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我保你一生无忧,永世……

“殿主, 九罗传回消息,符比决赛是灵宗南独伊与天宗闻秋时。”暗卫奉卷轴。

符道大比是符界大事,却与他们森罗殿没什么干系, 往日无人在意, 此次涉及天篆笔, 才密切关注, 一直向殿主禀报近况。

夙默野用锦帕将手中血迹擦干,接过卷轴, 刚赶到揽月城的暗卫九罗写得极为详细。

夙默野看着‘闻秋时’这个陌生名字, 在汇报中出现过多次,九罗将闻秋时在半决赛表现描绘得光芒万丈, 震惊四座, 看样子完全被其折服了。

夙默野对这些吹捧内容一扫而过, 并无兴致,见过皓月之,萤火之光便难以入眼。

夙默野冷峻面容不见波澜, 直到发现一个熟悉名字与其掺合在一起,才微眯起眼。

楚柏月?

夙默野最初知晓楚柏月时候,是在闻郁身边,彼时楚柏月尚不是楚家家主, 他时常看到闻郁与其传信, 不过后来次数越来越少了。

夙默野对突然名声大噪的天宗长老并不感兴趣,但楚柏月不同, 打了多年交道, 他知此人并非表面的光风霁月,其实城府极深,一举一动必是深思熟虑后, 不会留给人半点破绽。

但今日传回消息,却十分有趣。

九罗写道闻秋时用完燎原符后,下台便晕了,楚柏月第一时间赶到将人带回房间,在里面照顾了许久,直到闻秋时醒来后又将人带回赛场。

“楚柏月与闻秋时有关系?”

交给殿主卷轴,必是斟词酌句,简洁明了。

故而初赛时关于楚柏月与闻秋时的流言蜚语,并未被写在卷轴里,当时在揽月城的暗卫只写了半决赛名单。

夙默野身为一殿之主,没有闲暇听那些茶余饭后的闲谈,对当年天宗闻长老闹得沸沸扬扬之事所知甚少。

此时被问起,刚从揽月城回来的暗卫见殿主对两人感兴趣样子,不由出了身冷汗,从南绮罗受伤开始解释,听到后半段,夙默野握卷轴手一紧,从高座走下,“为何不与我来报?”

暗卫听到怒意,惊慌失措跪到地上,“殿主息怒,属下当时.....”

砰!

话未说完,身影摔出殿外,殿内夙默野化作一团黑雾消失。

*

立在问道山顶,可窥探一二圣宫,世间发生各类的大事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北域主书案。

紫金香炉吐着袅袅轻烟,室内一片寂静。

书案左右两边,堆积着厚重折子。

坐在案前华冠男子,斜支着头,俊眉下眼眸半阖不阖,一只手搭在奏帖,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近日鬼楼有异动,魑魅魍魉逃出结界祸害四方,负责镇守北域修士死伤大半,急需支援,这节骨眼上,以天熙城为首大城池,却不安分起来。

圣宫内外,皆是居心叵测之人。

郁沉炎面『露』疲倦,眼底泛着淡淡青晕,在凝神熏香环绕下,恍然间睡了过去。

这时,门外传来响动,“域主,揽月城来报!”

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年轻域主,有着严重起床气,听到响动,『迷』『迷』糊糊睁开眼,俊容满是不耐。

他强抑制住怒意,侧过头,对着空『荡』『荡』的地方含混不清道:“阿闻,交给你来处理好不好?”

话音落下,室内寂静一瞬。

郁沉炎怔了怔,看着身旁空『荡』寂寥,缓缓沉下脸,片刻,书案众多折子被一把掀翻在地。

“滚进来!”

门口侍卫吓得一哆嗦,诚惶诚恐推开门,“域主,揽月城主来报,符比半决结果出来了!”

*

“谁能想到,我们闻长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揽月城最大最好的天香楼里,往日因囊中羞涩无缘此处天宗弟子,去赌坊回来一趟后,在楼里举杯庆贺,整座楼都是张简简等人欢呼雀跃声。

“长老洗心革面,一朝响动天下闻!”

“即便我不懂灵符,也看得出长老灵符远胜他人!”

“论当今符术,我只想为闻长老高喊一句还有谁!”

天香楼客人满座,不乏其他仙门的弟子,往常因闻秋时多年前在南岭行事,直不起腰的天宗众弟子,总算能扬眉吐气一回。

以张简简为首弟子们,刻意扬声让那些老相熟们听到。

在几人你唱我和配合下,南岭子弟臭着脸,与同样咬牙切齿的灵宗弟子一起拍桌离去。

“小人得志!”

“恶人嘴脸!”

“天篆笔还没到手呢,得意什么?”

尽管嘴上如此说,但目睹过下午符比,谁都看得出即便是身为天符师南独伊,也与闻秋时有着显而易见差距,决赛鹿死谁手未可知。

灵宗南独伊决赛危,天宗闻秋时有望夺冠。

放在今日前,谁敢信?

天香楼外,闻秋时握着缺了一角灵符,寻着方向路过,远远听到张简简叫嚣声,无奈地摇摇头,疾步走过门口。

临近傍晚,往日街边悬挂各『色』灯笼,全部变成精致的一盏盏青莲灯。

立在街头一眼望去,好似青川流动,待夜『色』之时,可想而知有多么美不胜收。

但置身此街,会发现身旁走过行人青光映脸,诡异无比。

若到半夜,定然渗人至极。

“为了给师父贺喜,我承包了长街灯笼,师父可一定要去看啊!”

想起一脸兴奋贾棠,闻秋时嘴角微抽,握着符穿过长街,临近街尾的时候,一个有些熟悉声音响起。

闻秋时视线望去。

楚柏月立在一盏青灯下,身着白衣,修长影子落在地面。

他手里拿着一个与自身气质截然不同东西。

团鱼形的木鱼。

闻秋时微睁大眼,看了看在道观做功课时,总得拿来敲的老朋友,又看向拿着老朋友楚柏月。

“?”

莫非楚柏月有了断绝红尘,遁入空门之心?

这消息传出,多少人心碎在今夜!

闻秋时小心翼翼凑近,眨着秋眸,指了指楚柏月手中的木鱼,面带迟疑之『色』,“楚家主这是?”

“送你。”楚柏月向他递来。

灯亮落在木鱼,散出层层青『色』光晕。

闻秋时差点下意识伸手接过,他按捺住想敲木鱼冲动,冷静下来,若有所思道:“符主?”

楚柏月坦然:“是。”

闻秋时:“......”

他万万没想到,楚柏月嘴上说着认错人了,暗地还把他当成闻郁呢。

闻秋时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有些痒,“既是符主身前之物,我怎么能收,不、不妥。”

可恶,他心痒手也痒。

不见时相安无事,见之方明白思之如狂。

他很久没敲木鱼了......

“天篆笔你主动抢夺,木鱼却送也不要,”

楚柏月浅眸凝视他,眼神淡淡难辨喜怒,“同样是收到的礼物,因为送人不同,就如此差别待遇吗?”

闻秋时察觉楚柏月话里有话,却深思不出什么。

他视线紧紧盯着木鱼,三思忖后,坚定摇摇头,“罢了,我不能......”

咚。

街道突然响起一道敲木鱼声。

闻秋时愕然,看着楚柏月又轻敲了两下木鱼。

咚咚——

闻秋时:“......”

这木鱼声,真真切切扣在他心了。

闻秋时听得头皮发麻,道观往事历历浮现脑海,他不自禁话音一转,迫不及待接了过来。

“罢了!罢了!既是楚家主一番美意,我不能不要!”

楚柏月看着青年『摸』着木鱼,下下打量,一副爱不释手、想敲又不想暴『露』喜好的模样,眼底『露』出一点笑意。

“闻郁......”

闻秋时闻声抬起头,楚柏月话音一顿,转而道:“闻秋时,你往后想做什么?”

闻秋时不明所以,但拿人手短,沉『吟』片刻,深思熟虑后回道:“想做咸鱼,快活到不用翻身的那种。”

可惜,并不能做,他还得找回家的路。

闻秋时说这话时,已打算看楚柏月『露』出好笑或批评表情,但楚柏月薄唇轻抿,神变得复杂至极,看样子他并不觉得好笑,一刹那流『露』出的悲伤绪,甚至让闻秋时以为自己说了什么扎人心惨事。

闻秋时:“?”

莫非楚柏月认为他闻秋时是天纵之才,如此不思进取志向暴敛天物,对他恨铁不成钢,才这般欲言又止。

“我只是随口说说,莫要放在心,”

闻秋时试图宽慰他,顺道歪歪扭扭夸起自己来,“我其实是天赋加勤勉型,并非一条懒散咸......”

“你与我回南岭,可好?”

楚柏月低柔嗓音,突然在微凉暮『色』间响起。

闻秋时话说到一半,转而“嗯?”了声。

回南岭?

他并非楚家子弟,原主也不是,好端端为要去南岭。

“楚家主是在向我抛橄榄枝?”

近来有不少修真界势力对闻秋时发出邀请,只不过他甚少搭理,眼下除了抛橄榄枝外,他想不出楚柏月让他去南岭做什么。

“没有橄榄枝让你接,只有手,”

楚柏月伸去修长的手,手指骨节分明,一字一顿道,“我是让你,跟我,回南岭。”

闻秋时愣了下,发现楚柏月脸上没有任何玩笑之意,分郑重严肃。

楚柏月缓声道:“你与我回去,无论翻不翻身皆由你,你可做想做闻秋时,而非闻郁。否则假以时日,你迟早会发现事与愿违,”

楚柏月话音落下,闻秋时手中缺了一角灵符动了下。

闻秋时若有所感地侧过头,刚看到出现在街尾的熟悉身影,下一刻,手肘被紧紧握住,耳边传来楚柏月规劝声。

“与我回南岭,我保你一生无忧,永世无恙。”

闻秋时眨了眨眼,无心回答,看着不远处一双狭长漆黑眼睛,逐渐被血『色』染红。

“......”

快跑。

不然你我都有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