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怔怔的愣在那里。
如果他不爱陆江沅，那或许也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位置，像那些被富人圈养的娇雀一般，灿若桃花笑颜开，说着他爱听的情话，甚至可以去讨一些好处。
比如，楚离最缺的钱。
可偏偏他爱了陆江沅五年，他的青春里都是这个男人的影子。
他从不向陆江沅讨要过任何好处，每次他来这个屋子，楚离都会亲手做一些汤羹，会将他换下的衣服洗干净，留上独属于他的味道。
一轮冷月斜挂。
楚离站起身子，点燃手边的那支烟。
腾起的白雾将他的面容遮得模糊起来。陆江沅已经说得很清楚，不要贪心，不要妄图揣测他的心意，不要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认清自己的位置，安守本分的做一只笼中雀。
因为，他没资格。
楚离眼眸垂着，他觉得心口处有点疼。
深深吸了一口，或许能麻痹自己，能忘记那些不想面对的事情。
楚离回过神，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游戏界面，他坐下来点了开始排位。
-
清晨，楚离是被钱入账的提示音叫醒的。
按时完成老板的要求，收到应有的报酬，他看了看卡上的余额，嘴角微微翘起。
起身，伸懒腰，拉开窗帘，早春的阳光洒了进来。
紫色的葡风抻着细瘦的花茎，在风中轻舞，紫色的小铃铛挂在头上，摇曳清香。
下楼时，陈姨已经做好了早餐，摆在客厅的桌上，一切都是本该就有的美好样子。
吃早餐时，楚离给满溢着黄色油汤的咸鸭蛋拍了一张照片，轻笑着发给陆江沅。
【leave】：谢谢陆哥，鸭蛋好好吃
每一瞬间的美好，他都想第一个和他分享。
哪怕是一颗他带来的咸鸭蛋。
发完，楚离开始乖乖吃饭。
出门时，他又接了一个舍友打来的电话，说是周末班级聚餐，教导员组织大家在一起认识一下。
楚离揉了揉闷青色的头发，眉心微蹙，他确实认不清班里的人。
风敲竹苑出门就有地铁，他像这京市里来来往往匆忙的人群一样，在清晨里挤着地铁，路上又看了一会比赛回放视频。
辉煌北方赛区的比赛正在如火如荼的举行。
何尚尚所在的LLS战队三天后将会对战老牌劲旅--VOG，楚离就是在看VOG的比赛视频。
他关了视频，电话拨了出去。
“和尚”
电话那头声音懵懵的，很明显还没睡醒。
“和尚，下午我没课，你有空没有我们见一面。”
“什么事？”
“我看了比赛视频。”
那边愣了几秒，才从朦胧睡意中清醒过来，忽而声音带着几分期许问：“小离你是不是对我们下一场比赛有什么想法？”
“嗯。”
丽徽华苑。
楚离从地铁出来后又从超市里买了些牛奶、鸡蛋还有些蔬菜、肉类，然后领着大包小包往家里走。
这是个高档小区，小区里面建的像一座江南园林一般，只是这早春时分，许多树枝尚未发芽，唯有塘边的垂柳绿意盈盈。
他打开门，走进屋里。屋里并没有人，偌大的客厅里一片狼藉，饮料瓶、啤酒瓶随意堆放着，桌上残留的瓜果点心似乎昭示着这里不久前曾有一场狂欢。
楚离将手中的东西放进厨房后，又走了出来开始收拾残局。
对于这样的场景，他早已习以为常。
楚妈回来的时候，屋里已经焕然一新。她看着楚离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在看什么。
“你回来了？”
“妈，以后他们来家里时，把我的房间门锁上。”
楚离刚才收拾的时候，发现自己房间里有一副画被弄脏了，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在看到那副画上的酒渍时，莫名的开始烦躁起来。
茶几上放着一幅画，杏花树下有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少年，洋溢着独属青春的笑颜。
楚妈妈眉头皱了皱，她知道楚离房间里有很多画，他很宝贝这些，所以一直收藏的很好，这次大概是个意外，但是自己是长辈，怎么能像儿子低头呢？
“我没注意有人进去。”
她放下肩上已经掉漆的X牌包包，坐到楚离旁边。
“你不是说给我转钱吗？”
楚离关了视频，伸手拿过那副画，站起身子走到大门口。
他低头按了一会手机，楚妈妈听到钱到账的声音后，才露出笑颜。
楚离打开门，站在门口。
“我们已经是穷人了。”
他说完后，并没回头去看，而是径直走了出去，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仿佛那扇门关住的，是另一个世界。
一阵冷风蹿了进来，楚妈妈打了个寒颤。
不，没有，我不是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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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离将那副画拿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卖书画的店铺里，想让店家帮他重新装裱。
那是初二时，他偷偷画的陆江沅。
杏花树下，那个人比春花更灿烂。
“我尽力试试，只不过旧画修损价格比较高。”
老板看了看桌上的生涩画卷，有点不以为意，又不是什么名贵东西，至于这么宝贝吗？
“您帮我修复好，价钱不会差你的。”
楚离咬着下唇，闷青色头发很柔顺的贴着，看起来就很乖巧的样子。
“五百块，你先教三百订金，来拿画时候再教剩下的两百。”
走出店铺，楚离看了看银行卡上的余额。
三百六十二块。
离平台发工资还有17天。
他手指捏紧了，轻叹口气，看了看时间。
这时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是楚妈妈，楚离一边往前走一边接了电话。
“小离！你是不是傍上大款了？”
楚离愣在那里，眉头忽而紧紧皱了起来。
“你走了之后，来了个开豪车的男人，给了我一张黑卡。”
电话那头声音高亢异常兴奋，仿佛恨不得马上拿着卡出去试试，生怕一出门就被发现这只是个骗局。
“我就赶紧从家里出来了，去商场买了一件衣服，结果你猜怎么着？”
“那卡是真的！真的是真的！小离！”
“你在哪？”
挂了电话，楚离从兜里抽出烟，蹲在马路牙子上点燃那支烟。
他心里的情绪难以言表，这个送卡的人只能是陆江沅，所以，他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包养的对象吗？
黑卡。
不是给情人的最好的礼物吗？
所以他就是陆江沅的情人了吗？
可我想当你的男朋友啊！
有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流进他的唇里，他舌尖尝了尝，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