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门面组获得第二轮公演的最高分!”
“好了,到现在为止,十八名晋级名额已经产生,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恭喜他们——成功进入《逐梦99》的决赛!”
舞台上,彩条漫天落下,闪烁着晶亮的颜色。
尖叫声和《逐梦99》的主题曲相互交杂,节目组把事先准备好的气球放飞,摇曳上升。
南野没有留在原地——
比赛结束的那一刹,他从舞台上跳下来,他的视线死死地咬着导师台上的那个身影。
闻一墨站起身,消失在人群中。
体育场外已经开始飘起毛毛细雨,疏散的人群朝四面八方离开,南野一边跑下楼梯,一边蒙上口罩、戴上帽子、披上全黑的羽绒服。
一气呵成。
外面的空气比体育馆内清新很多,但温度也比室内低太多,地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南野转身,站在广场上环顾四周,霓虹灯闪烁,流动的人群五颜六色,却唯独没有他想找的那个人。
“闻总,不上车吗?”
“不回。”
助理给闻一墨拉开车门,疑惑地看着闻一墨把背包扔上车后再关上车门——
他绕到后备箱,拿了几个包装袋后离开。
“闻总,要我送你吗?”助理喊道。
闻一墨没有再回答,后视镜里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助理百无聊赖地靠在后座上,看着手中的平板,吹着车里的空调,听着FANT的专辑。
平板上关于南野的数据一路攀升,尤其是刚刚几个小时,简直就是直线上升。
“搞不好这样…”助理自言自语,“南野说不定真能排上第一…”
——“笃笃笃!”
正说到一半,他身旁的车窗传来几声沉闷的敲击声,助理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从车座上弹起来。
他侧过头,摇下车窗。
“闻一墨呢?”
虽然来人全副武装,只剩下一双眼睛,但助理还是从这双眼睛认出了是南野。
“不知道啊。”助理摇头,“自己开车走了,可能有什么事儿吧,反正肯定不是回公司。”
助理之所以一下子认出这是南野,就是因为他最近都在忙关于南野的业务和通稿。
平板里关于南野的资料和数据比他们老板本人的还多。
他和公司里的其他人最近都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这哪里是闻一墨的公司啊,直接改名叫南野私人工作室得了。
“是去医院吗?”南野略微思考后问道。
“不是。”助理摇头,“我刚刚看见一墨拎着礼品袋走了,或许是去见女朋友了吧…”
助理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见南野的眼神越来越冷。
那双眼睛,本来就是上挑的丹凤眼,而且眼睛还大,稍有半分情绪都会被放大,助理被这么看着,竟然有种被猎豹盯住的危机感。
他到底是那句话得罪人了?
礼品袋?
女朋友?
很快,南野本人回答了助理心中的疑问。
“你刚刚叫他什么?”南野盯着助理。
“啊…我刚刚说是一…墨——”助理话说到一半,被南野更加暗沉的眼神给吓得吞了回去。“我是说闻总!闻总!”
听完此话,南野的眼神这才逐渐释然,变成之前的模样。
助理下意识地绷紧自己的身子,没敢放松,天知道他刚刚有多危险——要是南野从车窗把他拽出去打,他也打不过啊。
人家一米八六呢。
“对了。”南野的手指在车窗敲了敲,留下最后一句话。
“闻一墨没有女朋友。”
助理乖巧地点头。
心有余悸。
而此时,心有余悸的换了一个人——
大巴上,徐洛戚如坐针毡,坐在他右侧的南野如同笼罩在一个黑色的阴影中,刘海垂落,遮掩住表情。
整个人如同黑化了一般,透着股不好惹的气氛。
南野是怎么了呢?谁惹他了?
难道是余留幺?可是余留幺也不在这个大巴上啊——
“大家,节目组让我转告你们一个好消息!”
副导演站在大巴的中央,拿着话筒,故作玄虚地沉默了几秒后,大声宣布道——
“恭喜你们,你们可以告别封闭式训练了!”
接下来,大巴上鸦雀无声,所有的练习生睁大着眼睛盯着副导演,第一反应都是副导在开玩笑。
“真的!”副导演看着所有人认真地说道,“最后一次决赛,完全就是你们个人的表演,而且重要的也不是你们的表演了,决赛取胜的就是投票的总和,基本上大局已定…”
这次,练习生没有让副导演把话说完,大巴里响起穿破车厢的欢呼声。
“回宿舍把东西打包好,把手机拿回来,我就回家!立刻!马上!”
“我说节目组刚刚神神秘秘想要干什么,原来大招在这儿啊!”
“出狱了!终于要出狱了!”
几个练习生脱下身上的羽绒服,放到半空中甩,就跟要从精神病院解放的病号一般。
车上的摄影师都不忍心拍下这副场景,不知道得还以为他们节目里的练习生都是傻子呢。
整个大巴上,也就两个人稳如泰山,一点都没动。
一个是南野。
还有一个是徐洛戚。
不是徐洛戚不想动,而是因为他不敢动,他小心翼翼地瞥了几眼南野后,学着南野想要戴上耳机开始装死。
结果在他戴上耳机之前,南野发声了。
“徐洛戚…”
“欸。”徐洛戚答得很快,放下耳机的速度也很快。
“你说…”南野转向他,“你说暗恋有用吗?”
“没用。”徐洛戚做了一个姿势,“被暗恋的人根本不会知道你的想法,而暗恋的人也只是不断煎熬而已,如果喜欢就直说啊。”
“那你说。”南野顿了顿,“告白失败过一次的人,再次告白的话,会成功吗?”
“中间隔了多久?”徐洛戚一边回答,一边在猜度是哪路神仙,竟然还能拒绝南野的告白…
“三年。”
“……”徐洛戚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看情况吧,如果可以,如果…那就再试试…”
他有些语无伦次。
因为南野刚刚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句话,虽然声音很低,还是被徐洛戚听见了。
“如果可以把他捆起来就好了。”
徐洛戚咳嗽了一声,乖巧地拿起耳机塞入自己的耳朵里,开始为那个传说中拒绝南野的人祈祷。
“叮铃”
公寓外,闻一墨摁响门铃,没有几秒钟后,一位男人给他开了门。
“老板,您回来了。”男人身上穿着围裙,手上戴着塑胶手套,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刚刚在洗碗,没有听见门铃声,你别在意。”
闻一墨把手中地礼品盒递到男人的手中,“这些补品,一天给他煮一碗,早上喝。”
“好的好的。”男人点头,脱下手套收起礼品盒,“如果他不喝呢?”
“那就逼着他喝下去。”闻一墨换上拖鞋,习惯性地扫视了一眼鞋架——
没有女人的鞋子。
也不可能有了。
公寓里有股米饭的香味,地毯一看就是经常打扫的样子,墙上几幅油画,画的都是一个温柔的女人——
女人长得不是很漂亮,但那双异于普通人的桃花眼着实让人惊艳。
闻一墨打开房门。
一个跟他长得有几分像的中年男人,佝偻着腰躺在床上,自己跟自己打着扑克。
房间里很乱,地上还有一个破碎的相框。
中年男人看到他来,只是抬了一下眼,一声不吭。
闻一墨也跟着没有应声,只是站在房门边,审视着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过了几分钟后,中年男人终于开口。
“闻一墨,你是不是在跟我作对?换来换去都是男保姆,那我让你换保姆的意义是什么?!”
闻一墨走近。
“换保姆可以,换成女人不行。”
闻一墨弯下腰,把地上的相框拾起来,碎玻璃掉落在地上,他把相框重新放到中年男人身旁的床头柜上。
破碎的相框里,是一男一女的合影。
男人是中年男人年轻时候的模样,女人便是闻一墨年纪轻轻就自杀的母亲。
两个人笑得很开心,和相框上皲裂的痕迹截然相反。
闻一墨把相框立住后,转向中年男人。
“明天我会派人送一副崭新的相框过来。”
男人听完这话后,整个人颤抖了一下,他没好气地抚开自己被子上的扑克牌。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到底在跟谁置气?!”
“我没有跟谁置气。”闻一墨的语气冷静到似乎没有感情,“我只是在满足她的愿望,她生前的愿望就是和你一生一世地过下去。”
“既然她为了你自杀,你也有责任用余生来满足她的愿望。”
仔细望去,这屋子里有很多‘母亲’的身影,笑着的、哭着的、和男人握着手的、抱着孩子的、撕心裂肺的——
就好像,还活着一般。
“你有病!”
中年男人颓废地躺回去,嘴里重复道,“你有病!”
闻一墨不置可否。
一段长久的沉默后,中年男人终究再次开口,“那你这次回来想干什么,成心来气我?“
“不是。”闻一墨摇头,“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
虽然这个男人很早就放弃了养育他,但是作为‘父亲’,他依旧有着这件事的知情权。
“什么事?有话快说!”
“你以前诅咒过我、说我和你一样,流着你身上的血,所以永远没办法喜欢上别人。”
闻一墨说到这儿的时候,‘父亲’整个人僵硬了一个度。
“我本来也是这么觉得的,喜欢这种东西永远没有占有实在,我一度认为你说的是对的,我的骨子里流着很脏的血——我永远没办法喜欢上别人。”
闻一墨抬起眼。
“但我错了,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我就想告诉你一声。”
“我想占有他,也想保护他,更不会放开他,无论如何我都想得到他。”
长久的沉默后,中年男人拿被子盖住自己的头,闷闷地传来了一声。
“你有病,你和你妈一样有病。”
紧接着,他如同复读机般重复了一遍。
“你有病。”
沉闷而又缓慢,仿若失修已久的机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情人节啊,有男女朋友的就跟男女朋友过,没有男女朋友的就跟本作者君过吧(露出霸总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