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逐梦99》的播出,越来越多人关注到这个选秀节目。
票池越来越深,微博的讨论度越来越高,华南台对这档节目也愈发上心。
上头压力一来,节目组对于练习生的要求也就越来越高。
六点半刚到,别墅的各个宿舍响起主题曲的声音,震耳欲聋,一时间喧闹不已。
南野被吵醒的时候,广播里正巧播放到他的那一句歌词。
在自己的歌声中被闹醒,这感觉…
南野眯着眼睛,机械化地套上自己的练习服。
三十六个练习生在百人训练室集合,本来就很空旷的练习室被衬托得愈发阔大。
练习室被分成了三个部分,导师带着自己的队伍到各自的领域进行指导训练。
之所以不隔离开分成三个教室,第一个是为了拍摄效果,第二个节目组美曰其名‘互相监督’。
Zombie老师那边的进度尤其得快,他带来了自己挑选好的flow,战队的人一到齐,就让他们战队的小组上前,一组一组地尝试自由说唱。
他拿着纸笔,记下练习生的歌词,等他们全都说唱完后,再一个一个地针对讲。
“徐洛戚,你这个歌词是自己写的吗?”zombie老师拿着歌词板抬起头,“很不错。”
“是我之前写的、还没有发布的歌词。”
“嗯。”zombie老师点头,“这也论证了一个道理,积累非常重要,所谓厚积薄发,得先有积累才行啊。”
南野坐在人群中,远远地听到‘徐洛戚’的名字,转过头眺望。
“但是…徐洛戚,你在学校成绩肯定…不怎么样吧。”zombie老师不愧是出了名的心直口快。
“是。”徐洛戚点头,也不隐瞒,“一般,全班倒数第三。”
“我知道…”zombie老师笑道,“像你这种把时间全用来搞兴趣爱好的,一般成绩都好不到哪儿去。”
“也不是人人都这样。”徐洛戚补充道,“南野成绩就挺好的,考的大学也不错。”
远处坐在九在也战队的南野挑眉,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好了,在正式开始训练之前,我把胸针发给大家。”九在也把印着金色章纹的胸针从袋子里拿出来,分发给自己战队的十二个人。
南野接过属于自己的胸针,上面的图案是一个嘲风的图腾。
“龙生九子,嘲风是龙的第六子,美观而威严,可以说是九子之中的门面担当。”九在也老师说道,“所以这就是你们四个人的组徽了,到时候比赛的时候也要别上。”
“好。”南野点头。
点头的同时,他觉得总有一股视线胶着在自己的身上,转过头——
坐在他右后方的余留幺快速地低头。
南野活动了活动脖子。
错觉吧。
“余留幺,这是你们C位组的胸针。”九在也老师伸出手,“狻猊是九子中的老五,独具气派,相当于九子中的C位担当。”
余留幺接过胸针,分给坐在他周围的三个人。
符子荣也伸出手,接过属于他们dance组的图腾胸针——睚眦是九子中的老二,平生最爱武斗舞动,相当于九子中的dance担当。
郑州拿到属于自己的睚眦胸针后,偏过头看向南野。“南哥,我是老二,你的那个嘲风是老六,那…你是不是喊我兄长了…”
郑州话没有说完,就被九在也老师‘亲切’地用手掰正回来。“郑州小朋友,认真听课。”
郑州如同被班主任抓包的学生,立马垂下头。
听到‘小朋友’三个字,队友们都笑了。
但还有几声奇怪的大笑不是来自九在也的战队内,而是来自右方郑言博老师的战队。
这大笑,在半空中洪亮地响了几秒钟。
南野不用看都听出来是谭天的笑声,笑得就跟戏台上的老生一般,引得一群人跟在后面莫名奇妙地跟着笑起来。
郑州垂着头暗自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了一句‘谭天’娘娘腔。
三个战队,只有九在也提前发了胸针。
“我们导师一看就是浪漫主义。”瞿宇乐小声地对着顾莫说道,“对他来说,上层建筑明显高于经济基础,团队精神先于团队训练。”
“嗯。”顾莫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
“我觉得,咱们导师肯定是三位老师里最宽容、最仁慈的…”瞿宇乐转过头继续对着南野说,“南哥,你看他的眼神——多善良啊。”
南野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但紧接着的一整天训练,瞿宇乐用最惨痛的方式领悟到自己的错误。
他错了,他错得太离谱了。
九在也导师哪里是什么宽容仁慈啊,他简直就是披着书生皮的阎王!
上午‘说唱+vocal’特训,下午舞蹈特训,晚上——
十二个练习生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听九在也训话。
“你们不要以为只练好各组的歌曲就好了,必须要保证你们每个组的素材库非常充沛,到时候上场才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九在也导师一边走一边说,“瞿宇乐,膝盖不要弯,手臂伸直。”
“idol基本的三项技能你们要练,但譬如说体型、气质你们也不能放松。”他走到南野身边,似乎是故意停下,“不要以为你们天生比别人长得比别人优秀些,就放弃了自我修养——好,接下来换平板支撑。”
其他组的练习生对着他们投来同情的眼神。
九在也导师真的是…太狠了。
十二个练习生改变姿势,开始长达十分钟的平板支撑。
南野的双手撑在胳膊上,眼睛微微闭上,汗水浸染了他整个后背。
其他战队的练习生都穿着卫衣练习服,有的怕冷的干脆套上了羽绒服,但镜头扫到九在也这战队——
一个个都热得只剩下长袖T恤。
十二个练习生开始庆幸九在也刚刚没放他们去吃晚饭。
这要是吃了后再进行这么大运动量,那不得直接吐出来?
南野微微闭上眼睛,感受全身的颤抖,尤其是腹部那滚烫的撕裂感。
灯光明明晃晃,让人有种眩晕的感觉,但汗水的滴落又让人感受到疼痛的真切。
“我快要吐了…”瞿宇乐整个人都在晃,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全身的酸痛噬咬得只剩骨头。“还有多久..”
这十分钟就跟一个世纪那么长久,久到南野听到导师喊结束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站起来得时候,腹部似乎抽搐了一下。
“好的,大家可以先休息一会儿了。”
九在也这句话说完后,大家还没来得及欣喜,他直接接着一句。
“我说的休息,是让你们靠着镜子劈叉压胯。”
没人敢抱怨。
就连鬼话连篇的瞿宇乐也没敢开口,今天下午他刚因为话多被罚做了一百个俯卧撑,现在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状态。
练习生们规规矩矩地坐到镜子前,开始压胯。
“我希望你们这一个月能练会至少六个技巧性舞蹈动作。”九在也站到郑州身后,弯下腰用手抵住他地腿往前压。
郑州疼得头上都出汗了,但还是逞强着没有发出声音。
其他十一个人看到后,纷纷倒抽一口气,自觉地往镜子处更挪动了些。
“这些技巧性舞蹈动作包括后空翻、凌空劈叉等,也许你们中有人觉得‘我又不是专业舞蹈演员,我为什么要会这些’。”九在也接着说,“但是这些细节性和专业性的东西正就是你们能跟其他组拉开距离的决胜法宝。”
“跳舞谁不会跳?你们这些进我dance组的练习生不一定有其他队的人跳得好。”九在也走到南野身后帮忙往前推。“那么,你们就要对自己要求更高。”
南野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整张脸都被热气烘红,刘海早就被汗水打湿了。
“你们别光休息。”九在也导师说道,“既然每组的编曲都拿到了,就在脑海里想想你们想要糅合什么样的原创歌词和舞蹈动作。”
南野本以为自己对之前《称王》A组的队员算是严苛了,现在有九在也导师这么一对比,他倒成了‘慈和的队长’了。
但出乎他意外的,华火这孩子竟然一声不吭地完成了一整天的训练。
不仅没有抱怨,就好像连表情都没了,整个人如同机器人般完成所有的指令,一声不吭。
训练结束后,就连瞿宇乐都惊了。“华火小同志,你是不是病了?怎么今天不仅来训练了,而且还这么乖?”
门面组的四个人自然而然走在一起,往宿舍的方向回去。
华火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怎么了?”瞿宇乐问道,“头疼?”
华火掀开他耳侧的头发,露出他的耳朵,和——
一个迷你蓝牙耳机。
走在最后面的南野垂头笑出了声。
“本来我是不想来的。”华火摘下他右耳的蓝牙耳机,“但是我又不能因为自己想淘汰就连累你们三个人。”
“尤其是你。”华火勾住瞿宇乐的肩膀,揉乱瞿宇乐的头发,“顾莫和南野我都不担心,但如果我们组表现不好,头一个跟我被淘汰就是你。”
瞿宇乐也不气,反倒是模仿起电视剧配音的声音。“孽畜!竟是如此目无尊长!我今日就要教你知道什么是长辈!”
南野站在最后面,看着瞿宇乐和华火两人斗嘴,看着顾莫低头看手表,突然觉得今天一整天的训练并没有那么辛苦。
他看向别再自己T恤上‘嘲讽’胸针,感知到一种归属感。
这种归属感叫做团队。
这种归属感——是他三年前亲手抛弃的、最珍贵而难得的东西。
想到这个,南野的内心扬起一阵风,心底有些麻麻的。
FANT团的其他四个人,算起来,也已经有整整三年没有联系过他了。
他的手机号码,都被他们被加入了黑名单。
他们之间唯一的纽扣,就只剩下闻一墨一人。
“我之前以为,南野会选郑言博导师的战队。”
“我也这么觉得啊。”
南野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眼,思绪被打断。
原来是走在他们门面组前面的练习生正在讨论,瞿宇乐听到后,停止了和华火的交谈。
讨论的几个人但凡回过头看一眼,估计也不会声音如此洪亮了。
“你觉得南野像是会加入门面组的性格吗?”
“完全不像啊,虽然他是挺符合这个组的,但是他明显更在意技巧和实力之类的东西,你没看见他之前在《称王》A组的时候吗,那么抠细节,严苛得跟什么似的?”
“是,我觉得郑言博的创作担当比较适合他,我记得他刚开始在节目说过,想要做原创说唱,做中国风的说唱,你说,创作担当多适合他啊!”
“你这么一说,那我可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不敢不选九在也的战队!”
“你这话怎么讲?”
“你想啊,几乎前十名都选在了九在也的战队,谁跟九在也战队比都是大概率的‘输’字,他啊也没有自己说得那么有种,不就是怕了么!”
“还说要当第一名呢,连这点儿勇气都没有,是真的没种了——”
南野听到一半,就大概知道他们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他垂下头,有些百无聊赖地开始想自己部分歌曲的歌词。
到底要不要过分注重歌词押韵这件事呢?
非议经历多了,剩下来就只剩下无奈和麻木了。
华火和瞿宇乐回过头看南野,见他没反应,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这是南野的事,他们不适合越界。
可讨论声并没有停下。
“南野也没有那么牛逼么,我都怀疑他出不了道。”
“他之所以有现在这个名次,还不是因为沾了FANT团和闻PD的热度。”
“说到闻PD,你不觉得他根本就是镜头骗子吗,镜头前那么温柔,镜头后完全就是另一个人,我上次跟他打招呼,他都没搭理我一声。”
“有些人就这样,耍大牌。”
南野皱起眉头。
当他听到闻一墨三个字之后,整个人就开始忍不住盯紧那两个练习生。
他不是那么容易被激起情绪的人,但这三个字真的是他的禁区。
“想不通节目组为什么要请闻一墨当我们的PD,明明年龄跟我们差不多。”
“走关系呗——”
他么话还没有说完,南野“啪”得扔下自己手中的背包。
华火和瞿宇乐还没有反应过来,南野就已经从他们中间穿过去。
两个练习生听到响动,刚准备回头——
南野站到他们中间,压住两人肩膀。“你们就这么喜欢说话?”
其实两个练习生的个子不算矮,但有了南野往他们身边一站,顿时显得瘦小。
南野接着说,“公共场合,这么大声不好吧?”
两人看到站在他们身旁的是南野,都僵住了,停止走动,如同钉子般钉在了原处。
“别管我啊,继续走。”南野的声音就跟没生气似的,但就连瞿宇乐也闻到了空气中危险的气息。
两个人依旧定在原处。
“你们不是说我没种么?为什么要怕我?”南野‘轻柔’地抬起手,把手放在他们两个练习生的脖子后。
“南哥,你听我说,都是误会...”
南野没听他们的解释,直接打断他们。“以后别在公共场合这么喧哗了。”
说完后,他抽身离开。
瞿宇乐自动给他让道,贴在走廊上作乖巧状。
原来...原来南野也有会发脾气。
本来就长得这么高冷,一板起脸,真的就像是电视上演的杀手般。
刚刚南野把手放在那两人脖子上的时候,瞿宇乐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还以为要跟电视里一样——
“喀哒”两声,一手扭一个脖子。
南野走回去拿背包,却发现已经有人帮他拾起来了。
余留幺伸出手,把背包递给南野。
“谢了。”南野垂头,没有忘记道谢。
但他也没有忘记自己跟闻一墨的约定,没有久留,转身斜背上背包便离开。
留在原处的余留幺脸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训练,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干什么呢,余留幺,站在这儿发呆?”
跟余留幺同组的练习生伸出手在余留幺面前晃了晃,可终于把余留幺的魂给晃回来了。
南野回到宿舍的时候,时针已经走向了十一点。
他打开歌词板,塞上耳机,准备在十二点之前大概构造好六首歌的歌词框架。
这六首歌的主题分别是:爱情、亲情、友情、伤痛、责任、甜蜜。
每一个主题,都能让南野联想到太多东西。
他拿起笔,先在爱情的那一栏点了一个点,正好顾莫从浴室里出来。
“对了,顾莫,主题是爱情的那一首、歌名是什么来着?九在也老师说过吗?”
顾莫言简意赅。
“《暗恋》。”
南野顿住了。
他愣了愣,而后拿着笔将视线重新投向歌词板。
玩儿我呢?
南野叹了口气,脑海里不可避免地重新想起那个人。
他对那个人,到底算是暗恋、还是明恋呢?
不、都不是。
是暗恋和明恋的叠加——十五岁的南野开始懵懵懂懂地暗恋那个人、十八岁的某天用尽所有力气告白却被拒绝。
告白被打回,南野只能藏起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露出的真心,让情绪在暗处发酵,重新回到不敢打扰的暗恋。
南野一边想着,一边打开抽屉。
他拿起一个已经没了粘性的贴画——是闻一墨节目刚开始贴在他侧脸的‘墨’字。
他看着这个贴画,突然觉得闻一墨这个人真的很残酷。
他提起笔,咬住嘴唇,想要在空白的歌词板上写些什么,落笔的那一刻却又不知道该些什么了。
闻一墨啊,你就是...
南野垂头,无奈地撞了一下桌子。
就是仗着我偏爱你罢了。
他顺势趴在桌子上开始回忆,三年前,闻一墨...是怎么拒绝他来着?
南野有些自虐地开始强迫自己回忆起来。
那天,正好是FANT从新加坡演出结束的日子,为了庆祝,他们跟工作人员一起喝了很多酒。
南野在队员的起哄下,把整张脸都喝成了红色,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晚饭过后,他们还要去景点玩,南野早就没了力气,只是摇头。“你们去吧,我回酒店休息。”
“我陪你回去。”
南野模模糊糊听到这一句,心里却开始窃喜起来。
是闻一墨。
保姆车上,风吹得南野刘海四摇八歪得,他仗着自己是个‘醉号’,大胆地靠在闻一墨的身上。
都说酒醉状人胆,南野闻着闻一墨身上淡淡的糖果和熏衣草味,整个人都快不知所以然了。
真的...
南野把脑袋往闻一墨的衣服里钻,真的...
好想拥有这个人。
车子过了红绿灯,南野整个人突然坐直,他的脑海中有了一个酝酿已久的想法。
他想跟闻一墨坦白。
侥幸和幻想混合着醉意在他的内心发酵,说不定——
说不定闻一墨正好也喜欢他呢。
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不让他和别人走得太近。
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对他的占有欲那么强。
如果不喜欢他...
南野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为自己的大胆想法找理由。
保姆车在酒店停下后,闻一墨帮南野解开安全带,拉开门自己先走下去。
南野愣愣地抬起眼——
闻一墨伸出手,“愣着干什么?下车。”
南野伸出手,握住闻一墨的手跳下车。
这一握,他就没松开。
不仅如此,他还变本加厉地把自己的手指嵌入闻一墨的手指之间——
这个动作,南野不知道肖想了多少遍。
闻一墨似乎有些僵硬,但他没有挣脱开南野的大胆动作。
“闻一墨。”在离酒店还有几步的时候,南野停下脚步,意识就跟电子音乐般迷幻,“闻一墨。”
他重复着。
“我在。”闻一墨应声。
南野抬起眼,在他的眼里,也只剩下闻一墨一人了。
他盯着闻一墨的嘴唇,就那么一眼——
唇干舌燥。
“闻一墨。”夜色推动南野的冲动,他往闻一墨的方向凑近了一步,“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说出来的那一刹那,南野的心跳达到了巅峰。
他紧紧盯着闻一墨错乱的眼神,如果、如果闻一墨答应他,他肯定毫不犹豫地拽着闻一墨亲上去。
可惜没有如果。
愣了许久的闻一墨突然一个震颤,推开南野。
“南野...你姐来了。”
南野回过头,酒店门口,站着陪他来新加波巡演的姐姐。
姐姐盯着他们两个人,手上端着的玻璃杯洒了她一袖子的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