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好。

闻秋时腰身骤紧,敏锐地察觉不对劲,心头咯噔:“你在我识海里看到了么!”

顾末泽不言。

他看到了许许多多奇怪的东西,像另个世界,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面陌生景象让他不安,尤其是还是个小朋友师叔,在那里生活得如鱼得水,一切都那般美好。

“看到,”顾末泽顿了顿,垂眸掩下复杂神『色』,“师叔吃葡萄,都是旁人伺候剥好皮的。”

闻秋时摇摇头,斩钉截铁:“不可能,没这般娇气!”

话落,他想到受伤手,楚柏阳端来剥好葡萄,恍然大悟,闻秋时松口气,只要不是看到他原来的世界,一切好说。

两人谈话间,景无涯到门前吃了个闭门羹,灰溜溜回来:“你们闭嘴,莫要打扰师父清幽,该走了。”

出了结界,闻秋时回身敲了敲,将今早所见所闻告知景无涯。

装喜鹊千纸鹤过于蹊跷,数十年如一日,施法人在峰内可能『性』不大,倘若在峰,能让人法术穿过:“师兄,你这结界到底能阻拦了么?还是说,这千纸鹤是你所为?”

景无涯脸『色』大变:“哪有会叠么纸鹤!究竟是谁?”

被发现是纸鹤,暗地里没被发现的呢,若是这些年有人能穿过他结界进入浣花峰,盛泽灵眼盲,对方若隐藏气息,哪怕立在身旁,盛泽灵也察觉不到!

景无涯『毛』骨悚然,拂袖赶回结界内。

他要见到盛泽灵安然无恙,将整个峰清扫一遍,守在峰,直到抓到如此胆大妄为之人。

半句话交代都没有,景无涯急匆匆离开,闻秋时回头,眼帘沉沉:“找个容身处,有些乏了,想倒地就睡。”

原主虽为长老,但在后山禁足多年,归属山峰早已另做他用,唯一名正言顺的居住地只有个后山。顾末泽也曾在后山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若非荒凉寒冷,倒是个不错去处,可惜。

闻秋时打算另寻他处。

两人身影出现在宗内,一路所见皆是身着天云服天宗弟。

他们不认得闻秋时,却认得顾末泽,看到人刹那,脸『色』一变,带着畏惧惊慌『色』,毫不犹豫扭身就跑,仿佛看到什么洪水猛兽。

闻秋时蹙眉,心底微叹。

顾末泽小时候曾打伤一名长老,活生生敲碎了对方膝盖骨,而且在景无涯前来制止时,小小年纪爆发出的灵力,险些让景无涯都敌不过,故而宗内众弟都将他作小怪物,只要顾末泽出现地方,所有人都会营造出恐怖气氛,拼命排斥他。

顾末泽禁足后山惩罚结束后便离宗历练,很少回宗,这是难得出现在宗内时候。

一时间,原本清静安宁天宗,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闻秋时目光所致,皆是令人不适异样眼光,宛如惊弓鸟逃窜弟,他侧过脸,顾末泽习以为常,低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察觉他窥探,下意识往旁侧走去。

闻秋时拉住他:“去哪?”

顾末泽环顾四周,这些人反应他从小看到大,习惯了,但他不愿闻秋时一起遭受这些嫌恶。

“去给师叔摘些葡萄回来。”

转角口,一弟正低头思忖着么,听到动静抬头,吓得脸『色』全白。

顾末泽?!

他吓得僵在原地,这时,顾末泽旁侧容貌姣好青年,忽地朝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红舌,瞪大眼:“略~吃了你。”

那弟退一软,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别、别吃!”

闻秋时哈哈大笑,拉着顾末泽跑了:“胆太小了,这样会错过稀世珍宝。”

不远处,一身青衣的苏白长老被簇拥着,他为人和善,不争不抢,总是温和笑着,天宗弟们都很爱戴他。

发现顾末泽回来后,一群弟立即赶到他身旁告知:“苏长老,年打伤你那家伙回来了,身旁还有个人!”

苏白右腿有伤,慢吞吞走在路,细看有些瘸拐,脸上带着淡淡笑:“他叫顾末泽,不叫那家伙,事情已过了多年,他受邪祟蛊『惑』,并非本意,你们莫要再怪罪他了。对了,那人是谁?”

“不知,”一弟回忆,“有双秋水似眼眸,倒是好看。”

有人道:“正是,是我见过好看眼睛。”

“那是你见得少了,若见过仙君眼眸,说不出这话来,”

苏白笑着摇摇头,望向路口转角处,视线落在老老实实被青年拉走的顾末泽身上,顿了顿,唇角笑意深了些。

“很喜欢他啊——”

后山草木繁盛,虫鸣白昼不息,一片荒凉景。

山峰白雪皑皑,冷意自上而下溢出,唯一好处便是清幽,面那些弟不敢擅入。

闻秋时带着顾末泽在后山住下,修养了两日,牧清元等人从揽月城赶回来了。

贾棠在天宗四处闲逛:“还没太鸿仙境一隅大。”

天地阁起源于太鸿仙境,曾与赫赫有名千古仙境相邻,千古境毁于一炬后,太鸿仙境崛起,天地阁遍布大陆各地。

贾棠一路嘀嘀咕咕,愈发觉得天宗落寞了,待看到后山荒凉景象,眼前一黑,掷出储物戒找能工巧匠连夜打造出一座金碧辉煌府邸。

有个好住处,闻秋时一天有一半时间窝在卧室睡觉,其余时候都在指导贾棠练符,他教贾棠画符时,顾末泽跟在左右,拿着记载术的卷轴,昼夜不歇地修行。

午后阳光猛烈,闻秋时手伤好些了,捻起串葡萄,走到衣袍沾满水墨贾棠身前,指尖在桌面一敲。

昏昏欲睡的贾棠惊醒,赶忙拿起案苦瓜,狠狠咬了口,苦得浑身一惊灵,继续临摹闻秋时交给他灵符。

闻秋时低头拿起一张他画好灵符,看到歪歪扭扭毫无神韵的线条,表情比贾棠还痛苦。

他纠结半晌,违心夸了句:“还不错,继续画。”

贾棠瞬间振奋起来,笔下不停。

符主夸他符画得好,他果然天赋异禀,来日必成大器!

闻秋时『揉』『揉』不堪重负眼睛,扭头看修习术的顾末泽,心中微痒,再『药』浴两次,若能成功重塑灵脉,他便能修习术了。

贾棠心『潮』澎湃画着符,忽然想起一事,停笔道:“师父,莫莫姐可说过何时来天宗。”

闻秋时打了个哈欠:“今夜。”

他将果盘放置一旁,头枕手臂,准备伏在书案小憩,顾末泽出声叫住他。

一块冰放入闻秋时手中,冷得他清醒几分:“师叔刚醒了两个时辰,莫睡了。”

闻秋时眯着眼,带些鼻音含混道:“可是我困了。”

他玩着冰块,没几秒,眼皮沉沉垂下,在顾末泽再次开口之际,下颌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倾身脑袋搭在顾末泽肩膀。

“就睡一会”

顾末泽扶着他,唤了两声没唤醒人后,心沉了下去。

贾棠也琢磨出不对,在顾末泽将人抱起后,掏出玉简:“天宗有灵『药』师可以先给师父医治,问莫莫姐何时到!”

天宗灵『药』长老捏着白胡子,诊脉后:“除了体弱,没有其他症状,闻长老就是在睡觉罢了,等他睡足了自然能醒来。”

贾棠气得够呛,只觉这人尽说无用之话,将人送出洞府后,站在后山入口等北莫莫赶来。

傍晚时候,两道身影出现在山门口。

北莫莫摘下斗笠,姣好容貌沐浴在落日余晖,她上前一步,朝前方男子俯身行礼:“师父既已到此,徒儿恳请师父出手相救!”

贾棠看到这幕,匆匆相迎脚步停在原地。

『药』灵谷谷主白无商竟然来了,若他肯出手,再好不过事了。

不过此人『性』情怪异,很难请得动他,爱徒北莫莫相劝,或许有一线生机。

白无商手负身后,眉目沉俊,腰间没有悬挂任何玉佩装饰,仅别着一朵七瓣紫花,在落日照耀下,迎风摇曳,散出妖异瑰丽『色』彩。

“莫儿,你告诉是,天宗仙君请我相助,你竟然骗。”

北莫莫扑通跪到地上:“徒儿不敢欺瞒,天宗主确实向师父求助救仙君,而也想求师父,为天宗长老闻秋时诊脉!”

白无商回头:“又未责怪你,诊脉便诊脉,起来吧。”

北莫莫『露』出欣喜表情,她听到贾棠在玉简描述心惊胆战,次诊脉发觉嗜睡这点,但难以判断病根,没想到几日后变本加厉了,唯有白无商出手,她才能心安。

贾棠神『色』紧张地在前端引路。

几人推门入室,白无商嗅到空气中淡淡的熏香:“莫儿,你连回魂香都送了?”

北莫莫点头:“魂香是好东西。”

白无商开怀大笑,朝屏风后走去:“倒要看看,究竟这闻长老何许人也,莫儿『迷』得神魂颠倒。”

北莫莫愣了下,涨红脸:“不是师父想的那样!他其实是”

未等女孩话说完,白无商大步向前,看到屏风后坐在床边守候身影,年轻男子侧过头,一双漆黑眼眸投来视线。

白无商脸上笑意消失,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捏紧。

他低头望了眼腰间的紫花,眼神变得冰冷:“莫儿,不给夙家人看病。”

白无商拂袖而去,北莫莫从未见他脸『色』冷成这样,但此时顾不了那么多,急忙拦住:“师父,不是他,是床闻郁哥哥!”

白无商眉头一皱,一看到那张与夙家脱不了干系脸,怒火中烧,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意,甚至没察觉到床还躺着一人。

“你唤他闻郁。”白无商回到床边,眸光落在青年苍白面容,明白了何意。

北莫莫:“请师父诊脉!”

白无商冷眸斜瞥,抬手指向顾末泽,无比嫌恶道:“你先滚出去!莫要碍眼!”

顾末泽未曾见过白无商,不知与其有何恩怨,如今被指着鼻子恶语相向,思及是迟迟未醒闻秋时,默了瞬:“既然如此,晚辈在门外等候。”

贾棠悬着心放下,生怕顾末泽与其起争执。

待他离去,贾棠跟着出了门,安抚两句:“顾兄,这位曾经是千古仙境境主,后来一火烧了仙境狠人!他是毒神紫修师兄,又是举世无双神医,就是圣尊再世,也会给予尊重。这种祖父级别的人物,咱们做晚辈,多让让老人家。”

顾末泽颔首:“无事,你在里面守着师叔。”

贾棠:“然!”

他转身合门,后望了眼安静朝院子角落走去的顾末泽,心底叹口气。

按辈分,惹神医的应是顾末泽祖父级别的了,如今神医火气发在后辈顾末泽身上,祖不积德,孙就惨了。

睡了一下午,闻秋时精神抖擞地醒来,没瞧见熟悉身影,有些不习惯,左右望了望,弄清现在是何情况。

他好奇地瞅了眼白无商配在腰前鲜活紫花:“晚辈闻秋时见过神医。”

白无商收回搭脉手,不咸不淡地应了声,接过北莫莫抵来的丝帕:“可有心愿?”

北莫莫玉手一抖,脸『色』煞白:“师父!”

白无商抬手制止她说话,又问了遍:“可有心愿?”

闻秋时琢磨了下,能让神医帮忙:“重塑灵脉。”

白无商摇摇头:“没必要了,换一个吧。”

闻秋时:“为何?”

白无商:“因为你快死了。”

神医白无商,世人又称他白阎王,白阎王叫人三更死,谁能留命到五更。

一旦他说没救了,就是真没救了,再好的灵丹妙『药』都无用。

白无商话落,室内静到落针可闻。

界天空已完全暗了,冷月照在庭院一角,顾末泽介于少年与男人间的身影立在原地。

夜风拂过,他低着头,额前碎发『荡』起弧度,捧着卷轴修习术。

顾末泽被赶出来,没办知晓闻秋时到底如何,只能按捺下不安跳着心,钻研术。

他不仅要学盛泽灵的术,还打算寻找各类秘术修习,心道总有一样,能触碰到在师叔识海中看到的景象。

一想到闻秋时可能会某个时候消失在这世界,再也找不到,顾末泽便浑身发冷。

这几日,他没让闻秋时消失在视线半刻,即便如此,心中仍是浓浓不安,闻秋时嗜睡不醒,白无商到来,加重了他不安。

隐隐约约间,顾末泽感到有东西脱离他掌控。

一种无能为力感浮上心头。

房门开了。

烛光洒在走廊地板上。

顾末泽心头一跳,险些闪身出现在门口,察觉到白无商视线,硬生生忍住了,先行了一礼:“多谢前辈诊脉。”

顾末泽从未这般谨小慎微过,生怕因他哪里做不好,惹对方不悦,不给闻秋时医治了。

贾棠眼眶通红,惦记着闻秋时嘱咐,忍着哭意轻咳了声,立在走廊远远道:“没什么大事,师父让你进去。”

顾末泽拧紧眉头闻声舒展,大松口气,英俊面容『露』出欣喜『色』。

他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门口,目光直勾勾望向室内,朝贾棠道了声谢后,迫不及待进屋。

这时,一只手按住顾末泽肩膀。

顾末泽愣了下,停下脚步:“白前辈。”

白无商望着给足他敬意的年轻弟,想起他恨不得千刀万剐人,笑了笑,脸上『露』出俊朗笑容,随后在顾末泽耳边,满怀恶意道:“恭喜你,你师叔——要死了!”

顾末泽瞳孔一缩,身体本能快过意识,猛然扼住白无商脖。

手背冷白肤下,青筋暴凸。

“你做么?松开!快松开!”

贾棠吓了大跳。

师父嘱咐暂且不要告诉顾末泽,没想到神医这般不厚道,直接告知。贾棠尚未腹诽完,抬眸看到顾末泽掐住白无商脖,他毫不怀疑,顾末泽想断了对方生机。

“莫要冲动!“

顾末泽漆黑眼眸变得猩红,眉间透出阴戾。

白无商被捏住脖,浑不在意,饶有趣味的笑着:“期待你给他收尸时的表情,很快”

顾末泽手指像嵌入他喉咙,白无商说完这句,再也说不出话来。

白无商感到窒息,眸光微扫,下意识落向腰间紫花,这时,一只手伸去:“恭喜神医,这花——要枯了。”

白无商嗤笑,心道无知。

但下一刻,他看到顾末泽腕骨浮现出血『色』魂印,眼神一变,扣住顾末泽肩膀,制止他动作同时,手掌拍了三下。

顾末泽用力到筋骨凸显的手,这缓缓松开。

灯火落在盘膝榻间的青年,他披散着乌发,支起下颌,一片幽静中轻叹了声。

闻秋时挠了挠发丝。

不知道这世界死了,是不是真就死了。

他还能回家么

白无商方才说原主的身体不行了,早该在一月前鬼哭涯便断了生机,从灵身变为死尸,只不过机缘巧合被他进入,回光返照,强撑了一个月。

越发浓重倦意,便是这具灵身在走向衰败。

等他再也醒不来的时候,这身体会完全变成死尸,他神魂随之消散。

闻秋时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有些懵,脑『乱』糟糟,冷静过后,不得不考虑坏的结果。

如果他回不去,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这个世界了——

家里老爷子肯定是最伤心人,不过,他老早用老爷子生辰八字请道观师父们算过,福命,能安享晚年。

算给了他一点慰藉。

其余人虽然也会伤心难过,但不至于没了他活不

闻秋时忽然不放心起来。

他要是没了,整日粘着他顾末泽怎么办,又要恢复以往孤零零一个人了。

或许更糟。

闻秋时不由悬起心,决定先瞒着,用剩余时间带顾末泽多结识些朋友,不能让顾末泽眼里只有他。

否则他不在的时候,顾末泽该看向谁呢。

还有一事。

闻秋时从储物戒『摸』出木鱼。

房门开了。

披着冷月光辉身影出现在室内。

顾末泽一手合门,朝床榻走去,灯火勾勒着他侧脸轮廓,他眼睫低垂,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床间着了件单衣的青年,没醒多久,眉间涌起倦意。

他一手斜支脑袋,一手拿着木鱼,忍着睡意,听到动静抬起头,『露』出烛火中苍白面容。

闻秋时担心等会睡着了,直接握住顾末泽手:“贾棠都与你说了吧,没有大碍,吃两天『药』便好了,你脱了鞋袜坐来。”

顾末泽轻应了声,没问为何,直接道:“好。”

待他盘膝坐稳,闻秋时摆正木鱼,凝神对着他敲了三下。

片刻,青年眉开眼笑。

真好——

闻秋时用道窥探,发现顾末泽全身下没有半点象征罪孽污黑枷锁,不仅如此,周身还有一点点象征功德的金芒。

原着,顾末泽在结局时覆灭整座大陆,背负永生永世洗不净罪孽。

天理循环,迟早会遭到报应。

但此时顾末泽身上干净得很,接下来只要取出伏魂珠,没了魔珠蛊『惑』,他就不会走书中的老路,也不会有数不清业障加身。

“次答应事还记得吗?”闻秋时收起木鱼,期待地伸出手,“伏魂珠,你说回宗就拿出来。”

顾末泽默了瞬,握住他手:“抱歉师叔。”

青年脸上笑意渐没。

浣花峰。

景无涯守在门外,大半夜,堂堂宗主宛如一个凶神恶煞门神,一动不动立着。

临近时,杯盏里茶水见底。

盛泽灵:“灵力已压不住这毒了,这些年多谢白前辈费尽心血寻解毒。”

白无商垂眸看腰间坠花,手指温柔抚着柔嫩花瓣,带着几分骄傲笑道:“他确实绝顶聪明,作师兄自愧不如,不过这些年想解毒,不是为了仙君,只是为了让紫修少些罪孽。”

“他害了太多人,满身业障。”

“可他害怕下地狱,做师兄,只能在人间帮他减轻罪孽了。”

夜空乌云遮月,风在林间拉扯得呼呼作响。

三更时候,白无商告辞离开浣花峰,没走几步,一道修长身影出现在他前方。

“你有办是吗,么条件。”

前走廊间,白无商按住顾末泽肩膀拍了三下,便是要他此时来寻。

白无商看着他,随后笑了起来,仿佛突然就想起一个好玩的笑话。

“你知道夙夜吗?很多年前,不可一世魔君像你一样深夜来寻,来『药』灵谷求救人。看着他那张与他爹夙罗相似脸,将他踹翻在地,让他滚!可他像一只癞皮狗,任我怎么辱骂踢打,都对着摇尾乞怜。后他像一只卑微的虫子,爬了过来,匍匐在我脚下,求赏他一个救人之。”

白无商张狂笑着,带着癫狂得意,没有半点曾经仙境主的正派模样。

他指着顾末泽:“无独有偶,十年前又有个姓夙来寻,你应认识,如今森罗殿主,向问聚拢神魂方法,以为他是最后一个,没想到,十年后你又出现了。”

白无商走近,笑着道:“不过你比他们都幸运,你能达成夙愿。与我交换,救你想救人。”

顾末泽漆黑眼眸看着他:“交换什么?”

白无商将腰间的紫花摘了下来,小心捧在手中。

“你师叔身体油尽灯枯,神魂会随之消散,可以施法,用这花承载你师叔神魂,过段时间,若能找到合适灵身,他甚至能达到所有人艳羡境界——不死不灭。”

顾末泽盯着紫花,没有半分犹豫:“你说,换。”

“这花是我厌恶的东西,可是,也是紫修最后留在世间的东西,”

白无商低头,近乎落吻般嗅了嗅花瓣:“师弟紫修做错了许多事,落得万劫不复下场,是我这个做师兄没保护好他,如今,只想洗清他一身罪孽。”

“可他犯的错太大了,即便开创『药』灵谷,行医济世,为他积攒功德,比起他身上沾染鲜血,背负冤魂怨念,依旧是杯水车薪,千百年都化解不了。”

白无商嗓音沙哑,散在夜风中。

“他小时候说怕下地狱,连被人剥皮下锅兔都要费尽心力救活,承担了这么多业障他,在地狱里一定很害怕,很难熬,所以我需要一个人,”

白无商看向顾末泽,他那张不管在说么,始终笑着嘴巴张了张,像个吃人的恶鬼。

“你乖乖让我紫修万千罪孽转移到你身上,救他出无间地狱,如何?”

“好。”顾末泽仍是没有半分犹豫。

白无商:“此法瞒天过海之,你若有一丝不愿,便无成功,你真做得到?须知即便你命格虽强,能承担得起这些常人无承受的业障,但天理循环,终究有为这些罪孽付出代价的一天。彼时不得善终,只是个开始而已,你会替紫修坠入无间地狱,受他应该承担天罚,你真不会有一丝不愿?”

顾末泽眼眸漆黑,像无边夜『色』般沉寂幽邃。

“只要救得了,便无半点不愿。”

白无商终于正『色』望了眼他:“既然如此,你对天道立血誓,生死天定,与人无怨——”