苏檀小大人模样地摸着自己的小下巴,突然吧唧一下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好啦好啦,你也不要伤心,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你永远是我的副老大嘛!这个亲亲就当做给你的报答,你要亲我就亲了哦!所以你不要在意啦!”
“万…嗯……万些……”小苏檀咬着手指头,支支吾吾。
居然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
有小孩在下面提醒小苏檀:“万谢承!他叫万谢承!”
小苏檀恍然大悟:“哦哦,万谢承!你永远是我的副老大!我苏檀发誓,绝对不撤销万谢承副老大的位置!各位在此都给我做个见证!”
“好!”
“好!”
下面是一声更比一声高的呼声,纷纷表示小万谢承赚大了。
那一天在小万谢承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小万谢承连晚饭都没有吃,他甚至没有等到散会,一个人就冲下了颁奖台,他的心碎了一地,再也没办法被粘了。
自己被骗了,小苏檀玩弄自己的感情,一切都只是一场赌约,他只是别人的赌注,小苏檀不喜欢他,对他好也是因为要把他追到手。
无论多么不想相信,小万谢承都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了,他决定以后不再相信任何一个女人。
万老爷子笑着跑过来,没有什么诚意地安慰他说,小孩子的玩笑而已,不要当真,说他这么帅,学校里一定有很多漂亮小姑娘喜欢他。
可是那些漂亮小姑娘都不是小苏檀,小万谢承心里想,他心里很生气很生气,他现在才知道小苏檀脸上的笑容当然不是开心的笑,那明明是得意的笑。
小苏檀在得意自己追到了他,完成了赌约,大获全胜。
小万谢承悄悄躲在后座抹眼泪,没有和爷爷说一句再见,他再也不想来这个地方,见到那个伤害他的坏女人。
小万谢承离开了这里,也结束了自己的第一段恋情,尽管这段所谓的恋情从开始到夭折,只不过几分钟。
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坏,小万谢承觉得所有的女人都是没有心的,是很很虚伪,他再也不愿意回想小苏檀对他呵护的点点滴滴,那就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她也是把自己当做女生那样追。
小万谢承暑假再也没有来过爷爷家,他回归到自己繁琐的世界,再也没有和那些普通的平民孩子见过面。
这里的孩子换了一批又一批,小苏檀也再也没有见过那个自己扬言一辈子不换掉的副老大。
新来的孩子甚至不知道曾经有副老大这个位置了,小苏檀也渐渐忘了自己曾经还这么玩弄过一个纯情小男孩的感情。
那个夏天就像一场梦,那一句告白破碎成回忆中的拼图,孩子换了一批又一批,小苏檀当了一年又一年的老大,到了后来,她也不再来了。
她的家庭不再幸福,她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见到每年夏天带她来万爷爷家玩的妈妈,她也已经长大,陷入纷纷扰扰的世界。
那个夏天的一句告白,除了长大的万谢承,没有人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