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怎么瞧着,这些畜生像是嗑了/.春./药一样?”
苏昭昭看似随口一说,然后捂唇乐呵呵的笑出来,如银铃悦耳,笑靥如花。
坊间有人在悄悄传言,苏贵妃是妲己转世。
美人多祸国,这是自古以来亘古不变的道理。
但苏昭昭身份特殊,她是镇国公府之?女,又是苏将军的妹妹,苏家世代满门忠烈。今日入宫赴宴的武将们都在镇国公麾下待过,不相信苏家人会.叛.国,故此,对苏昭昭也讨厌不起来。
苏家的姑娘能有什么的坏心思呢?
她只是太美了而已啊!
自古,英雄皆爱美人。
帝王也是一个正常男子,他只是犯了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病——喜欢美人。
美人有什么错?
英雄又有什么错?
英雄不喜欢美人,难道去喜欢丑女?!
在场赴宴的武将们,潜意识里原谅了帝王偏宠苏贵妃,也原谅了苏贵妃如此妩媚动人。
而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听见了苏昭昭刚才所?说的话?。
孔雀……嗑了./春./药……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
要知道,孔雀只有.雄.性才开屏,一般开屏都是为了求.交.配。
而此时此刻,数只孔雀纷纷“攻击”丞相,恨不能都在黏在他身上。
这画面忒过令人想入非非。
将士们思想单纯,不像文人那么弯弯绕绕,看着丞相狼狈的模样,都有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身为大魏丞相,乃朝中肱骨,岂料是这般……猥.琐.之?态!
天哪,简直没眼看!
回府后得好生洗洗眼睛。
武将素来看不惯那些只会口头功夫的文官们。
现在文官之?首,被一群鸟儿攻击,武将们顿时觉得?——苍天好生英明!
他们在外流血割肉的时候,这群文官却享受无边荣华。
搞不好,他们还会被文官们莫名其妙参上一本。
当然了,武将们,永远都理解不了文臣们一言不合就告状的小人心思。
靖王对身侧的侍从使了眼色,侍从上前替丞相驱赶孔雀。
宫人们也上前帮忙。
太后的脸阴沉到了极致。
她深深地看向了苏昭昭。她就知道苏家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这苏昭昭竟然将计就计,还借机会残害丞相!她是如何知道她案前的菜肴被做了手脚?!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奸诈!
皇太后一心以为,这必定是苏昭昭所为。
那些正当兴奋地孔雀可不是好对付的,而且加起来有数十只,苏昭昭这时道了一句,“这些畜生可是西南王进攻的,你们莫要伤了它们,以免影响了朝廷与西南王府的和?睦。”
苏昭昭看向司马慎炎,问道:“是啊,皇上?”
司马慎炎的脸色不甚好看,还有些冷,“嗯。”
丞相,“……!!!”
孔雀命可贵,他呢?!他乃堂堂大魏丞相,是国舅爷!
终于,为了保住孔雀的命,小半个时辰之?后,丞相才脱困。
此时的丞相,已经是衣衫褴褛,面目挂彩,毫无权臣的风雅与气度。
苏启喝了一些桃花酿,白皙的面庞浮现桃花粉,含情眼轻飘飘的望向了丞相,“相爷今日真让晚辈刮目相看!”
丞相已经御前失仪。
这个时候如果?离开,那就是落荒而逃。
好在,他为官多年,在高位待久了,有着绝对的自信,此时已经恢复端坐笔直,对苏启拱手,“苏二公子,你过奖了!”
苏启读书不多,武功略逊色,唯一的优点就是自己的脸……以及他的嘴。
他当然知道,丞相府要置苏家于死地。
说实话?,当初丞相的长子为非作歹,当街强抢民女,打伤百姓,换做是他,也会一刀把那狂徒给捅了。
留着祸害在人世,只会害了更多的良善柔弱之人。
故此,苏启气死人不偿命,笑道:“相爷怎么就连反话?都听不出来?”
众人,“……”
一半人憋着笑意,另一半人暗中观察形势,不到必要的时刻,绝对不随便站队。这年头,还是当墙头草更加安全。
丞相腮帮子?鼓动,握着杯盏的手,手背腾起了青筋。
太后看到娘家人被如此欺负,也是气不打不一处来,奈何帝王根本不插手。
“够了!成何体统!”太后高喝一声。
苏启抖了一下,手中的酒水都泼出去了,仿佛是被太后的权势给吓坏的少年郎,连忙起身行礼,“太后娘娘,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与相爷毫无关系!小人年岁尚小,太后娘娘莫怪罪!”
丞相,“……!!!”
要气死了!
苏家的人怎么这么讨厌?!
嘴上说着跟他没关系,可分明就是跟他有关系!
太后哑口无言,她现在只想回永寿宫躺一躺。
苏启才十来岁,尚未弱冠,她一个老人家当然不能跟他一般计较!
太后坚强的保持着一个慈祥老人该有的态度,挥挥手,“坐下吧。”
杀了他!杀了他!哀家只想杀了他!
太后在内心咆哮,又怒其不争的看了一眼丞相。
对苏昭昭下.毒.的计策,今日是行不通了。
*
宫宴继续,驯兽师焦头烂额,战战兢兢的带走了所?有的孔雀。
苍天保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人怪罪他,皇上真是个明君!
左忠示意可以上歌舞了。
司马慎炎全程漠然。
苏昭昭斜睨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司马慎炎也看向了她,随即,帝王薄唇微微一勾,笑了。
苏昭昭被狗皇帝这一脸的笑意,弄得?十分?心虚。
他是知道酒菜有毒?
那为何不提前制止她?
还是知道她根本不会动筷子??
苏昭昭一时间揣测不出来。
苏昭昭也回以一笑,她笑得?含情脉脉、万种?风情。
靖王一抬眼,恰好就看见了这一幕,置于广袖中的左手握了握,仰面灌了一杯烈酒下腹。
*
太后勉强撑到了宫宴结束。
回到永寿宫,太后的偏头疼就犯了,今日白家当真是丢尽了颜面。就算是先帝在世时,也无人敢对白家如此不敬!
那些该死的孔雀……
不!
罪魁祸首苏昭昭!
可……
春./药是她命人下的,且也是丞相给她的。
今日没有害成苏昭昭,反而让丞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内殿没有旁人,只有一个贴身.伺.候.的玲珑,太后歪靠在贵妃雕花软椅上,眸露狠绝之?色,“下月冬猎,皇上必然会带着苏妖精一块去,哀家定要让她死!”
人总喜欢给自己找挡箭牌。
比方说今日之事?,明明是太后自己误算了时机,却是将丞相所受之?辱算在了苏昭昭头上。
玲珑二十有五了,也是相府出来的人,为人谨慎狠辣、手段阴毒,她在太后身侧,压低了声音,道:“太后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苏贵妃为人狡猾,今日看来是早就知晓,但她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太后也是这个想法。
她纵横后宫数十年,怎可能一个丫头片子?都斗不过?!
殿外,宫人汇报道:“太后娘娘,靖王爷来了。”
皇太后立刻来了精神。
除却相府之?外,靖王就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与依靠了。
皇太后坐起了身子,“快请他进来。”
大半年未见儿子,靖王一迈入内殿,太后就红了眼眶,“我儿总算是回来了。”
方才在宫宴上,太后不方便表露情绪,此刻就怎么都忍不住。
靖王拧眉,态度算不得?疏离,但也不热情,“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一把扶住了靖王,制止他行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太后倒也没有只是叙旧,提及了正事,“你这次立了大功,皇上已经重赏,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了。”
太后言辞之?间,字字透露着野心。
靖王不动声色避开了太后的碰触,“皇恩浩荡,儿臣唯有感激之?心。”
太后也蹙了眉。
她自是察觉到,靖王与她并不是很亲密。
他自己没有那个野心!
但没关系,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时机一成熟,有些事?不去做也不行!
*
长乐宫一年四季鲜花满园。
即便眼下已经入冬,但宫里暖房里的鲜花,基本上都是供应长乐宫的。
可问题来了,天气一冷,鲜花很容易凋谢。
从暖房里搬出来的花,不到三日就会落尽。
即便如此,长乐宫还是源源不断的摆上的正当盛放的娇花。
苏昭昭身上披着大红色披风,站在庭院中,看着满园奢华。
人若不贪恋荣华,估计不是出家人,就是脑子?有病。
苏昭昭也开始贪恋这后宫繁华。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想回到现世了。
但她毕竟是炮灰,即便不想死,结局也未必是好的。
苏昭昭命人取了扫帚过来,她一点点扫起了落地的残花。一时间戏精附体,难以从伤感的情?绪中走出来。
房嬷嬷在一旁看着,一脸习以为常。
哼,那本风靡一时的《红楼》话?本里也是这样写的,娘娘还在闺阁中时,曾一度想要效仿话本中的娇弱美人,有事?装装病,没事就葬葬花……那一阵子,整个国公府的后花园子都秃了。
因为所有的花,都被苏昭昭命人给摘了,以供她埋葬……
一抹玄色衣料映入眼帘,房嬷嬷吓了一跳。
皇上这阵子来时总是悄然无息,“老奴给皇上请安。”
司马慎炎眸光淡淡的看着苏昭昭,“爱妃,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苏昭昭还能做什么?
不过只是想到了自己不久之?后的命运,徒增悲伤罢了。
还有半年,她就要死了。
现在只盼着死得时候能够彻底一些,不要让她有任何痛感。
最好,能死得?漂亮一点。
“臣妾忍不住伤感,这些娇花虽然美艳,但保鲜期太短,终是来于尘埃,又归于尘埃。”
一旁房嬷嬷只想翻白眼,贵妃娘娘果?然又犯病了。
司马慎炎唇角一抽,“不得?胡说!”
帝王神色骤然变冷,似乎很?不喜欢这些丧气话?。
苏昭昭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一地残花,“皇上倘若有朝一日不爱臣妾了,能否放过臣妾呢?”
她在想,只要不死,能在这个世界活着,也未免不是一桩享受。
她已经开始动摇最初的念头,其实,她不一定要回到原来的世界。
司马慎炎突然低喝,他的宠爱从来都不是毫无边界,“够了!”
苏昭昭一怔,哭了,“臣妾一切都明白了,已经不需要任何解释了,皇上莫要再说了。”
房嬷嬷,“……”贵妃明白了什么?如此瞧着,只觉得?皇上可真是可怜。
司马慎炎,“……”
苏昭昭弃了扫帚,转身要回房。
司马慎炎扫了一眼落地残花,胸口不太舒服,一把拉住了她,也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捏起美人下巴,就狠狠亲了下去。
苏昭昭毫无反抗之?力,嘴里吱吱呜呜,看样子似乎是想反抗,然而下一刻,她的双臂就主动缠上了帝王的脖颈,还垫起了脚。
立刻化被动为主动。
房嬷嬷顿时无处可逃,“……!!!”
她一大把年纪了,为甚总要目睹这些?!
一番亲.吻.过后,苏昭昭终于安分?些,她在院中赏花,司马慎炎负手而立,仪表堂堂,仿佛方才的短暂失控都是假的。
苏昭昭忽闪着纯真的大眼,问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理那些孔雀?皇上难道就不觉得?奇怪么?为何那些孔雀吃了臣妾撒的吃食之?后,就疯了呢。”
司马慎炎拧眉,深深地望了一眼苏昭昭。
他没有解释,只说,“西南王进贡的吉祥物,朕自会留着。”
苏昭昭又问,“也不知道相爷眼下如何了?天可怜见,相爷一把年纪了,却是遭了这份大罪,皇上就莫要怪罪相爷御前失仪之?罪了,相爷他又不是故意的,都怪西南的孔雀!”
司马慎炎,“……”
*
当日傍晚,冬日残阳如血,丞相府就收到了一则圣旨。
鉴于丞相在御前失仪,但又是事出有因,故此帝王只是惩戒帝王抄写《金刚经》,让他闭门反思半月。
接下来两日之内,整个京城的百姓皆知,丞相被孔雀攻击了!
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后面,谣言就变成了丞相有另类见不得?光的癖好,导致了孔雀对丞相“情?有独钟”,就连一向仁慈的帝王都看不下去了,即便丞相是国舅,也照样被勒令其在家中誊抄经书,以此净化灵魂。
素来在京中横行的相府中人,这几?天都不敢轻易出门,就生怕被扔臭鸡蛋。
百姓们一看见相府的人,都露出一致的鄙夷和嫌弃神色。
“咦……啧啧……”
要知道,要知道,只有雄.孔雀才会开屏,丞相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吸引.雄.孔雀,这就让人控制不住想入非非了啊。
话?本写手们连夜奋笔疾书,一个个如文思泉涌,不出几日,各大书局就冒出了类似于《权臣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跨越种?族的缘分?》、《来自西南的孔雀》、《孔雀成精了怎么办》……
*
同一时间,西南王府的探子们都躲在京城的老巢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西南进贡的孔雀出了问题!
是孔雀本身有问题?
还是有人蓄意陷害西南?!
莫非是皇上想要拢权了,所?以,借助丞相,来挑拨朝廷与西南的关系?!从而方便找到借口对西南一网打尽?
真的是处处可疑!事?事?皆阴谋啊!
权贵的五指山,无处不在!
西南王府的探子领头人这几?天憔悴不堪,长叹一声,“果?然!京城的水实在太深,立刻修书一份给王爷,让他莫要再往京城送任何东西。接下来,咱们只能暂时静观其变。”
属下们深表同意,“还是头儿英明!”
*
相府,丞相端坐在禅房“思过”。
这是帝王下旨之事?,他当然不会违抗。
况且……
一张老脸都丢尽了,近日来着实不敢轻易出门。
丞相夫人领着两名年轻的小妾在门外候着,苦口婆心劝慰,“老爷啊,人是铁饭是钢,老爷不能不吃饭啊,再大的事?也会过去的!”
丞相夫人一个眼神扫过,两名小妾立刻嘤嘤嘤哭了出来。
“老爷,妾身求求您吃点东西吧。”
丞相已经三日不怎么进食,气都被气饱了,眼下还真有些饿。
禅房门被打开,丞相夫人喜极而泣,立刻让小妾端着托盘入内。
丞相一看桌案上摆着的几?道菜,其中一道是烤鸡,他立刻又想到了孔雀,当即大发雷霆,挥袖拂开了托盘,“滚滚滚!都给老子?滚出去!从今往后,府上不允许再出现家禽!”
丞相不仅对鸟类有了心理阴影,他对那一身绣着孔雀图纹的一品大员的官袍也有了抵触!
但,他一日不放权,他就要穿一天的官袍!
这一天晚上,丞相又勃然大怒,整个相府惴惴不安。
*
大魏是从马背上打下的江山。
这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冬猎之日,从.开.国.皇帝开始,每年的冬猎都会风雨无阻的照常进行,今年也不例外。
长乐宫内,箱笼被翻得?一片狼藉,房嬷嬷淡定如初,她看了一眼长案上的沙漏,提醒道:“娘娘,时辰就要到了,若是耽搁了吉时,就怕皇上会不高兴。”
往年的冬猎,司马慎炎都会带着苏贵妃参加。
苏昭昭就喜欢艳压群芳……虽然没有其他宫妃去参加冬猎,她也照样要美艳动人。
“罢了,还是大红色吧,本宫是贵妃,独有比牡丹还要华贵的大红色才能配得?上本宫。”
她挑来挑去,还是选了一件妖艳的石榴红披风。
房嬷嬷,“……”夫人说得对,美人的衣柜里,永远都会缺少衣裳,贵妃娘娘就总嫌衣裙不够。
“娘娘,二公子今日也会参加狩猎,您可以见着二公子了,另外……娘娘万不可与靖王接触。”房嬷嬷苦口婆心。
京中有些不良书局悄悄向贵女们出售话本。
里面的内容都在鼓励贵女反抗《女戒》,朝廷虽然查的严,不允许诸如此类的话?本流出,神通广大的贵女们还是能找到路子?。
这几?年,好些贵女都开始不安分?。
还有人妄想着不嫁人,索性养几个漂亮的.面.首。
在房嬷嬷看来,这些个荒唐行径实在害人。
而苏昭昭作为镇国公府的掌上明珠,从不知《女戒》是什么个意思,幼时还童言无忌,说过要两位夫君,还点名了当初的太子殿下司马慎炎,还有就是四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靖王。
即便苏昭昭自己不记得了,但房嬷嬷却是记忆犹新。
生怕苏昭昭一个头脑发热,就奔着儿时的理想去了。
梦想不能随便追逐,搞不好会丧命。
苏昭昭茫然的看向房嬷嬷,“嬷嬷浑说什么?本宫怎会是那样的女子呢?!嬷嬷这是对本宫品格的污蔑。”
房嬷嬷,“……”你不是?谁是!
*
帝王的车撵停在宫道正中央。
苏昭昭带着宫婢一路逶迤而来。她盛装打扮,头蓬之下的那张脸明媚生动。
司马慎炎向伸出手,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上了马车。
苏启早就到了队伍里,隔着远远的距离,就朝着苏昭昭招手。
苏昭昭展颜一笑。
她的小手在司马慎炎掌中,她调皮的扣了扣帝王的手掌心。
她知道,帝王对她没有爱情。
但没关系。
演戏,她也还是专业的。
苏昭昭含情脉脉,“皇上,一夜不见,臣妾对您相思成疾。”
马车开始启动,司马慎炎胸膛微微起伏,斜睨了身侧的戏精一眼,“好好说话。”
苏昭昭内心嘲讽一笑。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司马慎炎明明在假装宠她,实则从未僭越男女之?间的那些事?。
嗯……
除却.吻.技高超之?外,也没让她体会过宠妃应该有的福利。
说实话?……
虽然苏昭昭接受命运的安排,但内心是极度埋怨的。
司马慎炎的柳下惠行径,简直就是对她美貌的侮辱。
她可以允许别人侮辱她的脑子?,但不能侮辱她的容貌。
苏昭昭难免露出沮丧之色,久久不肯说话?了,低垂着脑袋,小脸藏在斗篷里。
司马慎炎,“……爱妃这又是怎么了?”
苏昭昭轻轻叹气,“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司马慎炎面色一沉。
苏昭昭最近很?容易伤感,不是葬花,就是吟诗。
“不许闹了。”司马慎炎嗓音低沉。
苏昭昭又不说话了。
她不闹还不行么?
她只是一个炮灰女配,注定了不得?善终的命运,她还能求什么呢?
她很识趣,暴君不想听她唠叨,那她就不唠叨了,谁还不是个体贴入微的仙女呢。
安静了片刻,司马慎炎先开口,“你想要什么,朕都依你。”
苏昭昭觉得?,狗皇帝比她还能演。
她又差一点以为,在狗皇帝心里,她还是有些分?量了。
这个可恶的偷心贼!
苏昭昭不服输,拿出了绝招,她眼眸含雾,更加神情?的看着司马慎炎,“臣妾除了皇上的心,什么都不想要,那皇上的心,能给臣妾么?”
司马慎炎剑眉一拧。
不知道是不是苏昭昭的错觉,她感觉到司马慎炎的身子僵了一下。
然后,司马慎炎再次正视前方,再也不说话了。
苏昭昭,“……”嘻嘻,她赢了一局(#^.^#)。
*
帝王的随扈浩浩荡荡行驶在朱雀大街上。
两侧百姓都在看热闹,为了一睹龙颜,以及看清楚贵妃娘娘的容貌,好多人午饭都不吃了,早早就蹲守在长街两侧。
“贵妃娘娘天姿国色,比昨年更是好看了!”
“皇上与娘娘,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贵妃娘娘这等容貌,怕不是天仙下凡吧!”
相府的男丁们,一个个面色阴沉。
丞相的独子虽然没了,但又从族中过继了三位公子,加之?丞相夫人的两个侄儿也在相府,总体来说,白家这一队的人马并不在少数。
丞相内心堵门,暗暗讽刺这些愚钝的老百姓。
长得好看能当饭吃么?
苏家人除却一张脸之外,还剩下什么?!
苏启一路上也备受瞩目,他为人谦和,不像司马慎炎那样全程冷着脸,他还时不时对百姓招手打招呼,深得百姓的喜欢。
苏启:“大家好啊!”
众人:“苏二公子,你也好啊!”
苏启和百姓们互动得很?开心,他就知道,人间还是充满了爱的。
“二公子好生俊朗!”
“苏二公子,我想嫁给你!”
苏启平和?的笑着,“我父亲母亲不同意!”
相府一党,“……”啊呸!真不要脸,到处.勾.搭.年轻貌美的小娘子?们,还说是父母不同意!
队伍缓缓往前,参加冬猎的贵公子们,绝对多数都有追捧者,唯有相府一党无人问津。
相府一党的队伍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安静……以及嫌弃……
丞相,“……”
*
到了猎场,苏昭昭一下马车,就进入了事?先就搭好的帐篷里,宫人们提前烧好了炭火,帐篷内温暖如春,她褪下了身上的斗篷,藏在怀里的话?本子也拿了出来。
男人们打猎,她就只能靠此打发时光。
最近新出的《来自西南的孔雀》还是很出彩的,下笔的角度十分?新奇,竟是从一个被始乱终弃的孔雀精讲起,苏昭昭昨天看了一夜,一晚上都在噗嗤的笑。
这册话?本只看了一半,她挠心挠肺地想要看完。
司马慎炎撩开帘子?进来,就看见苏昭昭靠着软枕,正呼哧呼哧地笑,褪去了披风的小身板一抖一抖的。
好不逍遥快活。
哪里还有在马车上时,那股子庸人自扰的悲伤模样。
司马慎炎,“……”-_-||
帝王合理怀疑,苏昭昭的痴情都是装出来的。
房嬷嬷正要出声,就被司马慎炎一个眼神打断。
房嬷嬷兀自思忖了一下,还是打算离开营帐,小年轻孤男寡女在一块,谁知道一会又做什么。
*
这厢,苏昭昭正看得?起劲,突然有道阴影投了下来,她一抬眼就对上了司马慎炎浓郁的眸。
他的眼神,仿佛是在探查什么。
苏昭昭一愣,方才还傻笑,这突然就笑不出来了,立刻变成了多愁善感的少女,“皇上怎么来了?不是说一会就要动身打猎去么?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早就习惯了,即便皇上不陪着臣妾也无妨,因为只要皇上高兴,臣妾才能高兴。”
司马慎炎还在凝视她,“→_→”
数个呼吸之后,他的目光才落在了苏昭昭手中的话?本子上。
他剑眉一挑,虽对京中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代表他不知情。
甚至于这本《来自西南的孔雀》讲述的是雄孔雀精转世之?后,报复负心男子的故事?,他都一清二楚。
龙.阳.之?.癖,自古有之?。
司马慎炎不会明令禁止。
但苏昭昭一个女子?,看这东西……
“拿过来。”
司马慎炎嗓音低沉。
谁知道苏昭昭脑子?里现在已经在浮想联翩什么。
几?年前,京中还出过一本《暴君与王爷》的话?本,苏昭昭看过那话本子,还将他和?靖王代入了进去……
思及此,司马慎炎脸色更加阴沉,直接弯身夺下话?本。
帝王雷厉风行,直接将话?本抛入了火盆里。
烧了……
“你……”苏昭昭滕的一下站起来,她正好看到关键时候,“皇上,孔雀精马上就要虐渣男了!你为什么不让臣妾看完!看不完这个故事?,臣妾会憋死的!”
这就好比是每次司马慎炎撩完就跑。
恰好到了火候上,又恰好在最关键的时候收手。
苏昭昭瞬间泪眼朦胧,“皇上,你的心里,果?然没有臣妾!”
司马慎炎,“……”
帝王抬手捏了捏眉心,对着帐外道:“来人!”
房嬷嬷立刻进来。
发现话本子被烧了,她暗暗窃喜。
烧得好啊!
不然,贵妃娘娘以后看见同行的男子,就会觉得?人家可能是一对……
房嬷嬷垂头,恭敬以待。
司马慎炎直接吩咐,“日后再让贵妃看此类话?本,朕定当重责!”
房嬷嬷就等着这句话了,“老奴领旨。”
苏昭昭正在梨花带雨,外面号角声响,涉猎的队伍马上就要出发了,她委屈难忍,白皙的面容因为哭泣,而显出淡淡的粉,双眸莹润多情?,生了一双最易魅惑人心的桃花眼,怨恨道:“皇上!你真是伤透了臣妾的心!你走吧!反正皇上的真心从来都不在臣妾身上!”
房嬷嬷,“……”又来了,至于么?至于么?!
真真是比夫人还能作!
司马慎炎薄唇微启,他其实不甚明白,为何苏昭昭会喜欢看男子之?间的风.花.雪.月,以防她陷得太深,亦或是又拿他脑补,帝王这一次狠下心,他俯身捏住了美人下巴,“不准再闹了!朕晚些再归来,你好自为之?。否则……有你好看的!”
丢下一句,司马慎炎拂袖转身离开。
苏昭昭趁着他还没走,对房嬷嬷哭诉道:“嬷嬷!你快看……皇上他果?然不是真心待本宫,他一直是在骗本宫,他骗了本宫的人,还骗了本宫的心!”
刚走出没几?步的司马慎炎步子?一顿,随即又大步离开。
苏昭昭一秒恢复状态,她看了一眼已经烧成了灰的话?本,脸色突然转好,又从裙摆下掏出一本《权臣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娇美的面容浮现出欢喜之?色。
房嬷嬷惊呆了,“娘娘!您不能看这类话本了啊,皇上刚才可是特意交代了!”
苏昭昭瞪了她一眼,“嬷嬷,你胆敢告状试试?”
房嬷嬷,“……”
不一会,外面的涉猎队伍远去之时,苏昭昭又在营帐内噗哧噗哧笑了起来。
房嬷嬷心中感慨,不明白男子之?间的风.花.雪.月故事?有甚吸引人的……
*
每年冬猎,都会设下彩头。
今年也不例外。
但这几?年,每次的魁首都是帝王自己。
这让参加冬猎的青年才俊们不得?不怀疑,帝王是太过小气,他自己从私库里取出来的彩头,又自己赢回去。
可是,大家都的确赢不过帝王。
苏启很有小心眼,经过前几?年的经验来看,跟在帝王身后才有肉吃。
司马慎炎只带了两名御前侍卫——杨青和?易剑。
一路悄然无息的潜入林子?深处。
皇家猎场不乏奇珍猛兽,猎手们的动作却是出其不意,越是能够猎到好东西。
苏启一路悄然跟进,他踢着马腹挨近了司马慎炎,四下无人,林中藤蔓葳蕤,“姐夫,我这次从北疆归来,任务办得?还不错吧?”
不邀功,怎么能得到重用呢?
现在父亲和?兄长皆不在家中,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司马慎炎眸光微冷,凝视着不远处,他没有说话,抬起.弓.弩.,凝神片刻,突然射.了出去。
顺着目光所?望,苏启看见了一头倒地的小鹿。
苏启心一抽,“姐夫,小鹿这么可爱,怎么能说杀就是杀了呢?”
司马慎炎面色如常,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淡淡说,“你既然觉得?它可爱,那就送给你了。”
苏启顿时咧出一嘴整齐的牙,“多谢姐夫!”
说着,就踢了马腹,上前捡猎物去了。
杨青、易剑,“……”
好端端的苏家,怎么会生出苏启和苏昭昭这样的儿女呢……
这到底是家门不幸?还是家门有幸呢?!
这一路,苏启致力于“捡漏”,涉猎还没开始多久,他就已经收获颇丰。
对此,苏启本人并不觉得?他的法子?有什么不妥。
每个人走的路不同,而他选择一条别人都不敢走的康庄大道。
苏启满心欢喜,“看来今年我有可能夺魁啊!”
杨青、易剑,“……”
原来话本里说的都是真的,人一旦不要脸,就可以所?向披靡!
不过……
苏启和帝王,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时,不远处传来狗吠声,猎场专门饲养了猎犬,一旦有什么不对劲之处,猎犬就会咆哮。
苏启往天际一望,喃喃了一句,“哪来的炊烟?营地开始做饭了么?”
司马慎炎一直紧绷的俊脸,终于有了一丝丝的变化,他往天际一看,好像立刻察觉到了什么,当提踢了马腹往营地方向狂奔而去。
杨青与易剑随即跟上。
苏启,“……”
他跟上去之前,吩咐了随从,“把皇上刚才射.下的猎物一并带上,都记在我名下。”
随从,“……是,二公子!”
这厢,号角声骤然响起。
猎场林中鸟兽狂奔,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
而同一时间,靖王也带着他的随从往营地方向狂奔。
*
这厢,苏昭昭被子?墨与子?书二人拉着,三人往猎场外围跑去。
苏昭昭回头看了一眼被烈火笼罩的营地,愤愤然,“本宫的话?本落下了!”
子?墨、子?书,“……娘娘,事?到如今,就不要再惦记话?本了,咱们还是先活着离开!房嬷嬷还在营地呢!”
苏昭昭无比淡定,“无妨,杀手是冲着本宫来的,本宫一逃,嬷嬷她就安全了,怎会有人为难老嬷嬷呢。毕竟,人人都会尊老爱幼。杀手也是人呢。”
子?墨、子?书,“……”此话当真?现在的杀手这么有良知了吗?
苏昭昭一想到片刻之前,有人突然暗袭营地,除却刺杀之?外,还有在营地外围浇上了火油,这是为了双重保证,杀不死她,也要烧死她。
火势一起,即便营地有重兵把手,也会照应不周全。
幸亏……
苏昭昭身边的侍女都会武功。
恰在这时,一道疾风从背后袭来。
子?墨大惊,“糟了!杀手追上来了!子?书,你带娘娘先走!”
苏昭昭回头一看,起码有近十来个黑衣人追了上来,子?墨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
谁要置她于死地?
原著中,没有讲过这一茬啊!
苏昭昭停下了步子。
子?墨与子?书吃惊的看着她。
只见贵妃娘娘清媚绝美的脸,一点点变成阴沉……还有一点凶悍。
镇国公府世代从武,她是镇国公最宠爱的独女,还是苏家数代以来唯一的姑娘,从小就备受照拂,早就学过防身的武功。
她从腰上缓缓拔出软剑。
那软剑细长,寒光乍现。
她一袭大红色衣袍,山风吹起她散开的长发,从背影去看,气势……是有了。
“娘娘,您……”
“避开,不要打扰本宫。”
子?墨与子?书默默后退了几?步。
冬日暖阳高照,红衣女子身形纤细,但步伐突然变得十分?稳健,她一手持着软剑,一步步朝着黑衣人靠近。
一瞬间,无数刀光剑影,因为一系列动作都太快,子?书与子?墨只看见红色身影穿梭在黑衣人之?间。
等到一切结束,四周安静如斯,唯有远处的救火声,以及树木崩塌声传来。
子?墨与子?书咽了咽口水,看着苏昭昭纤细的身子缓缓走来,如同从天而降的堕仙,她低头一看自己的长剑,不满意的抖了抖,将上面的鲜血抖落。
软剑恢复干净如初,她这才满意一笑,重新收起了软剑。
子?书、子?墨,“……”
国公爷和夫人交代的没错,一定要顺着贵妃娘娘,千万不能让她生气!
招惹谁,都不能招惹贵妃娘娘!
子?墨望了一眼黑衣人尸首的方向,问了一句,“娘娘,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子?书也说,“营地现在也不知安不安全?皇上眼下也不知有没有赶回来?”
苏昭昭心情?很?平定。
是谁要杀她?
太后、丞相、靖王,甚至是司马慎炎皆有可能。
她一死,司马慎炎就嫁祸给靖王,亦或是太后一党,然后再借助给心爱的宠妃报仇的理由,对太后一党连根拔起。
太后也有足够的理由想要弄死她。
苏昭昭长叹一声,“本宫真是命苦。”
子?墨、子?书,“……”
贵妃娘娘命苦?那这世上就没有命好的人了。
而此时的苏昭昭,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既然所有人都想弄死她。
那她为什么不反抗一下命运?!
谁规定了她必须要死呢?!
她并非是真正的苏贵妃,对司马慎炎并非是深情?不渝,她如果?不走剧情路线,是不是可以改变炮灰女配的命运?从而不用死?!
现世花花绿绿的世界,和?这里的繁花似锦,到底孰轻孰重?
算了,想不通。
先活着要紧。
按着剧情从城墙摔下来,估计脑浆都会摔出来,最重要的是死得?太难看,影响颜值啊!
再者……倘若顺利回到现世,她真的能够复活么?
会不会尸体已经被烧成灰了?
有了这一系列的思考之?后,苏昭昭忽然抱紧了娇弱又纤细的自己,“太可怕了!本宫不敢回去!走吧,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说。”
子?墨、子?书,“……”
贵妃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们是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
营地那边情?况不明,又火海漫天,实在是太危险了。
*
“娘娘!娘娘啊——”
房嬷嬷一身狼狈,跪在黄土地面上,差点哭晕厥过去。
司马慎炎疾驰而来,马蹄尚未停下,他就跳下马背,一身精装,动作如风。
司马慎炎刚要冲入火海,一御前侍卫从燃烧的营帐逃了出来,见到帝王,立刻跪地道:“皇上,娘娘并不在帐中!”
司马慎炎紧拧的眉心骤然松开。
与此同时,司马慎炎胸口一阵刺痛袭来。
原来是他方才忘了呼吸……
帝王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其他情?绪,当场下令,“贵妃受惊过度,即刻回宫修养,任何人不得?叨扰!”
杨青当即明白了帝王的意思。
苏昭昭大约没有出事,但眼下人不在这里。
皇上打算将此事瞒下去,不让任何人,亦或是任何事?影响了苏昭昭的名声。
靖王狂奔而来,胸口起伏不定,一惯沉稳如他,险些失态,“昭昭呢?!”
下一刻,他才意识到,“昭昭”二字,不是他能够喊出来的。
司马慎炎的幽眸微眯,在靖王脸上巡视了一番,似是在探查什么,片刻方嗓音如常,“朕的爱妃无恙,已先一步回宫休息。”
靖王抿了抿唇,又看向了即将被扑灭的火势。
四处都是火油的气味。
瞎子也能看出来,是有人蓄意纵火。
而苏昭昭……可能失踪了。
苏启后一步赶来,见势就哭了,“妹妹!我的妹妹呢?!谁放的火?到底是谁放的火?!让老子?找出来,一准灭九族,全杀光!”
杨青,“……”
虽然他也很?悲伤,但是……表弟啊,你别信口乱说话!“灭九族”这三个字是你能说的么?
冬猎提前结束,易剑留在现场细查。
靖王带着人马沿途去找人了。
与此同时,苏启几乎是快马加鞭赶回了镇国公府,当即调动一百护院,满城搜罗。
作者有话要说:妲·昭昭·己:人人都想杀本宫,本宫要学会独自强大,QAQ~
子墨、子书:娘娘说什么都是对的!
各路桃花:我们的机会来了么?
二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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