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薛兰馨重生

回董家的时辰迟,晚饭自也跟着迟了。

灯烛辉煌的屋子里,林银屏叼着筷子,吃的一脸心不在焉。

薛兰馨重生的具体时日,原著里有提过,但她已记不太清楚,她只知道,薛兰馨被陷害与小厮有染那一天,正是董老太太做寿之日,董老太太的寿辰是六月二十八,薛兰馨重生之后,要赶在这一天之前,既要设计抓董永琏和薛玉湖的奸情,又?要以此为借口早点和离脱身,算算日子,怎么也要十来天才能搞定。

今天已经是六月初九……

“想什么呢你?一根凉拌青菜,就吃了老半天。”林银屏正想的入神,一道声音忽然灌入脑海,回神抬头,见董永琦一脸好奇的看?着她,不由将脸一板,语气严肃道,“吃你的饭罢,哪来这么多废话。”

端着饭碗的董永琦:“……”

他?好像真的弄巧成拙了。

自从假意答应和离之事?,林银屏待他?的态度,原本已经有所好转,然而,自打那天冒犯了她,林银屏就跟又?吃了枪药似,不管同她说什么话,她一律神色不耐的顶回来,半点都不给他?好脸瞧了。

看?来,同林银屏好好做夫妻这件事,还真是急不得。

得慢慢来。

晚饭毕,林银屏叫人搬了把大藤椅,摆在屋外?的长廊下头,叶清花香,繁星满天,夏夜的景致格外昳丽,林银屏一边在廊下乘凉,一边叫来春雨和冬雪:“我不在的时候,府里都有什么新鲜事?儿?说来我听听。”

林银屏一共有四个大丫鬟,分别为春雨、夏荷、秋菊、冬雪。

因林银屏不常住在董家,是以,两个随她贴身服侍,两个留下看?守屋舍。

“奶奶不在的第一天,姑太太又?来了一趟,好像是为了表姑娘的亲事……”

“奶奶不在的第二天,咱们太太的娘家嫂子也来了,和太太关起门,说了好久的话,具体说了些什么,奴婢就不清楚了……”

“奶奶不在的第三天,大太太亲自给一个丫头开了脸,叫去服侍大爷,大老爷知道后很不高兴,和大太太狠狠吵了一架呢……”

……

春雨和冬雪两个丫头,竹简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董家八卦,一股脑儿全说给了林银屏听。

“前儿,大奶奶身边的一个大丫鬟,好像是叫绿丝的,胆子大的很?,竟偷了大奶奶一对儿不常戴的金镯子,那天一早,大奶奶忽然想起来要戴,绿丝却找不出来,这才发现,她居然监守自盗,早就偷走了,人赃俱获之下,绿丝叫大奶奶打了一顿,撵到庄子里去了……”

听见这件事时,林银屏目光一闪。

这个绿丝,早就被薛兰馨的后娘买通,给薛兰馨偷下麝香,陷害薛兰馨和小厮有染,这些事?情,她统统都经了手。

“昨儿,三姑娘和四姑娘又?闹别扭了……”

“今儿,大奶奶的娘家母亲和妹妹来做客,薛姑娘下台阶时没当心,竟然跌了一跤,把脚脖子给崴了,大奶奶便留薛姑娘小住几日,说是养好伤再回去,为着这事?儿,大太太挺不高兴,又?狠狠奚落了一回大奶奶……”

慢悠悠晃着的藤椅一顿。

一直闭目养神的林银屏,忽然睁开眼睛:“……大奶奶的妹子在府里住下了?”

“正是呢。”春雨撇了撇嘴,低声吐槽道,“不过脚崴了一下,又?不是多严重的伤,哪就娇气到这个份上,她一个外姓姑娘,已到了说亲的年纪,也不知道避个嫌,竟就这么大大咧咧住下了。”

闻言,林银屏扯了扯嘴角。

薛玉湖要是真走了,薛兰馨还怎么趁机捉奸呢。

摆摆手,叫冬雪和春雨各忙各的去。

如此说来,薛兰馨不仅已经重生,连和离脱身的计划,都开始着手执行了。

夜渐深,林银屏摇着一把白玉团扇,从藤椅上起身回房,屋里,烛光灿灿,董永琦还在秉烛苦读,林银屏本不想理睬他,走到卧房门口时,她忽又?转过身,折步到董永琦跟前:“明儿下午,我就不和你去别院住了。”

“你要留在府里独住?”董永琦抬眼,眉头微皱道,“为什么?”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亲眼目睹薛兰馨的和离之路啊,随你一块住到外头了,她还怎么凑这份热闹。

林银屏轻哼一声,语气冷淡道:“看?见你就烦。”说罢,又?摇着团扇施施然走了。

董永琦:“……”他?哪有很?烦人。

次日,林银屏早早起床梳洗好。

董家有个规矩,但凡逢五逢十这两日,一家的老少爷们都在时,早饭要聚在福安堂一起吃,算是彰显一家和乐,上慈下孝。

林银屏别的没遗传到,唯独爱美的性子,随了颐华长公主,是以,她每次出屋子前,都要好生收拾打扮,不然,她绝不肯踏出房门半步,在穿衣镜前来回打量两遍,林银屏这才满意点头:“行了,走吧。”

董永琦早在院子里等着了。

因林银屏总也不出来,董永琦枯等无聊,便蹲在一棵海棠树下看?蚂蚁,正瞧的满脸趣味,忽听一阵帘子响,是林银屏带着丫鬟出来了,他?抬头望去,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艳光照人的映入眼帘。

呼吸莫名窒了窒,董永琦站起身,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收拾好啦?”

丫鬟们都在,林银屏不好乱发脾气,便回了他?一声:“好啦。”想了一想,又?问,“刚刚,你蹲在地上做什么?”

“看?蚂蚁。”与林银屏并肩而行,一块先去拜见董二老爷夫妇,董永琦闲聊家常般,笑着道,“看?它们爬来爬去,还挺有意思的。”

林银屏心底嗤笑一声,嘴上却道:“你喜欢看蚂蚁?那好,等会儿我叫人捉一罐,让你仔细瞧个够。”

闻言,董永琦头皮立刻麻了一下:“呵呵,不用了。”

看?一两只小蚂蚁爬玩,那是乐趣,看?一群蚂蚁钻来拱去,可就是……噩梦了。

这个林银屏,她故意的吧。

拜见过董二老爷夫妇,二房一家子又?浩浩荡荡去了福安堂。

吃团圆早饭之前,自然要闲聊一番,唠唠家常。

“几日未见,琦哥儿媳妇的气色愈发好了,人也更俊了些,倒是琦哥儿仿佛瘦了,琦哥儿呀,听大伯母一句劝,读书考功名虽然要紧,也要多注意身子,别太累着自己了。”林银屏刚坐下不久,就听董大太太忽然笑着说道。

这句话乍听没什么问题。

前半句在夸林银屏变好看了,后半句又在关心侄子。

但仔细一品,里头的问题就大了去了。

林银屏和董永琦正是新婚,过来人都知道,新婚中的小夫妻难免情热,不懂节制是常有的事?情,况且,林银屏又?和董永琦住在府外?,连个管束的长辈都没有,两人还不定怎么胡闹,如今叫董大太太这么一说,一个被滋润的更水嫩漂亮了,一个又累的瘦了些,心里本就不是滋味的董二太太,顿时更不痛快了。

眼睛一瞥,董二太太倏然看向?林银屏,脸上露出不满之色。

儿子离家读书,是为了挣功名,儿媳妇非要巴巴的跟去,哪是单纯的照顾儿子,分明是娇缠狐媚去了。

儿媳妇来头大,她不敢随便训骂,只能回头去劝劝儿子,叫他别太娇惯媳妇。

“多谢大伯母关心。”董永琦仿佛没听出董大太太的言外?之意,只语气平静的应了一句。

林银屏却没董永琦的好涵养。

这个房董氏,明为夸赞,实则讥笑,这是拿她当傻子忽悠呢是吧。

不抖一抖原林银屏留给她的金手指,她都对不起董大太太主动送上来的脸。

真以为她是面皮薄、好欺负的小媳妇呢!

一室寂静中,林银屏搁下手中茶盏,目光冷淡道:“大伯母说的极是,二爷日夜埋头苦读,想不累瘦都难,不像大哥,是个好命的富贵闲人,连身上的秀才功名,都是大伯母掏银子捐回来的,他?这么清闲无事?,难怪整天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几天不见,就发福了一大圈,都快赶上圈里养的猪了。”

“你……你说什么?!”一听林银屏的话,董大太太倏然变了脸色。

房里的其余人,也是神色大变,目瞪口呆。

估计谁也没想到,林银屏敢直接骂董永琏是头猪。

其中,尤以当事?人董永琏的脸色最难看。

唯有董永琦以手掩嘴,偷偷笑了起来。

“说你儿子是个窝囊废,怎么了?!”林银屏靠在椅背上,体态闲闲的坐着,“你儿子文不成,武不就,除了一个侯府世子的名头,他?有什么真本事,大伯母呀,听我一句劝,虽然你只有一个亲儿子,但也不能把他?当成废物养啊,你有闲情关心我家二爷,倒不如花点心思,多管管你的废物儿子吧。”

林银屏噼里啪啦的一番话,怼的董大太太险些厥过去。

董永琏再也忍不住心头怒火,他?招谁惹谁了,一忽儿被骂猪,一忽儿又被骂窝囊废:“二弟,你媳妇这么胡说八道,你也不说管管她?!”

“我们家里,媳妇最大,只有她管我的份儿,哪有我说她的道理,大哥多见谅哈。”

董永琦摊了摊手,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妻管严姿态,脾气超好的当起和事?佬:“再说了,不就是被骂两句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好男不跟女斗,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这说的还是人话嘛!

董永琏险些被隔房堂弟吐出一口血来。

一直冷眼旁观闹剧的薛兰馨,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重来一世,林银屏和董永琦的性子,似乎……改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